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言！”遠的趙清懷看見他來了，大喝了一聲。他四周的妖怪已經圍了上來，附近的上清司之人皆劣勢，無法支援。

宋立言回神，想立刻閃過去，但還是頓了一步，低聲對道：“在這兒等我。”

強大而純正的炁卷開一條路，他飛而過，手上訣，無數張千機網從天而降，如下雨一般瞬間平了趙清懷附近的妖氣，接著數十張黃符飛出，化了利刃去追躲開的妖孽。

趙清懷怔愣地抬頭，看著天上這景，再回頭看他。

遠的滅靈鼎還在不停地吞噬妖怪，每消化一只妖怪就需要他付出同等的修為，近千機網白耀人，修為充足，哪怕是天賦異稟，宋立言也不可能突飛猛進到這個地步啊？他在做夢不？

可眼前所見又的的確確是真的，宋立言臉都沒變，一邊縱符一邊扶起他，眼神篤定而溫和：“沒事吧？”

不，不對，這不是宋立言。

頭微，趙清懷想喊一個名字，可眼前形勢突變，他不得不吞回聲音，往前去支援別的弟子。

“師父。”宋立言以魂音輕聲道，“這山里有詐，先撤吧。”

已經打這樣了，任意一方先撤都必定損傷尾兵，趙清懷是不舍得撤的，但他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嘆一口氣，傳魂音與眾人，且戰且退。

兇殘的妖怪撲上來一口咬掉了上清司之人的頭顱，又被后頭趕來的人揮劍砍下腦袋，就算是且戰且退，雙方也在不停流傷亡，等眾人都退回山腳下，立起結界和封妖陣之后，趙清懷才覺得不對勁。

“這山是怎麼回事？”

山腳下的土是黃棕的，可山上卻是一片漆黑，原本在上頭還沒發現，可站在下頭回，才看見黑與黃之間涇渭分明。

“那是裴獻賦用的上古，死祭。”宋立言將個傷的師兄扶著給安置的人，然后拂袖道，“以三兩鬼魅為種，吞人尸和妖魂，然后煉化出更大的邪祟。上古時期的戰場上有位將軍用過，煉化出了大妖雍和，那一戰他大獲全勝，建立了一個新的朝代，但可惜，他登基之后只活了一個月，就被邪祟吞噬了。”

趙清懷一震，雖然之前也料想他是想起了什麼，但真從他里聽見上古時期的事，還是有些不適應：“那……裴獻賦也會被反噬嗎？”

“他尚在三界之，自然是會被反噬，只是他的邪祟已經煉，想必完心愿之后，他會覺得死得其所。”

裴獻賦是尤蚩邊的妖怪，他心積慮上千年，為的只是解開尤蚩的封印罷了，死不死的他不在意，只要這邪祟能把樓似玉和小妖王給他帶回去即可。

想到這里，宋立言心頭一跳，突然問：“樓掌柜在何？”

趙清懷胡子抖了抖，狠狠地閉了閉眼。這要還是他之前的徒兒，他肯定要罵人的，大敵當前，還管那狐貍呢？但現在給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罵，囁嚅半晌，他委委屈屈地答：“他們畢竟是妖怪，哪能與我們一同撤退呢？那上頭打一團，他們誰都打，也不能算咱們這邊的……”

宋立言垂眸，半晌才點頭：“我知道了。”

樓似玉帶著翅退去了山腳下離他們三里遠的另一地方，白仙家的妖眾沒有跟來，只來了幾個看起來特別心的長老，另外人蛇也跟來了，盤在旁邊的樹干上直沖吐口水。

“干什麼？”抬袖擋著。

人蛇氣得又呸一口才道：“你是妖怪，不是凡人，護他一個就算了，哪兒能當真與整個妖界為敵？妖王要是真的能醒，是咱們整個妖界的福氣，咱們都被凡人打多年了？還不興反抗的？”

樓似玉替翅看了看胳膊上的傷，悶聲沒答。人蛇扭頭又看向那小妖王，憤然道：“你倒也勸勸。”

翅認真地想了想，然后答：“我聽樓姐姐的。”

“你聽的咱們都得完蛋！”人蛇暴躁地拍起尾來，“看看咱們這麼多年忍讓居，有好日子過嗎？他們就是想趕盡殺絕，就算你們宅心仁厚，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次是因為有人攪局，并非忍之過。”樓似玉一邊給翅包扎一邊淡聲道，“若不是裴獻賦，現在各族都還好好的。人與妖井水不犯河水，是長久的生存之道。”

“你就是偏心！”人蛇冷哼，“我就不明白了，那姓宋的到底哪里好？依我看，還不如這小妖王溫又。好歹人家今日救你，當真是連命也沒顧上管。”

翅聞言，皺眉道：“我救樓姐姐是因為我想救，不是想讓覺得我好。”

人蛇一愣，嘖嘖搖頭：“天地，我都快哭了。”

樓似玉用白布給他的胳膊上打了個漂亮的結，然后起笑道：“今兒這恩，我會記著還的。”

“不用姐姐還。”翅不高興，“又不是借東西。”

傷口被包扎好了，他起道：“有長老我去河邊，我先過去一趟。”

“好。”樓似玉點頭。

翅閃往外走，眼瞧著快到河邊，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五步外的槐樹下靠著個人，淄烈烈，眉目清俊，他在看著他，無聲無息的，卻給他一種迫之。

……

人蛇說教了半個時辰，終于回去料理蛇族之事了，樓似玉松了一大口氣，左右看看，踮起腳就往外溜。雖然這時候去找宋立言實在不太妥當，很像兩軍戰之中夜奔投敵的叛徒，可真的很想見他，哪怕遠遠看一眼都行。

然而，剛溜出去沒多遠，正心虛地回頭看有沒有人追上來，倏地就撞進了一個人的懷里。

宋立言手接著，略微有些嫌棄：“好歹是個大妖怪，怎麼一副做賊的樣子？”

眼眸一亮，樓似玉原地一跳就化出原形，刷刷躥上他的肩頭，大尾一裹，就將他的腦袋摟著與的狐貍腦袋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