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懷氣得自往地上呸，跳腳道：“你扯什麼犢子？要報仇你早就報了，現在來同我算那時候的賬？”

這借口……好像是牽強了些？樓似玉心里尷尬，面上倒是撐著一副冷冽的模樣，沉聲道：“你欠的賬，我想什麼時候討回來就什麼時候討回來，用得著跟你商量？倒是你，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容易著急上火的。”

“你說誰一把年紀？”趙清懷下手又狠了兩分，滿臉怒意，“我再老也比不過你這上千年的妖怪年紀大！”

瀟灑地借著九條大尾避開他的白，樓似玉嗔地跺腳：“妖怪與人怎麼能一樣？千年的妖怪也就像三十來歲的人，風韻猶存，那可是半白頭發都看不見。況且，我這樣的妖怪，老了也風華萬代，你就可惜了，倒回去八十年，翅也不會管你喊哥哥。”

秦小刀聽得茫然，問懷里的翅：“這話是何意？”

翅遠遠打量著趙清懷，小聲嘀咕：“我只把長得好看的人哥哥，他是老伯伯。”

趙清懷聽見了，很沒風度地朝他們這邊甩來一擊，然而這一個分神，樓似玉就抓住了他的破綻，狠狠一掌打在了他的后頸上。

人吶，不管法力多高，全經脈道始終是一樣的，就算趙清懷有至高的修為護，也架不住這一下。一個趔趄，他眼前發黑，晃了幾步倒是僵地站住了。

然而，樓似玉只手輕輕一，他就“呯”地一聲倒了下去。

翅眼眸一亮，興地離開秦小刀的懷抱朝飛奔過來：“姐姐贏了！”

樓似玉收手，謙虛地道：“過獎過獎，僥幸而已，你要學會勝不驕敗不餒，這點小事，不值得高興。”

說罷，拎起角分外高興地蹲到趙清懷邊，朝秦小刀直喊：“快來搭把手！”

秦小刀神復雜地看著：“樓掌柜不是說勝不驕敗不餒？”

“打贏他的確沒什麼可以驕傲的，但能完某人所托，那就值得我樂上一會兒。”從袖袋里出一個小瓶子，樓似玉嘿嘿笑了兩聲打開。

是宋立言的味道。

秦小刀忍不住長長地吸了一口，嘆：“這人當真渾是寶。”

若不是他法力太過霸道，怕是早就已經了各大妖怪的肚中餐，一瓶就味至此，更別說心臟了。

樓似玉仰頭沖他笑了笑，看著蠻和藹的，但秦小刀渾一凜，立馬收斂地道：“我只是那麼一說，沒別的意思。”

“把他掰開。”

秦小刀依言照做，樓似玉毫不留地將瓶子里的都給他灌了進去，嫌沒倒干凈，還去兌了點溪水。

趙清懷應該是很想掙扎的，哪怕昏迷著手指也在，樓似玉斜眼瞧著，見他眉心的黑痣掙扎變回了黑氣，飛快地就手將其扯住，拽出來。

“哇，這是什麼？”翅吧砸了一下，“瞧著有些好吃。”

他是怨氣催生出來的小妖王，旁人覺得分外可怕的東西，在他這兒只是零。樓似玉笑了笑，問他：“四與四相益，得幾？”

一般的妖怪是不會算數的，可巧的是白仙老巢里有個喜歡去人間玩的妖怪，回來在巢里開了私塾，天天在念叨“相除”、“相益”，他耳濡目染，張口就能答：“八！”

張得老大，樓似玉順手就把趙清懷眉間的怨氣給他塞了進去。

“唔，好香啊。”翅鼓著腮幫子嚼，甚是高興地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黑煙。”

從妖王上生出來的孽鏡怨氣，自是與別的不同。樓似玉了他的腦袋，瞧著趙清懷有要醒轉之象，便道：“先同你舅舅回去，若再遇了什麼險，傳音給姐姐便是。”

大人給小孩兒的囑咐，一般的孩子張口應下便也是了，可翅不應，他皺起眉來，頗為惱地問：“我一直要靠姐姐保護嗎？姐姐是姑娘家，而我是男子漢。”

樓似玉好笑地道：“這詞兒誰教你的？”

“老巢里的私塾先生。他說了，男子漢頂天立地，當護弱小和親眷，否則，枉自為人……呃，也枉自為妖。”

樓似玉恍然點頭，然后問：“你覺得姐姐很弱小？”

秦小刀聽得都想把翅給拽走了，誰弱小樓似玉也不會弱小，別說別人保護了，除了宋立言，誰能傷著都算修為深厚，造詣過人。

然而，翅背著雙手，很乖巧地回答了：“姐姐不弱小，可姐姐待我好，那就是我的親眷，我該護著自己的親眷的。”

“……”

樓似玉愕然，一時竟接不上話，過了一會兒，臉忍不住紅了。

這小寶貝兒也太甜了呀。

要是可以，樓似玉真想抱著他親兩口臉蛋，可惜，怨氣一散，趙清懷醒了，還沒睜眼手上就先作，千機網兜頭就朝翅罩過去。

方才還只是順手救一救，眼下樓似玉可是當真不想讓他傷著小翅，于是“嘭”地一聲響，九條狐尾將地上的趙清懷掃出去，攔腰砸在了后頭的樹干上。

“嘶——”這麼大的靜，聽得都忍不住捂了捂腰，齜牙咧地問他，“疼嗎？”

趙清懷站起，優雅地拂了拂袍上的灰，漠然道：“修道之人，這點傷還值得你一問？”

翅瞪大了眼看著他：“老伯伯，您角流了。”

“這是嗎？”不屑地抹了抹角，趙清懷著腰板道，“里一些多余的水罷了。”

他越逞強，樓似玉就越覺得好笑：“我看你孽鏡怨氣的影響不大，有怨氣沒怨氣，你都是這副德。”

“過獎。”趙清懷抬眼，目落在翅上。

“怎麼？沒怨氣給你掩著了，你也依舊要一意孤行地齊妖王、破封印？”樓似玉挑眉，往翅面前站了站，將他擋去后，冷笑著沖趙清懷道，“你也不怕你師兄半夜夢找你算賬？”

臉微白，趙清懷煩躁地道：“就算我不再妄圖破封印，可他是妖，妖難道不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