六月中,齊晟代皇帝北巡江北大營。
宛江岸邊,齊晟頭束金冠,穿玄暗繡金龍紋的窄袖勁裝,外罩鋼鍍金薄甲,在萬衆矚目之中龍行虎步地登上了阜平水師的船艦。
我穿著一灰藍的普通水軍裝,躲在船艦底艙之中,在窗前賊一般地往外探著。
差距,這就是差距!
齊晟說北巡大營是不能帶眷的,所以只能安排我變了軍裝,提前藏到船艦之上。
其實穿什麼服,怎麼上船我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我現在這副j□j板就是穿上了龍袍那也不像皇帝。問題是,明明是齊晟我一同去江北的,可卻要做出一番他毫不知的無辜模樣!
如此一來,這事的方版本便了:太子代帝北巡,太子妃張氏竟私自出宮易裝隨行,直到過泰興之後,太子才發現張氏竟也在隨從之中。太子大怒,狠狠地斥責了張氏一番,可事已至此,無奈之下也只能帶張氏隨行。
簡單地說,太子形象將一直是輝高大的,壞事那都是太子妃張氏做的。
他當我傻?
齊晟當時只剛這麼一說,我立刻便舉了手反對。
齊晟卻是瞇了瞇眼,不不慢地說道:“張氏早已有任驕縱、肆意妄爲的名聲在外,再添上這一樁也不算什麼,皇后那裡看熱鬧還來不及,頂多是做做樣子地斥責你幾句罷了,只要我不追究,你怕什麼?”
啊——呸!
這事若要是真這麼做了,就將爲張氏太子妃職業生涯上的一個污點,這是要記檔案的啊!你現在說不追究,日後你要是變了卦,我找誰說理去?
“不行,不行!”我趕擺手,“就我這模樣,穿了軍也沒人信啊,如果有人要查我的怎麼辦?我能讓他查嗎?”
齊晟目深邃,默默地看了我片刻,說道:“我給你一張我的手令,這樣你可是放心了。”
他如此說便是看破了我的心思,不過這也不怕他什麼。我點了點頭,笑道:“若是如此,我心中稍稍能踏實些。”
齊晟扯著角嗤笑一聲,又沉聲吩咐:“一個侍都不能帶,只你一個人。夜裡你想法將綠籬支開,我人來接你,安排你趁夜登船。”
於是乎,當天夜一黑我就把綠籬支到行宮的佛堂裡去替我誦經一宿。
綠籬問我要向菩薩求什麼,我看著綠籬那期盼的小眼神,違心地說那就求齊晟能對我深意重,不離不棄。
綠籬聽了二話沒說,帶了大把的香燭經卷,神抖擻地出了殿門。
宮門落鎖前,我隨著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地溜出了行宮,在宛江邊由一艘小舟渡著,上了齊晟的主艦。
在底艙裡貓了半夜,終等來了齊晟登船的時刻。
主艦上的炮火轟轟地放了幾十響,然後船便緩緩離了岸,往江對面地泰興城而去。
泰興,南夏江北第一大城,與阜平一北一南夾擊宛江互爲依存,越宿襄兩州,控扼南北,自古以來爲兵家必爭之地。
祖初平三年,南夏大軍嶺南平叛之後立即揮軍北上,就是在此北渡,困泰興,攻豫州,與麥帥的江北軍一南一北兩路夾擊北漠南侵大軍,終得復江北。
張氏祖父護國大將軍張生就是於此戰中發跡的,據綠籬說,時任江北軍騎軍統領的張生奉麥帥令強攻豫北關塞小站,兩千騎兵幾番進退,打得只剩下了幾百,這才強攻下了小站。從那以後,軍中再無人敢輕視這個姓張的跛子。
沒錯,如此一員勇猛神武的戰將卻是位殘障人士,實在讓人大跌眼鏡。我曾在張家看到過張生幾幅年輕時候的畫像,都是在馬上的,看著是個面容英俊姿矯健的馬上將軍。
從他上再次證實了老人們常講的那句話:跛子騎馬,齙牙打扇。
我正胡尋思著,船艙裡有人進來了。我回頭看過去,發現正是帶我出宮的那個姓李的小太監,只不過此時已是換做了侍衛打扮。
李侍衛先小心地衝我行了個禮,遞過來一套侍衛服,低聲說道:“娘娘,殿下有令,一會兒到了泰興碼頭,娘娘扮作侍衛隨著小人下船,千萬不要人識破了份。”
事到如今我也沒得選擇,只能聽話地再次變裝,用白布將口纏後,小心地將齊晟給我的那紙手令捲了細卷,塞了進去。
船又行得片刻,便到了泰興城外。泰興城守楊豫帶領衆多員早已在碼頭等候多時。鼓樂聲中,齊晟被衆人迎上了岸,上馬往泰興城而去。
我跟著那李侍衛混在人羣之中趁著也下了船,剛提心吊膽地走了沒兩步,忽聞有人在一旁失聲驚道:“娘——啊!你怎麼也來了?”
