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好像有些吵。”放了茶盞，裴獻賦笑瞇瞇地道，“小娘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試探著將浮屠困拿到了手里，發現沒什麼異常之后，樓似玉抿道：“大夫樓上請。”

二樓上去就是一間半敞的茶室，裴獻賦在團上坐下，甚是自在地朝擺手：“快把它放出來吧，別給憋壞了。”

樓似玉戒備地看著他，扯了扯角道：“您稍等。”

旁邊就是的房間，樓似玉幾步進去關上門，確定四周無人之后，才一掌將浮屠困擊碎。

“噗通”一聲，林梨花落下來就滾出了人形，起焦急地拉著道：“主子，外頭那個人……那個人他有問題！”

這還用說嗎？樓似玉恨鐵不鋼地了的腦門：“你怎麼就落他手里了？”

“木掌柜說您想查他，我就隨便去看了看嘛，本來藏得好好的，一點尾也沒，誰知道也能被他抓住。”梨花委屈地捂著腦門，又想起點什麼，激地道，“可我找到了一個人！”

左右看了看，確定上沒傷，樓似玉才問：“什麼人？”

掏出黑玉給的畫像，梨花指給看：“這東西是鼠妖給的，讓轉給您，說什麼能證鼠族清白。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這人，結果卻在那裴獻賦的院子里瞧見了！一個梳著雙髻的小，絕對沒錯！”

鼠族？樓似玉迷茫了一瞬，突然想起當日在城郊看見過青眚和黑玉，當時況急，未曾多追究，如今想起來，人蛇經提醒，應該是不會輕易鏢車的，那追思為什麼會被發，多半就是鼠族做的好事。

前一天梨花就同說過鼠族突然消失，沒當回事，眼下看看這畫像，再想想外頭的裴獻賦，樓似玉沉了臉：“你在房間里呆著別出去。”

梨花想抗議，可看看主子這嚴肅的表，撇，老實地爬去旁邊的椅子里坐著。

樓似玉關門出來就沖到了裴獻賦跟前，帶起一陣風吹得他鬢發微，端的是氣勢凌厲、咄咄人。在他面前站定，晃了晃手里的畫像，冷聲道：“裴大夫好計謀啊，將常碩丹所在告訴鼠族，引他們去爭搶，又讓宋立言來對付他們，你倒是坐隔岸之觀，還收漁翁之利？”

如此問，是做好了他會狡辯的準備，一旦他說不知，就將前因后果說出來糊在他臉上，他無地自容！

然而，鬢發落下，裴獻賦卻是輕輕一眉梢，贊嘆地看著道：“掌柜的好生聰明，這都能發現。”

“……”被自個兒準備好的話給噎了噎，樓似玉瞪眼看他。

“可惜發現得太晚了。“他嘆息著起，朝了一步，“已定局之事掌柜的還翻來說，又有何用？”

囂張，太過囂張了。樓似玉與他對視，發現這人當真是沒有毫心虛，似乎將林梨花還給就是為了讓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篤定就算是知道了，也只能像現在這樣站在此看著他，看他放肆又得意的眼角眉梢，看他優雅而瀟灑的勝者姿態。

“啊，對了，他應該已經發現蛇膽草是什麼了。”裴獻賦輕嘖一聲，手了發間的朱釵，“你猜，他會如何來質問我？”

一爪將他的手給拍開，樓似玉著袖子了自個兒的釵子，皮笑不笑地道：“這東西有些貴，您還是為好。”

“你還是這麼小氣。”裴獻賦搖頭，翻手就呈出一支梅花金釵來，笑道：“這個更貴，送你可好？”

“用不著。”樓似玉瞇眼，“大夫還是好生想想該怎麼去圓謊吧，下回再見宋大人，奴家可是會將您的所作所為盡數告之。”

裴獻賦滿不在乎地點頭：“掌柜的隨意，說什麼在下都不攔著。但這釵可是浮玉縣珠翠閣里最好的一支，你當真不想留著？”

樓似玉退后半步，正兒八經地道：“奴家財，但不是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看得上眼，恕我直言，您這一支金釵，雕工拙劣、款式老氣，連奴家頭上這朱釵的半顆珠子都比不上。還有，您以為宋立言當真那麼好擺布，任由你欺瞞利用？”

嗤笑，“是狐貍就會出尾，我掉了皮，你也不會好過。”

心疼地看著手里的金釵，裴獻賦像是沒聽見在說什麼一般，低聲喃喃：“如此巧的東西，竟還比不上個死人的。”

眼神一冽，樓似玉想也沒想，一掌就朝他拍去：“你找死！”

飛快地躲開，裴獻賦輕笑：“好端端的聊天，你怎麼又要手。”

