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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進酒》第84章 錢財

蕭馳野在校場里跑了一天, 自覺一汗臭, 便沒有繞到桌對面,而是在這邊落座。桌案上堆積的都是卷宗, 有些封了刑部的條子, 看時間也很久了。

“你查舊案, ”蕭馳野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撿了沈澤川擱在桌上的小竹扇玩, “是詔獄的案子就查了半月, 怎麼連刑部的案子也看?”

“先帝登基以前的四年時間里,詔獄是空檔。”沈澤川看著卷宗, “紀雷那會兒有潘如貴做靠山, 不至于混到無差可辦的地步, 但是詔獄沒有留下任何案底,證明當時許多案子都還能夠維持三司會審的正經流程,紀雷只能跟在刑部后邊打雜。”

“我的意思是,”蕭馳野兩指微用力, 用扇子擋了沈澤川看卷宗的視線, 抬起了他的下, “咱們查舊案干什麼?”

“上一次也是在這里,我們談到了中博兵敗案,”沈澤川擱筆,“我說了‘遠近攻’這個詞,你還記得嗎?”

蕭馳野撤回扇子,起繞開桌子, 走向書架側,須臾后抱出卷地圖。沈澤川推開桌上的卷宗,蕭馳野把這圖抖鋪在桌面上,竟是張非常詳細的軍事地形圖。

“我箱底的寶貝。”蕭馳野用扇子在中博六州的位置上畫了個圈,“自然記得,你指的是有人借著邊沙騎兵打掉了靠闃都的中博六州,這是‘近攻’,隨后花家式微,太后被迫將花三嫁與啟東,這是‘遠’。此兩者合在一起看,就是架空離北,讓離北近無依靠,遠無支援。”

“但是這樣布局需要的時間太長了,變數無數,對方想要確保每一步棋都沒有差錯,他必須待在一個可以縱觀全局的位置,”沈澤川起,手指沿著中博到闃都,“他在這里。先帝在位八年,對于設計中博兵敗案而言太短了,必須往前推,誠帝在位的永宜年間發生了許多事,這些事都或多或影響了局勢的走向,他得在其中,我想借著舊案找到一些蛛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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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馳野看著圖,說:“憑卷宗也難窺全景,你得找個參與過的人,或是知道詳的人。”

沈澤川撐著側看他,說:“我沒有這樣的人。”

蕭馳野把扇子還給沈澤川,說:“我倒是有個推薦的人選……但你拿什麼賄賂我?”

沈澤川莞爾,著扇子另一頭,卻并不拿走,而是這麼瞧著他,說:“我猜猜看,你要給我引薦的人是姚溫玉吧?”

“他是姚家人,那段時間里的許多事他確實要比別人更清楚,后來又拜在海良宜門下,海良宜先后在刑、吏兩部辦過差,也知道詳。”蕭馳野拉近扇子,“怎麼,不稀罕見?”

“久聞大名,”沈澤川說,“真本事還是假把式,會一會就知道了。我是稀罕見他的,不過他何時會來?過了今日,我后半月還有差事要辦。”

“別人都是排著隊去遞呈名帖,哪個像沈大人這麼有排面。”蕭馳野笑說。

“他就是天上掉下來的謫仙,不能為我所用,那麼即便我費盡心思前去結,也是勞而無功。”沈澤川說的是實話,他確實對姚溫玉早有耳聞,可若是把這個人和薛修卓放在一起,他寧可選擇薛修卓,因為他們干的是俗差,下邊齷齪的事太多了,這樣神仙似的人,就是夸得天花墜,他也沒有拉攏的心思。

百無一用是書生,做的不比青樓賣笑的更自在,捧高踩低、阿諛奉承、笑臉挨打,樁樁件件都是學問。海良宜都沒姚溫玉下來,姚溫玉是什麼脾,已經可以窺得些許。誰舍得把神仙摁在泥潭里?他仍舊逍遙快活就好了。

蕭馳野卻想得不同,但他不著急講出來,只說:“我與他僅僅算是泛泛之,他朋友遍及天下,真能同他坐談的卻沒幾個,他那客氣疏遠的寒暄,與你同出一轍。你們打個照面就行,也算相互留個印象,來日如有需要,也能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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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川聽他這樣說,便不再推辭。蕭馳野不會平白無故地引薦一個人,沈澤川留了心,準備回頭讓喬天涯騰一騰時間,先把人見了。

蕭馳野一進門就同沈澤川講話,這會兒熱得很,路上跑馬的汗還沒消。沈澤川看他鬢邊還著,便說:“先去沐浴換吧,出來正好用晚膳,雜事稍后再談。”

“賢惠,”蕭馳野抬抵開椅子,猛地彎下腰,把沈澤川又扛上肩頭,“只算一半,一道洗了,省時省力還省水。”

沈澤川垂手想把歪的筆擺正,蕭馳野已經邁步走了。后邊熱水備得快,簾子一拽就是將近兩個時辰,中途柴火沒敢歇。晨最知趣,見蕭馳野要沐浴,便吩咐廚房熱菜先備料,不急著下鍋。

沈澤川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誰也不能蕭馳野,他半點都不會忍,欠了多日子,全要擱在里邊,把著人討要。他力充沛,沈澤川的那點本事本比不上他的勤好學。

“我都知道了,”蕭馳野了沈澤川的右耳垂,“奚鴻軒的事不急今晚談,你最近葛青青四打探,在找紀綱師父嗎?軍那頭把著門,有出異象我人通報你。”

