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作什麼也不信，實則將的話套了個干凈，末了還不幫解陣，哪兒能有這麼無恥的凡人？

好罵罵咧咧了好一會兒，又松了口氣，頗有些好奇地側耳傾聽。知道了真相的宋立言會如何呢？一個凡人，要怎麼才能接自己上有如此沉重的事實？

然而，剛聽了沒一會兒，突然覺得耳里一震，接著就什麼聲音也沒了。

“……”

宋立言收回手里的白，冷漠地看了好所在的房間一眼，轉拂袖回房。

他臉有點發白，手指也冰涼，回到床榻邊冷靜了許久，才手了小狐貍的腦袋。

樓似玉凍得直甩耳朵，撐起子化出人形，茫然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瞪大眼驚呼：“大人？”

“嗯。”他低聲應，“睡夠了？”

樓似玉低頭看看自己再看看他，老臉一紅：“這……奴家沒擾著大人吧？”

要是平時，宋立言冷哼一聲就過去了，不會同多話，可如今，他仔細瞧著面前這張臉，想了想，道：“你睡相不好，睡著了還時而哭時而笑。”

樓似玉尷尬地了角，從他床上爬下去，理了理凌的，低了腦袋就打算溜走。

然而，剛踮腳走了一步，就聽見他接著道：“可山水間有笛、竹海里有風、夏夜里有蟬，這些都算不得打擾，倒是給平白死寂的東西添了兩分生。”

腳步一頓，樓似玉怔愣地扭頭。

宋立言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手指把玩著腰間的玉，通的疏離氣息，可瞧著，心臟卻是不爭氣地跳擂不止，想笑又怕是自己聽錯了：“大人的意思是，奴家沒擾著大人？”

這麼直白的問題，問出口就覺得他不會答，可誰知聲音在屋子里落下去之后，他接上了，低低地“嗯”了一聲。

樓似玉張大了。

要不是酒氣是從上傳出來的，都要懷疑昨兒宿醉的是他，這是發生了什麼，怎的突然就……

渾一凜，樓似玉突然手抓住他，神凝重地道：“奴家與大人也算有些分，若大人要去做什麼大事，還請不要瞞著奴家，也不必刻意安，奴家不會壞大人的事。”

宋立言斜一眼，點頭：“你連魂魄都敢喂給本，也沒有害本的道理。”

松了口氣，樓似玉疑：“那大人今日這是？”

“本有些好奇。”就著死死握著的手將引到旁邊的盥洗，宋立言擰了帕子給臉，淡聲道，“在樓掌柜心里，本是個怎樣的人？”

樓似玉一怔，下意識地答：“大人斬妖除魔，公私分明，是個了不起的人。”

這個回答顯然讓他不太滿意，眉頭皺起來，給臉的手也加了兩分力道。

樓似玉心虛地找補：“還……還玉樹臨風，神俊朗？”

“除了這些呢。”他問“樓掌柜難道沒有發現本與宋清玄不一樣？你里的宋清玄還會放過鼠族殘余之妖，而本殺奪無度，無論是碧波湖邊的蛇妖還是進城來的白仙，一向是斬盡殺絕，沒有留給它們毫的活路，不管是好妖還是壞妖，在本這里都只有死路一條——就算是如此，掌柜的也覺得本好？”

“……”察覺到他的緒起伏有些厲害，眨眨眼，平雙手上前，緩緩將他抱住，然后極其輕地拍了拍。

著帕子的手一抖，宋立言眼里黑翻涌。

“不氣不氣，有話咱們慢慢說。”竟像哄小孩似的對他道，“奴家是妖，自然不會為大人殺無辜的妖怪而拍手好。”

“那你說喜歡，是喜歡什麼？”他垂眸，嗓音有些啞了，“喜歡我這番與人相似的眉目，還是喜歡你想象中我的樣子？”

有那麼一瞬間，樓似玉清晰地察覺到這人是知道了什麼，可他沒有直說，也不能湊上去問，悶著腦袋回想當年那人是怎麼安自己的，溫地拍著他，真誠地道：

“與大人驚鴻初見，奴家以為是故人歸來，但后來奴家察覺了，大人與故人不同，故人向來清冷如雪，而大人像街尾那家酒樓做出來的醉酒，香味俱全。”

滿心復雜的緒被這比喻給噎住了，宋立言沉默良久，問：“你想吃我？”

“……奴家沒有這個意思。”

“這話是想說，故人天上雪，大人是人間人。”

眼波流轉，退后半步，仰頭看他，笑得分外艷：“而奴家喜歡人間人。”

仿佛有銀鈴在雨后初晴的屋檐下清脆一響，雨滴落在水潭里開幾圈漣漪，晃得人心尖都發。宋立言抿看著，想皺眉也皺不起來，滿懷剪不斷理還的思緒都化了一條溪水，痛痛快快地往下游流去了。

“倘若……”他故意板著臉問，“倘若某天，本要與你為敵，你也還喜歡這人間人？”

“喜歡。”篤定地回答，“若是戰場相見，還請大人不必留。你我人妖殊途，為各自立場而戰，誰都不好退讓。”

說完這句，樓似玉還是皺了皺鼻尖：“但如果可以，奴家不想同大人打起來。”

宋立言輕哼，周的戾氣到底是散了，將引去桌邊用早膳，自個兒也不吃，就看著狼吞虎咽。

“大人還有什麼想說的？”樓似玉一邊往里塞餅一邊問。

像是心事已經了了，他看起來輕松不：“別的沒什麼要，也就還想問問樓掌柜，眼下哪一顆妖王丹毀起來最容易？”

“……咳！”

驚過度，餅全卡在了嚨里，樓似玉拼命拍著自己口，拿起旁邊的茶猛灌幾口，噎得心肺都疼，好半晌才緩過氣來，睫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先前還要送丹回京都的人，怎麼會突然問這個？況且，這等大事怎麼都比什麼喜歡不喜歡重要多了，他竟也好放在后頭說？

“我只是隨便問問。”他道。

樓似玉想流淚，覺得這個問題一點也不隨便，重要到足以讓正襟危坐，理好襟和袖口，再認真地開口問：

“您早做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