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洵見他無礙，笑著便應下，但還是戒備地看了羅安河一眼，有些不放心大人一個人留在這里。

宋立言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輕笑：“怕什麼？羅大人畢竟是年長的師兄，還能為難我不？”

羅安河聽得眼角直跳，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毒那？剛說完他沒天賦，眼下又諷他年長，沒天賦又年長，想來教訓人還被人幾招打得面子里子全丟了，幸虧他不是個薄面皮的，否則非得憤得在這屋子里柱自盡。

這人到底是什麼怪？哪有人修為長進能這麼快的？就算天賦異稟也不能一日千里啊，這不符合常理。

宋洵出門了，宋立言走到羅安河跟前，礙著手被捆著，只能將子微微前傾，關切地道：“勞思傷神，大人若有什麼想不開的，就且放著吧，總想也不會有結果。”

羅安河繃了子，皺眉看著他，眼里又是恐懼又是不甘。

要是以前，宋立言是不會如此多話的，可他不巧剛被樓似玉那突如其來的襲擊給氣著了，自己憋著也是傷子，還不如多說兩句：“人就算是費盡心思，也不可能讓夏蟲明白這世上有冬日的存在，夏蟲就活在夏日即可，不必強求。”

羅安河：“……”就算是沒有傷，他也當真是咽不下這口氣，活生生吐出口烏來。

“大人！”房間里頓時又一團，宋立言嫌吵，轉就往外走。

按理說他還是個被囚之人，四走有所不妥，但羅安河沒開口阻攔，其余人也不敢多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晃出大門。

餅出爐了，宋洵剛放進食盒，旁邊就有人手將食盒提了去，與此同時，還往他空著的手里塞來一疊不教繩。

“我出去一趟，若是見山師兄問起來，就說我片刻即回。”宋立言甩下這一句，角自門檻上一掃就不見了人影。

宋洵傻眼了，看看門口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不教繩，咋舌道：“誰膽子這麼大，竟直接給大人解了？”

“這旁人解不了的吧？”廚房里別的拿菜弟子小聲嘀咕，“除非是見山師兄親自手，否則誰解得開？不教繩這東西霸道得很，就算是司長輩，戴上了也得老老實實的。”

除非有人修為高過他們師尊。

一片淄拂過，被風吹得翻飛，路過的掌燈客棧大門閉，還是沒有要開張的靜。

樓似玉自打從邸回來就一直捧著臉在屋子里傻笑，林梨花還有古籍沒查閱完，頭一回覺得自家主子礙事，抱著一大堆卷宗就下了樓。二樓的穿堂風吹起紗幔，只剩了一個人，可樓似玉不在意，只覺得今日的風都比往常人，一連在榻上打了幾個滾兒，然后拿被子捂了臉悶笑不已。

這一世這人也太有趣了些，竟會臉紅？那麼多年來一直波瀾不驚的眼眸，頭一回掀起了驚濤駭浪，竟比之前還更心。不過以宋立言的子，被輕薄了定是要惱許久，指不定下回再見，還要拿背對著。

一想到他那表，就樂得直蹬。

房間里有異，樓似玉敏銳地察覺到了，可沒想到的是來人作極快，還不等反應就住了的雙。

心里一沉，飛快地拉下錦被，臉上笑意消失了個干凈，甚至已經出了要迎敵的殺氣。

然而，被子一落下，看見的竟是一雙悉得不能再悉的眼。

“你……？”

宋立言面無表地在上，一只手輕巧地住兩個手腕，扯出纏妖繩一圈一圈毫不留地將手捆住按在了頭頂。他的臉離很近，以至于眼底那點惱怒和涼意無法掩飾地被看了個干凈。

樓似玉慌了，扭了扭子，干笑：“大人息怒啊，奴家今日冒犯了大人，可……可那是無心之失！”

“無心之失？”宋立言聲音低沉地重復這四個字，嗤笑，“要多無心，才能失掌柜的這般？”

這是氣死了要找算賬？打了個寒戰，本著只要臉皮夠厚就可以抹滅事實的原則，底氣十足地辯駁：“就是無心之失，奴家想送大人東西，不曾想撲進窗臺沒收住勢，您也知道當時……”

