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裴獻賦那樣的人騙得多了，好這種撒謊還會眨眼睛的妖怪就顯得過于稚，樓似玉一邊調息一邊看熱鬧，見好面容扭曲，倒是有些同了。

宋立言是當真半點面也沒給留，與之前完全不一樣。旁邊兩個陣眼里都有丹，他其實也可以去破勾水的，然而他偏就選了好旁邊的那個，看著近在咫尺，卻偏生不是來救的。

這無端的針對是從何而來？好想不明白，倒是氣笑了：“大人救得，救不得我？”

頓了頓，又嘲：“是礙著想避嫌？”

是了，樓似玉不管現在有多得意，當年可是的手下敗將，總歸是贏過的，無論如何也要在意兩分。

想到這里，好真切地笑了笑，如花，妖冶多姿。

然而，宋立言眼神古怪地看了看，道：“這一離我最近。”

好：“……”

總共這麼大的地方，兩步遠也能分出遠近？心里一陣發堵，惱了，瞇眼道：“多年前怎麼也有共度良宵的誼在，大人也真是冷漠，翻臉就不認了人。”

樓似玉聽得挑眉，還沒來得及多想，宋立言就開口了：“你是說我同你從黃昏戰至第二日黎明，將你打斷三肋骨關進浮屠困的那一夜良宵？”

他想了想：“那要是也算有誼，這世上便要死千萬只妖怪。”

好：“……”

聊不下去了。

劍刃磕在妖陣上的聲音不停地響起，宋立言的臉漸漸不好看起來。樓似玉發覺了，但自己尚不了，更是沒辦法幫他，只能干著急。好冷眼旁觀，惡劣地道：“救出去已經耗損你不修為，失再強行破陣，我看你早晚死在這兒陪我。”

宋立言沒吭聲，下手依舊沒有收斂，磕得妖陣上火花四起。

“你也就這麼看著？”好扭頭嘲諷樓似玉，“堂堂妖王丹的正式繼承人，跟個廢似的沒用，怪不得狐族不認你這個王。”

“他們認不認，我都是丹的繼承人。”樓似玉嗤笑，“倒是你，來的丹剛剛與自融合好吧？又要功虧一簣了。”

“咱們五十步笑百步，誰也沒比誰好過。我功虧一簣，你何嘗不是一敗涂地？”涂著丹寇的指甲出去朝的方向比了比，好吹了吹上頭的灰，輕蔑地翻了翻眼皮，“想想你這一生，也不是沒護過族人，狐族上下有半個人領你的嗎？還不是連胡府都不讓你進？再說你深的這個人，這麼多年了，他也就現在正眼瞧了瞧你，你倒也知足，完全忘記自個兒之前是怎麼對人家死皮賴臉還遭人嫌棄的了。”

“我好這一生若是個恨字，你樓似玉就是個大寫的慘，眾叛親離所求不得，你憑什麼嘲諷我？”

雪白的劍驟然砍在面前的妖陣上，火花炸開，金創之聲嗡鳴。饒是有陣法阻隔，好也是嚇了一大跳，一差點又坐回石臺上。

“好。”看了看著劍的人，好冷笑，抖著子道，“你有本事就再砍，砍穿了我也能出去了！”

宋立言居高臨下地看著，回獬豸劍，聲音冷：“你做夢。”

好哽了哽，睫垂下來得厲害：“我只是比晚那麼幾天認識你，也就幾天罷了，憑什麼在你心里就一個天一個地？因為與你相的日子更長？我要是能名正言順地繼承妖王丹，我也會像一樣纏在你邊。這樣的妖怪岐斗山上要多有多，你怎麼就看上了？”

“因為妖力高？我現在也沒比差多。因為癡心于你？我的癡心也不見得。你就算再朝我揮一劍，我也想不明白你有什麼非不可的理由。”

“想知道？”宋立言問。

好難得誠懇地點了點頭。

他提起獬豸劍，慢條斯理地回答：“狐貍抱起來比黃鼠狼舒服，長得也更乖巧。”

好：“？？？”

好好訴個衷腸，怎麼還攻擊整個族類了？好氣了個半死，巍巍地指著他，好半晌才道：“你等著，要麼你死在這山里別出去，要麼你出去，我必讓黃大仙將你拆食腹！”

陣法帶來的反噬有些厲害，宋立言收了劍，沒理會的囂，漫步回去樓似玉跟前，低聲道：“我能破開第二個陣眼，但要付出的代價就是重傷，運氣好趕在裴獻賦回來之前將丹扔進滅靈鼎，天下蒼生就有救。但若運氣不好，裴獻賦先回來，那我可能就護不住你，我倆都得葬于此。”

樓似玉乖巧地聽他說完，問：“大人是想讓奴家來做選擇？”

“不。”他搖頭，“我是想問若下次熬湯，你想吃山藥燉還是玉米燉。”

樓似玉：“……”

完了，這一役肯定兇多吉，看把他都嚇得說胡話了。

戰戰兢兢地拉過他的手，小聲道：“大人別怕，天無絕人之路，若當真沒別的辦法，奴家哪怕舍了自個兒也不會讓妖王重現人間，您不用慌這樣。”

宋立言沒忍住，白了一眼：“誰慌了？我正兒八經在問你，你也別給我胡來，就算尤蚩的封印真的要解開了，你也不許，我有的是辦法。”

“大人能有什麼辦法？”手指了，樓似玉沉了臉，“再用一次俱焚之嗎？”

宋立言盯著看了看，哼笑：“舍自己命的時候說得云淡風輕，到我這兒怎麼就一副要生氣的樣子？”

豈止是要生氣，眼眶還跟著紅了，拉著他的手指節發白：“你答應過我的，這次說什麼都不能丟下我，去哪兒都要帶我一起，都已經騙了我一千年了，你總不能還騙我。”

這一世要是再騙，就當真是不會有回了。既然不會有回，想找人算賬也找不著麼不是？

宋立言很想同開個玩笑，然而看看這哽咽不已的樣子，他抿，長嘆一口氣將擁進懷里：“不騙了，這回不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