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愧，像掛著一桶啷當直晃的水，不平靜也不安穩。宋立言抱著的手收了些，悶哼一聲就帶躲開下頭的攻擊往叢林深走。

“我自己能跑。”嘀咕。

不理會的話，宋立言穿林過水，直到后頭再無上清司追兵，才停下來靠坐在旁邊的老樹上。雨被擋在了樹外，兩人裳卻已經都是半，在一，彼此上的溫度都清晰可察。

樓似玉不安地了，覺這人心不佳，分外小心地打量他：“……大人？”

宋立言冷眼看，眼皮半垂著，眸子像無底的幽淵，不悅之意清楚明白。

狐貍耳朵從腦袋上冒出來，又慫兮兮地垂伏下去，樓似玉出尾，討好地朝他一搖。

沒反應。

眼珠子轉了轉，傻笑兩聲，試探著手上用力，摟著他的脖子讓自己更靠近他些，他上被雨水打而變得冰涼，臉側也是冷嗖嗖的，像一塊上好寒玉雕出來的人像，是有些不敢的，但湊這麼近他還一直沒反應，膽子就了。

飛快地欺上去啄了一口他的臉側，樓似玉又回來，一只手還特意擋住了自己的腦袋，以免挨揍。然而，宋立言當真像個石刻玉琢的一般，一不，連看的眼神也沒變化。

嗯？中邪了？

眨著眼再湊上去，樓似玉啄了啄他的臉側，又啄一口他的下，本想貪心點再啄一口角的，結果小剛湊上去，這人突然就了。

臉微微一轉，角變了的瓣。

樓似玉瞪大了眼，心差點跳出來了，都來不及多，慌忙就要往后仰。還在他懷里，往后就會倒去地上，宋立言分外地手接住的背，然后，毫不考慮心跳過度會不會害死妖怪，張口就含住了打著的。

“你怕什麼？”他含糊地問。

渾都抖起來，樓似玉抓著他肩上的料，狠狠抓一團。這要只是宋立言，那不是第一回了，抱也好親也罷，至多是害片刻，可這人已經什麼都想起來了，不止宋立言一個靈魂，前頭那麼多回，他統統想起來了，又怎麼還會……還會這樣與親近？

眼眶有點潤，抵著他的肩，慢慢地將他推開，相分離，別開頭狼狽地著氣。

宋立言擰眉。

他打量著面前這滿臉惶恐的人，語氣更加不悅：“我問你呢，怕什麼？”

樓似玉定了定神，心緒漸穩，抓著他的裳笑了笑：“奴家怕大人一時鬼迷心竅。”

“鬼迷心竅？”他琢磨了一番這四個字的意思，臉更沉。

樓似玉不相信他會對，尤其是在他恢復記憶之后。在看來，宋承林只把當寵，絕無別的，也就不該有這些舉。

這事宋立言很想解釋，可完全沒法開口。要怎麼說呢？說自己以前不是不喜歡，只是自持慣了，以蒼生為重，不想耽誤？這都耽誤了一千年了，現在說這個未免太不要臉。

可要是不說……嘖，這麼聰明的人，他不說還就真的覺不到他有所不同了？

覺不到。

樓似玉從他懷里跳下來，掌心化出金按在他的袍上，沒一會兒就給他烤干了，然后跺跺腳給自己換了一干的裳，當方才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笑著問他：“大人這鈴鐺是哪兒來的？”

銀鈴掛在手腕上，一就叮鈴作響，宋立言看想摘下來，收攏袖不著痕跡地避開的手：“你客棧門口掛著的，我瞧著臟了，洗了許久。”

這個時候，只要問一句他為什麼要洗這個，那他就可以順著說兩句宋承林當年沒敢說的話。

然而，樓似玉毫沒有要問的意思，傻樂著就看向外頭的雨幕。上還有傷，也不好當他面調息，就一邊磨蹭著想與他多待一會兒，一邊又暗想他什麼時候回去。

宋立言等了片刻，氣極反笑，他這些年到底是在做什麼，竟能讓一個心悅于他的人對他害怕到了這個地步？看這神，就算是再讓跟他回去，也必定是選擇去陪著那白仙家的小妖王。

心念一轉，宋立言悶哼一聲就按住了腦袋。

“大人？”樓似玉嚇了一跳，慌忙上來扶住他，“怎麼了？”

痛苦地皺眉，他眼神恍惚地搖頭：“無礙。”

“這還無礙？”樓似玉急了，一把將他的胳膊扛上自己的肩，“我先送你回去。”

宋立言沒掙扎，高大的子就這麼半倚在上，也不用瞬移之了，愣是一步一步腳步虛浮地踩著往前走。樓似玉一邊走一邊擔憂地碎碎念：“是不是想起的事太多，頭疼了？我看那孟婆鏡里出來的人也都不太正常，大人若是哪里不適，記得告知于奴家。”

是當真心疼他，也不管他是個多厲害的人，有半點不妥就開始絮叨：“就算是法力恢復了，也不能太過勞累，那滅靈鼎之前在山上吸了不妖怪吧？奴家瞧見的就十幾只了，能不難嗎？”

“想起來怎麼調魂魄里的修為是好事，可也不能這麼沒有節制，您才剛剛悉一些，慎重為上。”

要是別人這麼來嘮叨，宋立言不把他關浮屠困也得送張靜氣符，可眼下他踩著地上的雨水和枯葉，聽著滿是焦急的聲音，突然覺得心里很踏實，仿佛所之地不是危險重重的岐斗山腳下，而是靜謐的世外桃源，茶余飯后，并肩散步，說些瑣碎的關切之語，他只消安靜聽著，角跟著上揚。

營地就在前頭，樓似玉的步子慢了下來，開始左右打量。宋立言不用想也知道在打什麼主意，停住步子道：“就在這附近即可，這會兒回去，不得要挨訓。”

眨了眨眼：“趙清懷現在還敢訓你？”

“總是要給掌司面的。”

側頭看向旁邊，一棵參天古樹樹皮已經干枯開裂，宋立言揮手甩過去一張符，符落樹干炸開半人大的口子，出里頭空空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