懶得同他廢話，樓似玉出手狠戾，招招攻他死。眼前這人難得沒像以前那樣突然消失，而是敏捷地躲著，一直退到與外頭街道相連的窗邊。沒留，化出妖力給了他最后一擊。

裴獻賦站著沒，嘆息道：“打壞了我，你可會心疼？”

“抱歉，不會。”漠然地吐出四個字，樓似玉料他還有后招，已經做好了再補幾招的準備。

然而，淡紅的沖過去，像云霧撞山一般激開，裴獻賦竟是連躲也不躲了，任由這力道將他打出窗去，帶著破碎的窗扇一起朝街道上墜落。

始料不及，樓似玉連忙跟去窗邊往下看。

“嘩啦”幾聲響，上好的雕花木窗摔了個四分五裂，那穿著青白錦袍的人倒在碎木塊上，眨眼間就昏了過去。

四周百姓了驚嚇，紛紛朝這邊圍過來往上看，樓似玉慌忙想躲，眼角余卻瞥見一抹悉的影子。

一僵，止住作，站在窗前朝那人看過去。

宋立言像是忙完了公務，已經換了一玄的常服，哪怕是站在擁的人群中間，也顯得格外清雅卓絕。他眸子那麼一抬，像起風時候的碧波湖，波瀾瀲滟，風無限好，讓忍不住想……

呸！現在是迷的時候嗎？

一爪子拍醒自個兒，樓似玉立馬蹲下去躲住，心里狂罵裴獻賦，這廝當真是不要臉，瓷都到跟前了，那一掌的法力遠不及當初想抓他之時，當時他都能躲，眼下裝什麼弱呢？

“掌柜的，咱們的窗戶怎麼掉下去了？”李小二在樓下喊，“快來看看啊，好像砸到人了。”

掉下去的是裴獻賦，砸壞的不是人，是的窗戶！樓似玉磨了好幾遍牙才深吸一口氣，抹臉換上一副擔憂的神，提著子就飛快地下樓：“怎麼回事呀？”

宋洵和幾個百姓已經將裴獻賦給抬了進來，宋立言走在旁邊，臉不太好看：“樓掌柜。”

“哎呀，裴大夫怎麼傷這樣了？”不等他問罪，樓似玉哀嚎一聲就撲去裴獻賦邊，哭道，“只不過是有些難治的疾，也不是要命的事兒，如何就想不開要尋短見呢？”

裴獻賦閉著的眼睫微微了。

十分同地抬袖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樓似玉扭頭就吩咐般春：“快去請大夫來，先把人抬去客房。來，各位幫幫忙，搭把手。”

眾人應聲將裴獻賦抬進一樓旁邊的廂房，樓似玉泣著站去宋立言邊，凄凄地問：“大人怎麼也來了，今日沒案子了麼？”

宋立言看著，良久之后，倒是笑了：“不來早些，如何趕得上這大戲開場？”

裝作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樓似玉轉去泡了杯新茶遞給他：“大人辛苦，先潤潤嗓子。”

接過來喝了一口，宋立言輕描淡寫地問：“你想殺了他？”

“瞧您這話說得。”樓似玉嗔，“奴家不被他殺了都算好的，這上的傷可還疼著呢，哪兒敢朝他下手。”

“那這唱的是哪一出？”

“三十六計之苦計。”樓似玉唏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頓了頓，又撇補上一句：“也不一定是人。”

宋立言沉默地看了兩眼，轉跟著進了客房。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肯定摔壞了不骨頭，待會兒得讓大夫好生看看。”

“這細皮的俊公子，也是可惜，怎麼就這麼倒霉呢。”

幫忙抬人的百姓一邊碎碎念一邊離開了，樓似玉與他們肩而過，翻著白眼想，里頭那人要摔壞也先摔壞腦子才好，省得他滿腦子壞水。

大夫很快趕來，是個花白胡子的老頭，翻來覆去將裴獻賦看了個遍，連眼皮都開瞧了半柱香。

“如何？”宋立言問。

大夫收回手，嘆了口氣：“右手骨頭摔傷了，但不嚴重，嚴重的是腦袋摔破了，怕是傷及腦。”

角一，樓似玉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去開個卦攤算命了，這都能說中？

宋立言沉片刻，又問：“大夫，他的脈象可有異常？”

“這人傷著了，脈象定是有異常的，三指之下皆寬而散，脈管邊緣混沌，搏無力，應指而扁——此皆損之象。”大夫捋著胡須琢磨，“不過這位公子底子好，氣足，想來恢復得也快。老朽先給他開幾張方子，再將他右手包扎，只要一日轉醒，便沒什麼大礙。”

有氣、有人該有的脈象，宋立言點頭，重新看向邊正在翻白眼的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