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的蛇妖們扭著各自的軀，蛇信子吐了滿天，除了濃烈的妖氣之外，這里再沒別的東西了。

是多想了？人蛇納悶。

“殷殷，到臺上來。”白胡子蛇妖喊了一聲，人蛇也就不再多想，強起子回去高臺之上。

“勝負已定，鑰繼續由你保管。”白胡子將一團遞給，人蛇吐出蛇信就將其卷了，吞進肚子里。然后吐出一團火，飛旋著沖上高臺中央的柱子，將最頂端的火盆點燃。

“咻”地一聲，火盆里的火順著八長線一路蔓延，沿路點燃線上綁著的煙火，一時間火沖天，五十的煙花在空中炸開，城鎮上歡呼沸騰，屬于蛇妖一族的慶典也就正式開始了。

這是在慶祝什麼呢？宋立言很好奇，余瞥見旁邊店鋪里有筆墨，他眸子一，抬步就走了過去。

店家正在外頭看煙花鼓掌呢，也沒發現后案上放著的筆自己了起來，空白的黃紙被染上墨跡，一陣魚龍舞。

頃，一張黃符匆匆而就，在空中抖了抖，借著最盛大的煙花炸開那一瞬間的，化了一只半人半蛇的小妖，睜著無辜的眼睛看向宋立言。

樓似玉察覺到他做了什麼，都忍不住了。

符可化人，亦可化妖，但這屬于十分高深的縱符，只在千年前見過一次，就連后來的宋清玄也未曾練會。如今的宋立言年歲還不及當年的宋清玄，竟能隨手揮出這東西嗎？

化出來的妖沒有生命，卻能依照縱符者的意愿說話做事，宋立言一頷首，那小妖便就地打了個滾兒，沾染上四周的蛇妖之氣，再笑嘻嘻地出門去，拉著店家問：“伯伯，這煙花是做什麼的呀？”

店家也沒細看它，隨口就答：“這是為了慶賀咱們蛇族得以繼續存世繁衍而放的，十年一次，圖個熱鬧。你抓看看，下一回又要等上十年呢。”

小妖回頭看了看宋立言，又繼續問：“那咱們蛇族是怎麼得以繼續存世的？”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店家擺手道，“回去問問你爹娘，讓他們慢慢給你說。”

“爹娘去人間了，好多年沒回來了，自然是無人同我說這些。”小妖可憐兮兮地扁，又手遞了一個小瓶子過去，“把這個送您，您給我講講故事可好？”

印著青花的小瓷瓶，一拔塞子就飄出來一上清鮮之的味道，那店家一聞就亮了眼，連忙將塞子堵上，看了看四周蛇妖投過來的目，將小妖拉進自己的店鋪關上門。

“好家伙，這東西你都能得來。”貪婪地吐了吐信子，店家了一口瓶子里的，像喝醉酒似的瞇起眼來，滿足地道，“既然你想聽，那我就跟你說說。”

“話說這一千多年前啊，上清司對天下妖怪趕盡殺絕，那是一場殘忍的屠殺，使得妖族整整一千年不得見天日。五大妖族首當其沖，蛇妖之王勾水被追剿了兩百年，終是被上清司得道之人斬于岐斗山之巔。”

“蛇王一死，吾輩妖眾本也是不可幸免，但就在那道人將蛇妖岐斗山北峰山谷、一網打盡的時候，他突然就停手了。接著，就有別族的妖怪帶我們逃這山谷深，并讓我們立下誓言，無論繁衍多年，蛇妖都再不可禍害人間。”

說起這事，店家猶自覺得奇怪：“至今都沒人猜到上清司的人為什麼會放妖怪一條生路，不過正因如此，咱們蛇族分為了兩派，一派因妖王之死恨了上清司之人，另一派與世無爭，時刻遵守著約定。”

宋立言聽得臉發青，他覺得這妖怪在撒謊，上清司世代與妖族不共戴天，怎麼可能有人對妖怪網開一面，甚至是任由整個蛇妖一族都繼續繁衍下來？并且，讓妖怪立誓？誰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

他心里產生質疑，那小妖自然也出不信的神。

店家笑道：“我又沒必要騙小孩兒，你這副模樣是做什麼？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可別存什麼去人間搗蛋的心思，看見那高臺上的蛇沒有？”

他指向窗外的臺子上的人蛇，嚇唬似的道：“守護咱們的圣草，是掌罰的，誰若禍害人間，便是要抓回來皮筋！”

