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似玉睜大了眼睛。

宋立言被誆進了孟婆鏡，以為翅一定落在了裴獻賦手里，還想著殺過去救他呢，結果反倒是被他護著了。這孩子也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化出原形，周都豎起了毒刺，鋒利而攝人，可他的懷里是又又暖的，還小聲道：“幸好我聰明。”

哭笑不得地將他推開些，上下打量一番，問：“從哪兒來的？”

翅扭頭，給指了指遠臉難看的裴獻賦，他手里著一個浮屠困，塔上破了老大的一個。

“我父王既然是那麼厲害的妖怪，我也總要有點本事。”他小聲嘀咕，“都被關進去那麼多回了，破出來也是門路，只是他好像不知道，看宋立言不見了便把我連著浮屠困一起帶走了。本是想找機會吃兩顆他帶著的其他丹，但一看姐姐有難，我就沒忍住出來了。”

樓似玉樂得拍了拍他的腦袋：“真是聰明。”

翅一愣，沒有像之前那麼高興，倒是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姐姐說想護著自己心尖上的人，我也想。”

瞧瞧，小小年紀就這麼會說話，長大了肯定不像他舅舅那樣難娶媳婦兒。樓似玉欣極了，笑道：“你是個好孩子。”

被夸了也不高興，翅眼神黯淡，不過又很快被外頭的戰火吸引了注意。他從出世到現在從未好生與人斗過法，眼下是個機會，翅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弱小到只是個孩子。

紫轟地一聲劈焦了一條路，樓似玉趁機踏上去直沖裴獻賦面前，裴獻賦看起來有些焦躁，臉上頭一回沒了那虛偽的笑意，眼神冰冷得像冬日里黝黑的井水，他手繞來三縷妖氣，側躲過樓似玉的一擊，反手將這妖氣塞進了眉心。

什麼玩意兒？樓似玉鼻尖一，臉跟著就沉了：“尤蚩就算罪大惡極，好歹也算頂天立地的一代妖王，你既崇敬他，怎麼會手段如此卑劣！”

“手段？”他飛速躲閃著四周攻來的，連抬抬眉都欠奉，“只要能達目的，我什麼都會做。你很強大，我打不過你，但你今日會死在我手上，這是命數。”

“我呸。”樓似玉九尾招搖，劈手抓住他的胳膊，狐爪霎時出，金乍起，花四濺。

斷了的手臂還沒落到地上，就被旁邊打斗的妖怪一口吞了，發出“嘎嚓嘎嚓”的聲響。

裴獻賦點了手臂上的位就飛退出半丈，臉上連痛苦的神也沒有，若不是白了些，樓似玉都要覺得抓斷的是別人的胳膊。

“你心積慮這麼久，不就是想讓尤蚩活過來？”拿手帕了自己爪上的，著皮笑不笑，“既然如此，那可就別怪老娘不全了。”

“你能做……”

本想嘲眼下這場面，還能做什麼？可一想到最后那一關，裴獻賦變了臉，抿良久才搖頭：“你不會舍得。”

“那可就看老娘的心了。”扔了手絹，樓似玉雙眸一眨化出金瞳，周殺氣暴漲。

他將常碩、勾水和赤中丹上的妖氣放進了的眉心，眼下整個戰場本就混，沒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在何，乍一聞見妖氣，都要沖而來，而能做的就是在這些妖怪撲上來之前殺了裴獻賦，否則……

妖氣四溢，整個岐斗山都躁起來，樓似玉以妖囚之抓住了裴獻賦，想也不想就將他分尸當場。可毀了，裴獻賦的魂魄卻還在，甚至化出狼妖的模樣，輕蔑地沖笑：“想殺我？上岐斗山頂峰去啊，我真正的在那。”

樓似玉咬牙。

一條蛇尾從旁邊猛地橫掃過來，借著尾飛開躲避，皺眉側目，就見人蛇滿臉的怒意都僵在臉上。

“怎麼回事？”收攏尾立起來，抬著下問，“丹怎麼會在你上？”

“不在我這兒，在他那兒，我上是他的障眼法。”樓似玉扶額，剛解釋完這一句，鼠族鋒利的牙齒又接踵而至。

來不及了，心里一沉，一邊應付一邊想辦法。裴獻賦仍在作壁上觀，滿意地欣賞著的狼狽，甚至給鼓了鼓掌：“高傲的狐族啊，竟為了個凡人來淌這渾水，你要是老實呆在胡府，我也許還當真拿你沒辦法。”

胡府不是什麼貴人府邸，指的是狐妖一族的老巢，驕傲的狐貍連巢也要與旁的妖怪不同，修在山清水秀的桃花源里，高樓院墻，掛牌胡府，進出的都是得了大乘的狐族長輩。

樓似玉以前住在里頭最高的那間閣樓上，吃穿不愁，每天跟人追著尾玩兒。沒煩惱，只會給別人制造煩惱，今天去掏了凰窩，明兒去碎了蛇妖蛋，不會上進，調皮事倒是做盡。

一想到這些，樓似玉自個兒都覺得臉紅，也慶幸在場有四大妖族之人，獨狐族沒來，不然可能要被打得更慘。

“你還發什麼愣，快跑啊！”人蛇替擋了些法陣，氣得直瞪眼，“往山上跑，山下都是人。”

樓似玉回神，苦笑道：“哪兒我都能跑，就是這主峰山上不行。”

“……”想起緣由，人蛇低咒一聲，掃視四周問，“那姓宋的呢？”

“出事了，來不了。”

法陣太集，樓似玉實在躲不過去，吃了幾個，有些悶疼，倒沒造什麼大傷，尾掃過去將祭陣的那幾個人和妖怪統統打死，嘆氣：“今兒還真是兇多吉。”

就算妖力再強，也架不住這漫山遍野朝攻來的妖怪。

又是一帶著法力的峨眉刺朝刺來，樓似玉正擋著趙清懷那老不死的落井下石，無法分神，只想著這東西應該也不致命，便隨它來了，可不曾想“當”地一聲，峨眉刺落地，毫發無損。

難不的妖氣已經強大到可以自己擋人家的法了？樓似玉咋舌，剛想夸自己兩句，卻猛地想起什麼，急忙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