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一天聊到了淩晨，不過第二天兩人還是很早就進山了,山裡風寒,閻澄讓紀悄多披了件外套,自己則短袖短地出了門，南縣的山巒巍峨高聳，且峰奇詭譎，是難得的好景,不過登山的路也非常難爬，閻澄他們從景區大門進的，但是為了避開人，所以並沒有隨旅行團挑好走的山道走,於是爬起來愈加費力,才一個多小時,紀悄就滿面紅，手腳發，實在走不了。

好在天氣沉，太一直躲在雲層裡沒有出來，抖峰將日遮蔽了不，但就八月的天氣，再涼也不至於涼到哪裡去，閻澄見紀悄力到了極限，拉著他找了棵大樹坐下來休息。

樹下稀稀拉拉坐了不人，一旁還有一個小賣部和一些紀念品的小攤，幾個高中模樣的生正在嘰嘰喳喳地挑選著，閻澄起去給紀悄買水，紀悄坐了會兒也跟了過去，其中一個小攤老板便喊住了他，手裡拿著幾串花花綠綠的東西讓紀悄選，說是當地的特產，不買就不算來玩過。

紀悄默默地看著，腳下沒，閻澄走過來把水遞給他，順便拉著紀悄走到了攤前。

老板立時來勁，推薦得更滔滔不絕了，什麼這個是純天然，那個是純手工，他們都是當地的居民，山裡人淳樸，不會騙人的。

閻澄笑瞇瞇地聽著，也不反駁，轉頭見紀悄正盯著角落的一串寶藍的手鏈不，閻澄便問，“那個多錢？”

老板報了個數，不貴，但也不便宜。

“這可是無雜質的青金石，這麼大顆的，就算在城裡買都不止這個數啊。”

閻澄把那串東西拿起來把玩了下，上面的青金石只有三顆，用同的繩結編織串聯起來，整看著很幹淨，不似兩旁人工染的假貨，只是這肯定也真不到哪兒去。紀悄見此，轉頭就走，卻被閻澄拽住了，是拉過來套了上去，那襯在他雪白的手腕上更加鮮豔奪目。

閻澄點點頭，正要說話，那老板又道，“這個是配套的，還有條項鏈，如果兩條都帶走，就算便宜點……”

中途小歇之後，兩人繼續往上爬，不過紀悄一路上都沒開口，問他也不答，那臉和路邊的石頭一樣冷。

過兩條臺階時，閻澄手來拉他，紀悄不願，要自己爬，閻澄卻扯著他的手把歧路越過，然後就不再放了。

著手心裡那一直不老實在鑽來鑽去的指頭，閻澄忍不住笑道，“有這麼難麼，要不喜歡，給我，我扔了？”

紀悄瞪大眼，片刻，罵道，“你很有錢麼？“

閻澄一愣，閉了。

他是真習慣了，出手大方，從小到大哪裡過這樣的束縛，對大事打細算已經諸多不易，現在連買個假貨都要瞻前顧後，這種滋味只有從天上掉下來的人才能懂。

到下一個歇腳點之前，兩人都沉默著沒說話，紀悄靜靜地看著自己被閻澄牽著的手腕間出的那顆渾圓珠子，若若現，水潤生，還有閻澄脖頸後的一截細線，其實……並沒有那麼礙眼。但是閻澄這病，卻不改不行……

到了第二個涼亭裡，紀悄的臉皮已經開始泛紅了，閻澄拿了宣傳手冊給他扇風，對坐無語半晌，還是開了口。

“我還有些錢，讀大學是夠了。”家裡給他的東西他一分沒拿，這點錢有以前文比賽得來的獎金，還有和那些紈絝玩鬧來的賠資，算算也就三四萬，以前是當零花用的，現在則是全部家當了，“不過你說得對，生活費大概還差了點。”

閻澄看著紀悄，“我想過了，等回去我就去打工，做做家教什麼也好，扣掉房租，應該不至於活不下去。”

紀悄聽他掰著指頭在那裡算，臉上的冷慢慢退了下去，但心裡也泛出了酸苦。

“其實，我有想過做點小生意，不過這個之後再說，先把本錢湊到了，”閻澄輕松道，忽的一頓，暗暗打量了番紀悄的臉才把一直猶豫的話問了出來。

“紀悄……你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紀悄本低著頭汗的手一滯，跟著眉頭就皺了起來。

閻澄心裡沒底，但見他眼神又不似不爽，於是大著膽繼續遊說，“房子離大學城很近，房間也足夠兩個人住，方便照顧生活，而且還能省住宿費，最重要的是……我想和你住一起。”

紀悄不語，抬頭就見閻澄一臉熱枕，那溫度比外頭看不見的太還要高得多，要是換做幾個月前，紀悄準給他一掌讓他一邊兒去，但現在在這樣的目下，紀悄竟然一時說不出拒絕的話，他清楚地知道，閻澄為自己放棄了一切，他現在只有自己，他能說什麼？他能繼續漠視嗎？還是一如既往？