樓似玉一直心沉重地聽著，直到這一句，終于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還掌罰呢，人蛇每十年爭一次守護圣草的資格，就是為了自己不罰，不然怎麼敢囂張地威脅要浮玉縣的人陪葬？雖然只是一時口舌之快，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圣草下埋著的東西早已沒了當初的威懾，蛇妖若當真有歹心，誰也攔不住。

“我不會去搗，就是想找一樣東西。”小妖嘻嘻笑著，拿出一張紙來，“伯伯可見過這個？”

店家完瓶子里的，漫不經心地接過它給的紙一看，臉驟變：“你……？”

小妖茫然地看著他，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激，還僵地吐了吐蛇信子。

“你不是我族中人！”店家大怒，一甩尾就將他卷住，“何方宵小，敢來打聽我蛇族機？”

竟然被識破了？宋立言挑眉，看著關好的門被氣波沖撞開，那店家憤怒地卷著小妖就上了街，大聲喊：“有外族侵，大家小心！”

街上一片嘩然，蛇爬行的聲音悉悉索索響個不停。高臺上的人蛇聞聲趕過來，就見店家將一只小蛇妖卷得骨頭“咔吧咔吧”直響。

“這是做什麼？”皺眉，“可別錯殺了同族。”

“哼，但凡我族中人，都是在圣草旁邊出生，看著沐著圣草恩澤長大的。這小東西卻拿著圣草的圖來問我見沒見過，我能是冤枉他的嗎？”店家將蛇膽草的圖鑒舉起來，“大家看。”

三條長葉托著五簇雪白的小花，從中央出來一紅的細，亭亭玉立，正是蛇族圣草。

小妖已經被擰得沒了形狀，“噗”地一聲變回黃符，從空中打著旋兒飄落在地。在場所有的蛇妖，包括高臺上的白胡子，見狀都白了臉。

“上……上清司的東西！”

“有上清司的人混進來了！”

片刻的寂靜之后就是極度的混，街上所有的蛇妖都開始推搡逃竄，尖聲不絕于耳，方才還熱鬧繁華的大街，瞬間瓜爛菜飛，一片混。

人蛇沒，立在來來往往的蛇影之中，盯著地上的黃符看了好一會兒，蛇瞳微微一閃。

白胡子著急地指揮著妖眾各排查，又布下法陣保護年小妖，忙得焦頭爛額。人蛇回過神，轉道：“既是有外族侵，我也當做分之事。”

“你去吧，多帶些人。”白胡子道，“一有況便傳音于我等。”

“好。”

人蛇扭著子往一個方向走去，宋立言見狀，悄無聲息地跟上。

“那邊好像有靜。”路走到一半，人蛇隨意指了指，對后跟著的蛇妖道，“都去看看。”

“是。”其余蛇妖領命而去，則繼續往前，慢條斯理地走到城鎮最中間的一顆古樹旁。

這棵古樹不知道有幾萬年了，壯得可怕，樹干估要二三十個人才環抱得過來，樹皮糲，枝葉繁茂遮天，無數雪白的氣從樹冠上下來地面，顯得分外壯觀。

人蛇了訣，很輕松地就讓樹干開了個口子。宋立言在后頭跟著，發現那口子沒立刻合上，便飛快尾隨進去。

樹干中間竟是空的，一道白自上而下，如仙人臨世，照亮一方。泉水潺潺，從高流樹，目能及之百花齊放，未破殼的蛇妖蛋參差不齊地錯落在花叢間，什麼的都有。已出世的小妖尚在懵懂之中，下意識地扭著子朝那束白靠過去，而那白之中長著的，就是裴獻賦圖鑒上的蛇膽草。

“還以為是我多心了，沒想到真的是你。”人蛇轉過來，吐著蛇信道，“來我蛇族地，有何貴干？”

嗯？這麼溫和的態度，一點也不像。樓似玉暗自想，許是因為方才宋立言救了一命？倒也是恩怨分明。

宋立言猶豫了片刻，就將自己脖子上的瞞天符給摘了，顯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人蛇冷哼一聲：“如今的荒州境，能隨便一張符就封住長尾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況且你用那黃符上頭有一怪討厭的沉木香味兒。”

瞥他一眼，人蛇覺得他的姿勢有點奇怪：“你手里抱著什麼東西？”

宋立言抿，將樓似玉脖子上的符一并取了，沉聲道：“命在旦夕，需要借你蛇族的圣草一用。”

看清他懷里的人，人蛇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飛快地躥過來，不可思議地了樓似玉的臉：“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命在旦夕？”

“為什麼不可能？”宋立言眉梢微，眼神深邃起來，“是個凡人，又不是不死不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