話沒落音，住了口。

不是因為編不下去了，而是因為齒被人封了。

宋立言抬著的雙，另一側半跪在的床上，整個人傾下來，吻住了。不同于之前的矜持，他手掰住了的下頷，近乎侵略地卷住的舌尖。

“……”

樓似玉傻了，這腦子幾千年來什麼都想過，想過妖族凡人同歸于盡，想過天地崩傾萬覆滅，可就是沒想過，他有一天會這麼吻。兩人的氣息織，能覺到他的是涼的，生生在上廝磨泛暖。想推開他好一口氣，了才發現雙手都被他在枕上。

他息聲近得像是在腦海里響起的一般，呼吸不了，迷茫地勾了勾舌頭，想止住這不可思議的場景，然而兩廂一著，他不由分說地就將含住，半闔的眼帶著看不懂的緒進的眼底。

樓似玉有點怕自己過于激而亡，這渾洶涌起來的，實在是都不住，瘋狂沖過的心竅，將腔里的東西嚇得像撥浪鼓的鼓珠似的飛快彈跳。

自己這麼厲害的狐妖，若是死在一個吻上，劃不劃算？

好像……是劃算的……

得出這個答案，自己都鄙視自己，然而眨眨眼，還是小心翼翼地承著他，乖順地接他的攻城略地，頭上的狐貍耳朵冒出來，微微打著。

和風正好，紗幔幾掃，悄悄閣樓無人擾。

不知過了多久，宋立言松開了，眼底的怒意和涼意都褪去，又變回那副深沉看不懂的模樣。樓似玉輕輕著氣，許是被吻糊涂了，眼里的貪和炙熱一點也沒掩飾地流了出來，自下而上，就躺在枕頭上看著他。

“大人這也是無心之失？”問。

宋立言寒聲道：“本尚有問題問你。”

點頭，眼里還有些迷霧沒散，一副乖巧任人吩咐的模樣。

他這次沒移開眼，直直地看著問：“你在我之前，喜歡過多人？”

樓似玉失笑，脯微微起伏：“奴家要是說很多，大人會不會惱得轉就走？不過奴家向來是不想騙大人的，奴家已經活了幾千年，遇見的人很多，喜歡的人也不，加上大人，剛好湊個十全十。”

宋立言著的手一，眼里出兩分戾氣：“那些人，都和我很像？”

睫了，樓似玉幾乎是驚慌地別開眼：“不像，沒有任何相似之。”

“方才還說不想騙我。”宋立言冷哼，“宋清玄與我不像？若是不像，你如何會認錯人。”

“……就算像，那也是奴家好大人這一口，沒別的原因。”下這人連都跟著起來，像是怕極了什麼，又拼命著。

他是該生氣的，沒有男人喜歡跟自己親近的人心里還有別人，更別說還有很多個別人，但許是看起來太可憐，他和了眉目，竟是輕輕吻了吻的額頭。

“你。”樓似玉又傻了，怔愣地看著他，想哭又想笑，扁著哽咽，“你別嚇我。”

這是夢里都沒有的場景，大喜之后向來有大悲，他該不會是想殺了，亦或者要跟永別？不然，實在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麼悲能襯得上這一刻的喜。

“不是。”他答。

“不是什麼？”樓似玉眼淚都快出來了，“這還不算嚇我嗎？”

微微一哂，宋立言道：“本這個回答，是回答你第一個問題的。”

-大人這也是無心之失？

-不是。

是故意的，是想報復，想也滿臉通紅惱怒，想嘗嘗看被人突然吻住是什麼覺，但……

宋立言察覺到了，自己很開心，這種開心甚至比修為有所進益的時候更強烈。

松開，他從自己懷里拿出了塞的那個穗。

寶藍的穗，看起來的確是街邊小攤兒的手藝，可奇怪的是，穗頭兒上著的不是常用的玉珠，而是一團雪白的狐。著在眼前晃了晃，他居高臨下地問：“為什麼送本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