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可是紀悄也沒有馬上就同意，他需要過自己的這關，他一個人太久了，馬上就讓他從裡到外都徹底的讓另一個人分進駐，紀悄需要時間。

閻澄也算知道分寸，並沒有迫紀悄立刻就要決定，只笑著重新拉回那人的手，接著轉頭朝後的一群高中生看了過去，然後道，“拿來。”

那群孩本笑鬧一片，一見被閻澄發現了，立時就停了下來。

閻澄倒沒生氣的模樣，仍是笑著，對其中一個生又重複了一遍，“給我。”

那孩猶豫了下，還是上前把舉著的手機遞了過來，邊說邊不快地解釋道，“看你們長得帥，拍兩張照片也沒什麼吧，不要那麼小氣，我們刪了就是了，又不會公布出去。”

閻澄沒和他爭辯，只從手機裡把照片翻了出來，大概五、六張，從他們在前一個涼亭開始，有自己牽著紀悄的，有給紀悄扇風的，最後一張是剛才兩人面對面說話的，腦袋挨得很近，紀悄大半張側臉，看著閻澄，眼中神初看似是怨怪，但細看卻好像帶著些親昵，哪裡有平時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勢在，而閻澄的表更是不必多贅述，兩人都不拍照，認識這麼些時間竟然連一張合照都沒有，而閻澄也從來沒有從另一個角度見過自己對著紀悄的模樣，現在一看，自己只要和紀悄站一起，還真是完全得無可救藥，當初到底是怎麼想著要瞞過家人同學的呢？

閻澄瞥了眼紀悄，見他抿著，臉上難得現出種類似赧然地不自在，不由勾起了角，把這些全傳進自己的手機裡，挑了最後一張做桌面，然後讓那些孩子把照片都刪了。

那些生倒比他們見識廣泛得多，一邊誇兩人般配，一邊央求把照片留下，不過閻澄沒同意，最後在們地憤憤不平中拉著紀悄離開了。

兩人前後一共用了兩個多小時，終於不負辛苦地登到了頂峰，極目遠眺，蒙蒙雲霧間峰巒疊嶂一碧萬頃，說不出的波瀾壯闊，看到這樣的景，滿的疲憊都好像一下子被掃空了。

閻澄忍不住環過紀悄的腰，著他的耳朵道，“五年後，十年後，我們都再來，好麼？”

紀悄已經很熱了，被他的呼吸一拂，燙得耳朵都要燒起來了，他忍不住避了避，又被閻澄湊了過來，索不了，反正現在也沒什麼好躲的了，又有誰需要顧忌的呢。

一直待到太穿破雲層照滿了大地，將這個天際都染了金紅，閻澄和紀悄才不得已坐了纜車下山。

近十分鐘的行程，紀悄一直側頭看著窗外，任滿目的霞映紅了他的臉，閻澄手替他遮擋了不，不過到了平地，紀悄那狀態顯然又有些過敏。

閻澄惦記著快點回住給他吃藥，紀悄卻磨磨蹭蹭地走得很慢，一直到出了山，他才忽然看了過來。

接著，若有似無地說了句，“好……”

閻澄有點雲裡霧裡，半晌才問道，“哪個……好？”是以後再來好，還是……

紀悄斜了他一眼，穩了穩頭上的帽子，快步趕到了前面。

閻澄呆了幾秒才追了上去，臉上的傻笑已是掩不住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明天？今天？”

紀悄：“……”

……

兩人在外面玩了一周左右，之後礙於紀悄的，只去了附近的矮山上轉了轉，回到u市的時候八月已過了一半。

既然答應搬過來，自然要準備些生活用品，而且這苦的家裡的確需要采購不東西。

休息了兩天，紀悄和閻澄一起去了大賣場，閻澄大手大腳地爺病一時之間還真改不了，好在有紀悄在旁，閻澄也習慣事事看紀悄臉了，只要對方眼睛一瞪，他往購車裡扔東西的氣焰就會小一點。

前一天才盤點了資產，算下來有近三千到五千的可支配餘額，閻澄咬咬牙，決定買個洗機和微波爐，兩人挑了半天，最後紀悄無視他的意見，直接選了兩個打折款的。

閻澄去付款，紀悄站在那兒看廣告冊，一抬頭卻看見一個人自貨架間穿過。

如果不是紀悄對太過悉，估計一時之間還真認不出，那人比之去年見到的時候瘦了太多，寬大的家居服也遮掩不住其下已經徹底走形的材，與其說是苗條，不如說是幹癟了，而原本保養得當的清麗容此刻也滿剩憔悴，簡直判若兩人。

紀悄看了片刻，默默地轉推著購車去了收銀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