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蚩是極為記仇的妖怪，千年之前被宋承林封印，乃奇恥大辱，以他的子，破封而出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找宋立言算賬，哪怕他躲去天涯海角，也一定會把他挖出來皮筋，拆骨腹。

然而現在，宋立言就站在離他十幾丈的樹上，尤蚩不但沒，甚至頭都沒有朝這邊轉一轉。

怎麼回事？樓似玉不明所以，甩出大尾乘風落去離那邊更近一些的巖石上，皺眉打量。

尤蚩站在裴獻賦后，上的焰火在不停地往四周流。起先以為這是妖王破封而出的陣仗，天雷地火，劈山斷崖，靜越大也越符合尤蚩喜歡給人立威的子。

然而現在，已經過去了快半個時辰，他上的焰火依舊如江水一般在奔騰。

“好奇怪啊。”樓似玉小聲嘀咕一句，可能是看得太專心，一個頭重腳輕，突然就往石頭下的巖漿里栽。

一只手過來住的后頸將拉回來，宋立言沒好氣地道：“這點場面就站不穩了？”

抓住他的袖，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小聲道：“他發現了。”

這個“他”說的是裴獻賦，方才還兇神惡煞的狼妖，眼下不知為何就轉過了去，慌張地開始朝尤蚩上施法，他作極大，幾乎是不要命地把自己全部的妖力出，灌尤蚩周的焰火。

焰火突然凝滯，裴獻賦大喜，一邊咳一邊喃喃：“我就知道的，我知道王很厲害。”

可話剛落音，凝滯了一瞬的焰火就再度開始流失，甚至比之前的速度更快，他慌了，妖力攔不住，竟直接手去接。滾燙的焰火將他的手燒了個對穿，裴獻賦像是完全覺不到疼，只不停地問：“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樓似玉看得唏噓，扭頭以眼神詢問邊這人。

宋立言皺眉看著陡然蒼白的臉，手探了探的額頭，覺得似乎沒什麼問題才道：“山是尤蚩的口，我一早就發現了，所以放丹的妖陣我沒繼續破，而是省了力氣，直接打穿了他的心臟。他當年就是被我所封，所以我知道他的命門，以前沒機會得手，這一次倒是裴獻賦主幫了忙。”

樓似玉驚訝地張大了：“你……你一早就知道他不會復活？”

“是，但我以為他會直接沉睡，沒想到他還是站出來了。”宋立言向那高傲不可一世的妖王，“這一站，他注定要灰飛煙滅。”

倒也符合尤蚩的作風，他自己要死，斷然會拉人陪葬，破封而出，哪怕是灰飛煙滅，他尸的灰和煙，也會禍及整個荒州。

一聲撕心裂肺的狼嚎響徹整個岐斗山，裴獻賦眼睜睜看著尤蚩在自己眼前融化，眼里流不出淚，最后倒是流出來。他發瘋似的將自己上的妖氣渡給他，等再無可渡的時候，他終于想起來，飛撲去要抱住他朝自己來的長喙。

尤蚩那沒有瞳仁的眼里泛上了一笑意，很輕，可能也趕不上姑娘家被路邊小狗逗的時候出的笑容，然而裴獻賦看見了，他收攏雙臂想擁他，然而手一上他的廓，尤蚩整張臉也潰散開去，落進通紅的巖漿之中。

“不——！”

他紅了眼，想也沒想就跟著跳進了巖漿里。

樓似玉以為他會葬于此，然而，他落下去，那些足以燒掉魂魄的巖漿竟是避開了他，在他周圍留出一個原形的空地，半點火星也沒讓他上。

裴獻賦搖頭，滿臉淚，挪步子想去抓它們，然而不管他作有多快，撲得有多猛，山頂上的巖漿都飛快避開他，然后再緩緩繼續往山下流。

樓似玉吸吸鼻子，莫名覺得想哭。

“樓掌柜。”秦小刀不知道從哪里躥出來，上還帶著妖，他戒備地看了宋立言一眼，然后問：“裴獻賦奪走的妖王丹去何了？蛇族和鼠族正發了狂地在找，眼看又要打起來了。”

丹……樓似玉想了想：“妖王破封，丹應該是陣被尤蚩吸收了，否則他也不可能出來。”

秦小刀瞪大了眼，旁邊的宋立言不知為何臉也突然難看起來。

樓似玉還在琢磨該怎麼安人蛇，手腕上突然就是一。

“大人？”莫名地看向他，“怎麼了？”

宋立言呼吸突然了些，食指尖迸出白，不由分說地就往額間按。秦小刀倒吸一口涼氣，也顧不得解釋，飛快地就去找翅。

“死的是妖王，又不是我，大人怎麼會用這種表看我？”樓似玉眨眨眼，“就好像我快死了一樣。”

頭一，宋立言開口，聲音沙啞得可怕：“你閉。”

被他眼里的痛震了震，樓似玉下意識地探向自己的丹田。

“……”

失笑：“不會吧，我還真的要死了？”

那山即是陣，也是尤蚩破封的妖力來源之一，從被藤蔓纏上的那一刻起，尤蚩的命就系在了五大妖王的丹上。他死，陣破丹毀，自然無法幸免。

一場災禍由大化小，卻是意料之外地要搭上自己的命。宋立言顯然也是沒料到這一點，臉瞬間比裴獻賦的還要難看，他手上飛快地訣，無數法陣跟不要修為似的往上堆，他看起來比裴獻賦冷靜，想的法子也更多。

但很可惜，同尤蚩一樣，子開始不控制地流巖漿。

樓似玉覺得太可惜了，好不容易熬到這一天，好不容易守得云開見月明，還沒來得及吃臘呢，也沒來得及讓他做補償，怎麼會就要死了？老天就算想玩，也不帶這麼玩的。

叮鈴——

清脆的聲音從他的袖子里響起，宋立言已經把所有能用的黃符和法都堆在上了，別無他，慌不擇地把自己手腕上的銀鈴也摘下來，套在了的脖子上。

“嘖。”樓似玉紅著眼嫌棄，“難看死了，我高貴的狐族，才不會戴這種人間貓狗戴的玩意兒。”

“不過，看在是你送的份上，我勉強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