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還是綠籬心看不下去了,小心地問我:“娘娘……不會打……那個……什麼了吧?”
我停手,果然見楊嚴只低著頭沒了靜,心裡也是悚然一驚,嚇,報復是正當的,搞出人命來可就了報復過當了。
正驚疑間,楊嚴似了,又咳了兩聲,然後才緩緩回過頭來,滿臉的水漬,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剛纔被綠籬灌下去的茶水,只默默無聲地瞅我半晌,然後抹一把淚水,嘶啞著嗓子問:“得多大的仇啊?您能下這狠手……”
我被他問得語噎,一時不知該回些什麼。
楊嚴又嘆道:“古人果然說得極對啊!寧得罪小人莫得罪人啊!”
這句話正正當當地踩到了我的痛腳,我心裡剛升起的那點疚之心,被這個“人”打散了個乾淨,氣上心頭,立即急聲道:“綠籬,喂他桂花糕,灌水!”
“別!別!可別!”楊嚴嚇得立刻從椅子上掙了起來,幾步竄到殿門外,裡嚷道:“先告辭了,勿送!”
他影太過迅疾了些,看的我有些怔怔地,片刻之後才轉頭問綠籬:“他今兒來幹嘛?”
綠籬還未回答,楊嚴卻又去而復返,卻不敢進殿門,只在門口探進腦袋來,手遞過幾章紙來,道:“送曲譜,曲譜,九哥讓我把這三六小曲的譜子給娘娘送來。”
他不提曲譜還罷,一提這個,我立刻又想到了那日茅廁之中,我站在茅廁君旁,就掏啊掏啊掏了半天也沒掏出個件來的尷尬來,於是也不多說,只高聲道:“綠籬,桂花糕給他打包!”
楊嚴慘一聲,道:“你還是不是個人啊!”說完也不等宮去接曲譜了,揚手一仍轉就跑,下一句傳過來時已是在院中:“我這輩子都不吃桂花糕了。”
綠籬走過去把曲譜一一拾起,轉回來到我手中,輕輕咬了咬脣瓣,看出心很是矛盾了一番,才說道:“娘娘,奴婢有話不知該不該講。”
我見很如此模樣,不由問道:“什麼事?說吧!”
綠籬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低聲說道:“九殿下雖和太子殿下是親兄弟,但九殿下畢已年,娘娘實不該要他這曲譜,免得落人口實,說您和九殿下私相授。”
我知綠籬說得有理,連忙點頭道:“記下了,以後和他們來往就是。”
綠籬聽我如此好說話,微微笑了一笑。
我卻還惦記著楊嚴剛纔的那句話,不由得有些氣悶,獨自在殿裡轉了兩圈,氣還是不順,忍不住回頭問綠籬道:“我算人嗎?”
綠籬立刻又用手掩了,杏核眼瞪得大大的,眼圈刷地又紅了,聲安道:“娘娘,您爲何會如此問?您是這世上最最溫和順的子,不僅模樣好,子也好……”
哈,綠籬,你真會安人,安得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許是綠籬見我臉更加鬱,忙又加道:“若您還不算人,這世上就只剩下莽漢子了。”
神啊,還是讓我死了吧!
五月兒節,系端午索,戴艾葉,五毒靈符。夏俗自五月初一至初五日,飾小閨,盡態極研。出嫁亦各歸寧。因呼爲兒節。
一連幾日,我都因也要跟著一夥子大姑娘小媳婦過這兒節而鬱悶著。
沉水底三個月多的齊晟終於冒出了水面,說是要陪我歸寧。
歸寧,歸寧,歸乎哉,寧乎哉?
歸寧的前一夜,綠籬滿心歡喜地替我整理著行裝,我默默地坐在榻上,手託著腮看著花蝴蝶一般地忙活著。綠籬不放心我,時不時地回看看我,見我無甚作,便又轉回去忙碌。
我心中卻想,齊晟好歹也是有妻有妾的人了,兒節短短不過幾天,他這麼多老丈人,轉的過來嗎?本想問問綠籬,可一想我現在已有半瘋癲之名了,再胡問些東西,怕是裡癡傻也不遠了,算了,還是不打擊綠籬了。
想歸想,可是這心裡一旦存了疑問便如同關了只鬧春的貓一般,後來實在忍不住了,於是旁敲側擊:“綠籬啊,咱們這是歸寧去了,黃良媛和陳良娣們怎麼辦?”
