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北現在經不起拖，端州如果打不下來，那麼沙三營就相當危險，并且中博就無法徹底地關上大門。阿木爾目放得太長，沈澤川甚至覺得，從南到北他都看在眼中。

回想一下去年的戰事，阿木爾先用胡和魯牽住郭韋禮，給了哈森北上的時間，當時蝎子混跡在中博境運輜重，就是在為攻占離北戰營做準備。現在他用哈森打掉了蕭方旭，讓北方戰場的力銳減，面對戚竹音就更有底氣。他靠蝎子牽制離北，再靠騎兵跟戚竹音膠著，中博就是虛弱的腹部，只要他再騰出腳來，就能從這里跺翻才穩住的戰線。

端州是場苦戰。

姚溫玉正說什麼，費盛就策馬來了。他下馬對沈澤川行禮，說：“主子，何如來了。”

沈澤川知道闃都才查完河州的漕運，何如該是來苦的。厥西柳州新港的事還沒有談妥，他轉，說：“回去吧。”

* * *

何如確實是來苦的，他到的太晚，周桂幾個陪坐，跟他略談了些柳州的事。沈澤川回來時他就老實了，把河州漕運的事講了。

“戶部原先管河州的漕運的兒梁漼山，兼領厥西鹽稅，他去年和江青山把十三城安排得清楚，咱們生意不好做，就是這兩個人的手筆。”何如嫌椅子太，挪了幾下，神采飛揚地說，“哎喲，府君，我可愁了呢！這人不好對付啊，也是不收東西的茬。可你猜怎麼著？這回我還沒想到辦法，他就被調走了，說是跟大理寺查丹城田，朝廷幫了我一個大忙哪。”

沈澤川聽著這名字耳，說：“梁漼山？”

“梁漼山，字崇深，”何如趴在桌上，對沈澤川眨眼，“你認得呀？早說嘛！那我就不愁了。”

沈澤川自然認得，這人還是他讓蕭馳野保舉的，當下問：“調他去了丹城查田？”

“是啊，潘藺現在跟薛修卓打擂臺，薛修卓是真丈夫，捅的可是馬蜂窩。”何如神地說，“府君，你猜猜看，這些年下來，八城到底占了多田？這筆賬要是真讓薛修卓給算清了，別說潘氏一家，連太后都要代進去，世家這會兒都想他死哪。”

世家侵吞民田導致流民加劇，去年涌向中博的全部都是被走的百姓，這個問題齊惠連靠推行黃冊來遏止，但在八城效果不佳，如今薛修卓以姚溫玉的事為契機，要拿潘氏丹城開這第一刀。

就是姚溫玉也要承認，薛修卓有氣魄。

“梁漼山是潘藺提拔的，”沈澤川轉念就明白了，“世家這是想靠梁漼山用戶部職權阻撓薛修卓查地，把時間拖到開春。”

“好一出龍虎斗，讓他們雨腥風殺個夠，”何如輕輕拍掌，對沈澤川笑道，“最好斗到中博穩定，府君就能騰出手來教訓他們了！”

“那你恐怕要失了，”沈澤川用折扇撥開何如趴到跟前的手指，“這個梁漼山……”

檐下遽然吵起來，沈澤川停下話音，室的先生們都看了過去。周桂微微站起，詢問道：“何事喧嘩？堂議事呢！”

費盛一把掀起簾子，目越過眾人看向沈澤川，白著臉說：“主子……”

暝暗的天穹著風，吹翻了簾角，風大得諸位先生抬袖掩面。沈澤川站起，在費盛的神里覺察不妙，他甚至走了幾步，在搖晃的燭里盯著費盛。

“八百里加急，”費盛肅聲說，“二爺——”

作者有話要說： ①：選自《出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