我擡頭,果然見楊嚴正立在不遠,目定口呆地看著我。
我衝著他嘿嘿一樂,問道:“令堂何在啊?”
楊嚴明顯地噎了一噎,卻是沒有答話,擡腳就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後的李侍衛忙湊近了我邊低聲說道:“娘娘,此刻萬不能徒生事端!小人看咱們還是先避一避,不要與他糾纏的好。”
我一時沒多想,跟著李侍衛急忙向人羣裡扎,只想著趁躲過楊嚴去。誰知楊嚴卻偏不肯放過我,一邊拉著前礙事的人,竟在後面追了上來,裡還兀自著:“等一下,等一下。”
等你個老母啊!我心裡暗罵著,腳下卻邁得更快。李侍衛帶著我在碼頭上繞了個大圈子,最後又兜回了江邊,眼看著楊嚴還在後面追不捨,乾脆帶著我跳上了一條停在江邊的小漁船,急聲吩咐那漁夫道:“快些開船。”
那漁夫立刻手腳麻利地扯開了拴船的纜繩,小船順著江岸順流而下,頃刻間就劃出了老遠。
楊嚴晚了一步,在江邊急得跺了跺腳,還猶自不死心地衝著我招手。
我心裡大樂,也衝楊嚴舉高了胳膊,比了比中指。
楊嚴見了神一振,手揮得更加賣力起來。
江面有風,船速極快,行了一會不見楊嚴追上來,我終於鬆了口氣。轉回看那李侍衛,問:“咱們怎麼著?是轉回去,還是找個別的地下船?”
李侍衛答道:“這會子轉回碼頭怕是不太周全,不如找個蔽的地方下船,再轉去泰興去尋殿下得好。”
李侍衛言辭恭謹,神鎮定。
我想想也是這麼回事,便點頭道:“還是你考慮周詳,就這樣辦吧。”
舟子在船後淡定地搖著擼,對我與李侍衛之間的對話充耳不聞。
我心裡突然一突,猛然間想了點事,立時便覺得頭皮發,後背發涼。我強撐著走到船頭坐下,裝模作樣地用手扇了扇風,說道:“今兒這天可真熱啊。”
一邊說著一邊下了腳上的靴子,也不顧李侍衛與那舟子驚愕的目,連帶著腳上的子也一併了下來,又擡頭看李侍衛,問:“怎麼?你沒覺得熱?”
李侍衛忙轉過避過了視線,搖了搖頭。
他這一舉卻我犯了嘀咕,若是想要害我命,按理說不該派這麼一個面皮薄的人啊,難不是我疑心太重了?
我一時有些猶豫,這水到底還要不要跳?誰知這一猶豫可不要,差點連小命都丟了。就這麼一個面皮薄的人,出手倒是極爲又快又狠,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小子的刀已是到了我的面前。也幸虧我坐得靠邊,不及多想便仰向後翻了過去,饒是這樣,還是覺得口一陣刺痛,已是掛了彩。
水中立刻泛出紅的水花出來,我顧不上許多,憋足了一口氣潛在水下拼命地向遠游去,只約聽得船上李侍衛氣急敗壞地嚷道:“趕把撈出來,上還有太子的手令!”
我下意識地用手摁了摁口,見那捲手令仍在,更加拼命地往江邊遊了過去。
事後總結:
第一,人不可貌相,殺手也可能是見了人就臉紅的純男;
第二,人不可貌相,爲人,事業線深了果真是大有好的;
第三,人不可貌相,齊晟果然不是個好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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