“們?”綠籬回看我,“自然是在宮裡待著了。”
“們不回孃家?”我奇道,“我這都回去啊。”
綠籬答道:“們怎能和娘娘相比,您是妻,們是妾,您是主,們是僕!”
我看出綠籬在提到黃良媛等人時臉上出的些許不屑,哎呀,小綠籬,若是一直這樣,早晚會惹了禍事來來啊,你還太年輕,太不瞭解我們男人,什麼主啊僕的,新鮮纔是王道啊!正如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啊!
我本想好好教育一下綠籬,可轉念一想又算了,於是又老實地坐著了。
綠籬裡的話卻多了起來,邊忙活著邊唸叨著:“自從去年兒節,娘娘都一年沒回府了,老太太和夫人必是都想壞了,這次回去了可是等好好說會子話了。家裡的姑娘們也都是許久沒見過了,小小姐也不知道又長高了沒有……家裡的園子花木最是好的,也不知今年發的如何……”
綠籬低低念著,面容祥和語調溫,聽得我心中也漸漸沉靜了下來,聽著聽著竟覺得困了,正迷瞪間,突聽得綠籬音調一轉,兀地怨毒起來:“只可恨江氏那賤人也要回去,不得又要勾引太子殿下!”
我聽得悚然一驚,下意識問道:“回哪?”
綠籬恨恨答道:“那賤人哪有什麼孃家,必也是要涎著臉回咱家園子的。”
我聽得悚然一驚,下意識問道:“回哪?”
綠籬恨恨答道:“那賤人哪有什麼孃家,必也是要涎著臉回咱家園子的。”
我頓時一腦瓜子漿糊,想問又不敢問,吭吭哧哧如同便一般,憋了老大一個紅臉。
綠籬只當我是氣憤,忙放下了手中活計,蹲我邊開解道:“娘娘您千萬不可火,那賤人現在雖有了王妃位號,可到了咱們家依舊是一個破落親戚,您是咱們家裡的嫡生大小姐,份豈是一個表了幾表的表小姐可比的!”
好個綠籬,你總算是說了幾句我聽的話。
只是想不到那江氏竟然還是張氏的表親,搞了半天還是姐妹爭一男?我囧啊。
綠籬以爲還爲江氏的事想不開,又聲勸道:“娘娘,您是太子妃,是將來的一國之母,何必爲了江氏那個賤人和太子殿下置氣,再怎樣您纔是殿下明正娶回來的正宮娘娘,江氏已了趙王妃,是殿下的弟媳,就是再狐,又能興起什麼風浪?”
我眼著綠籬,心道姑娘啊,你還是太了啊,不明白男人的心思啊,剛咱們說哪了,妻不如妾妾不如,你可知道這後面還有一個不到?這最後一個纔是放在人心窩窩裡的啊。
再說了,弟媳又怎麼了?楊貴妃還唐明皇的兒媳呢,不照常也了貴妃了嗎?名分不是問題啊!更何況,這齊晟也對江氏說了的啊:……你等我一段時日,好不好?
等一段時日做什麼?
自然是等老皇帝翹掉了,齊晟了新帝,然後再想方設法把江氏奪過來唄。
真是一場狗宮廷戲啊!偏偏我還是一個裡面最最惡毒的炮灰配!
他的司命星君,你讓我悲劇沒關係,起碼給我個男配也好啊!
我低下頭用悲憤的目看著我那飽滿的“”半晌……這要長我媳婦上,多好!
再擡頭,綠籬正用憂愁的目看著我……
算了,還是洗洗睡了吧!
許是對司命星君的怨恨了天地,夜裡做夢竟然夢到了他,這廝模樣依舊,看到我先是扭了一番,這才說道:“果然還是這副更襯你,比原來模樣強多了!”
我本已是卡住了他的脖子,聽他這樣又鬆開了,該揪了領,瞇著眼睛道:“聽你這意思是說我原來那不夠英俊?”
司命星君連聲道:“英俊,英俊,英俊。”
我這才滿意地鬆了手,轉念一想不對,又雙手上去卡住司命星君的脖子,怒道:“你這是給我報恩嗎?你不給我太子做也就算了,爲何還要給我個戲耍我?快點,你要識相就趕送我回我原來的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司命星君被我卡的直咳嗽,連忙道:“快鬆手,對我,你沒好報的!”
“我,我都這樣了,我還怕什麼報應?”我手上更用了力,直對著司命星君吼:“送我回去,回去!”
“回不去了!”司命星君憋紅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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