沈澤川被得泛紅,后撐著蕭馳野的手臂,閉眸緩氣,白皙的頸在他跟前,整個膛都在起伏。

“今晚除了這個,”蕭馳野給他扣上耳墜,“二公子什麼都不談。”

沈澤川前傾,浪一層層地累積,在這飽腹的滋味里又嘗著猶如拋高的快,讓他意識混,低聲含糊地說著話,聽得蕭馳野哪兒都麻。

他們之間沒有淺嘗即止,只有酣暢淋漓。

不遮掩的是對對方的索求,兩個人需要握時的馳騁,一切煩憂都能被這極度契合的癡纏沖散。在||織最猛烈的那一刻,他們從來都不講話,而是不約而同地用吻代替,越是激烈越要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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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的水濺了一地,熱的水霧掩蓋窗前的余。夜如此深,又如此靜,蕭馳野除了沈澤川的聲音,什麼都聽不到。他盡在這里,沒有半分懈怠。

蕭馳野終于飽了,他撥開沈澤川的發,著沈澤川的頰。沈澤川仰高白頸,勾著他,把他的

蕭馳野還沒退出去,就著這個姿勢吻了吻沈澤川,把人抱了起來。沈澤川由著他吻,探指到流出來的狼藉,都蹭在了蕭馳野上。

* * *

沈澤川用了點粥,又被蕭馳野塞了幾口花卷,換了干凈的里,披著蕭馳野的袍子,看著蕭馳野吃飯。

蕭馳野最近飯量驚人,不知在楓山校場做什麼,但沈澤川察覺他今日心不佳。

“去床上睡,”蕭馳野說,“趴這兒著涼。”

沈澤川撥了魚過來,著筷子挑刺,確實累得打瞌睡,仍然不疾不徐地說:“校場修葺才結束,錢也夠用,有人使壞麼?”

蕭馳野眉間平靜,吃了片刻,才說:“我想給軍增添火銃。”

難辦。

沈澤川立刻就知道他今日不痛快的原因了。

火銃現如今只給八大營配了,這東西金貴,兵部不會輕易撥,更不會給蕭馳野撥。蕭馳野早盯著了,這批銅火銃一直被八大營閑置在兵庫,他上回拿了幾支出來玩,那會兒就了心思。但是蕭馳野鐵定會在兵部壁,這事連李建恒都做不了主,它意義非凡,決定權把握在閣元輔海良宜手中。

沈澤川想了片刻,給他夾了魚,說:“這心思太明顯了,讓軍試水,為離北鐵騎做準備,依照如今不能放你走的局勢,海良宜不同意是肯定的。”

蕭馳野就是不耐煩挑刺,這會兒嘗起來覺得魚,沈澤川喂多吃多,擱筷時只說:“他不同意,我也要想辦法弄到手。離北有兵匠,拿到圖紙總能照貓畫虎地描出來。”

“就是這圖紙不好拿,”沈澤川就著蕭馳野的手漱口,頃,說,“這東西海良宜看得。”

但是蕭馳野勢在必得,他想要這東西的理由沈澤川最明白。

花香漪馬上下嫁啟東,闃都“遠近攻”的局勢已經初步形,離北必須盡快做出相應的調整。離北鐵騎不是不敗之師,它不敗的原因是它先后兩位統帥都善于應變。如果戚家真的因為聯姻要和離北反目仇,那麼離北除了要考慮應對邊沙騎兵的策略,還要考慮應對戚家步兵的策略。

“兵部尚書陳珍與孔湫是同鄉,有這層關系,他也算海良宜門下的員。這個人跟我爹有點,以往連我大哥的面子也不一定給,如今到我,”蕭馳野想起昨日的不痛快,頓了片刻,“還有法子。”

沈澤川熄燈,兩個人躺著一只枕,他說:“陳珍這條路不好走,他既然和孔湫是同鄉,那就是啟東人,對啟東和離北本就有偏重。火銃……錦衛的工匠興許有圖紙。”

蕭馳野拉過人抱了,閉眼說:“奚鴻軒才死,那些鑰匙已經了無主的,如今誰都盯著你,恨不得了你來找,你又正招同僚妒忌,這事無須你管——二公子有法子。”

沈澤川笑了笑。

蕭馳野緩睜開眼,說:“那兩百萬兩銀子不離北,我已與大哥說了,銀子停在茨州。你何時回去,這銀子何時拿出來。四百萬兩夠玩個鬼,二公子要給你更多。”

他們困在這里,他卻講得這樣真。蕭馳野興許說過假話,但他不會在這一刻說假話,他像狼崽似的攢著星星,要跟那一匣子的珠玉耳墜一樣,盡數塞給沈澤川,他做的比說的多。

沈澤川忽然回首,說:“其實不止四百萬,奚鴻軒的鑰匙確實藏得,但他也不是圣人,了枕頭風,總會跟親近的人只言片語。他大嫂跟奚丹的時間不短了,兩個人實際上一直在套他……六十八把鑰匙,有三十把我知道……”

窮得快賣宅子的蕭馳野有點惱怒,他翻堵了沈澤川,咬得沈澤川輕輕氣。

“蕭二,”沈澤川吃痛,恨極了,“你是——”

蕭馳野住他的下,讓他說不出來話。兩個人倒在被褥里,蠻橫地親吻。

丁桃在屋頂上喂著自己的麻雀,聽見屋里邊枕頭推掉的聲音,抱著麻雀想頭,又不敢。環顧一圈看見哥哥們各發各的呆,他咽了咽口水,說:“我、我嗯……我給你們講故事吧,我爹以前在本子里寫的,就是有個……”

喬天涯和骨津著聲音整齊地說:“你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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