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笙的行程安排得很，到賽爾頓的當天就見了導演和合作的廣告演員，生鐘都沒調，第二天直接開始。

說來也是姜九笙走運，本來DINIR的代言人早就定好了，是一位剛拿了國際大獎的演員，不過，天公不作，廣告開拍前不久，那位演員拍戲傷了手，實在不適合出鏡，這才換了人，拍攝的準備工作都做了，時間很趕，姜九笙到賽爾頓的第二天就直接開拍，不過畢竟是第一天上鏡，只是拍幾張畫報。

不過，姜九笙還是頻頻卡殼。

莫冰打了招呼，讓攝影組暫時休息十分鐘，拿了瓶水給姜九笙：“怎麼一直不在狀態？沒休息好？”

姜九笙把放在工作臺上的手機拿起來，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時瑾的電話打不通。”

“……”

難怪當經紀人的都不愿意自己的藝人談，真的太影響藝人緒了，本以為家這個是個瀟灑淡然的，可惜，遇到了時瑾，專門來克。

莫冰安：“不會也在飛機上吧？給你個驚喜之類的，不然可能還沒睡醒，這個點，國剛天亮。”

姜九笙茫然地搖頭。

“你們倆的沖突還沒解決？”莫冰很干脆，面不改地說，“要我說，到床上去打一架，誰輸了誰認慫。”

姜九笙被逗笑了：“你和林安之就這麼解決問題？”

莫冰：“……”

莫老司機臉紅了，趕把話題掰正，說：“林安之會冷戰。”

姜九笙喝了一口水：“然后呢？”

“我也冷戰。”莫冰笑了笑，眼里滿是笑意，“不過，不到一天，他就會來找我說話，而且每次開場都是問我同一個問題。”

姜九笙興致：“什麼問題？”

莫冰學著林安之一本正經的語氣：“有服要洗嗎？”

姜九笙啞然失笑。

這時，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莫冰瞧了一眼，調笑：“喏，你家時醫生的電話。”

姜九笙立馬接起來：“時瑾。”

“笙笙，”時瑾那邊的風很大，將他的聲音吹散，輕耳，他說，“你能來接我嗎？”

姜九笙愣了一下，立刻問：“你在哪？”

“我在賽爾頓的機場，發生了一點意外，現在上沒有錢。”停頓了一下，時瑾低聲說，“而且，賽爾頓太冷了。”

語氣，居然有些可憐兮兮。

姜九笙沒多問，說了一聲‘等我’，沒有掛電話，回頭對經紀人說：“莫冰，給我借一件干凈的男士外套。”

“給誰？”

姜九笙著急忙慌地套外套，說：“時瑾來了。”從莫冰包里拿了自己的錢包和酒店鑰匙，“幫我向導演請個假，我現在去接他。”

莫冰失笑：“你就這麼去？”

“這里是賽爾頓，應該沒人認識我。”

莫冰隨去了，反正照這形勢，也瞞不了幾天。

賽爾頓的冬天很冷，下了很大的雪，整座城市都裹了厚厚一層銀裝，漫天大雪，飛飛揚揚。

時瑾就站在雪蒼茫里。

姜九笙跑過去：“怎麼不在里面等。”

時瑾抬手，將發間的雪拂掉：“怕你找不到我。”所以站在了最明顯的地方，盯著來時的路，一步都不敢走遠。

他穿得單薄，外套上落了很多雪，姜九笙取下手套給他撣上的雪，手到一片冰冷，眉頭擰了：“服都了，冷不冷？”

時瑾點頭：“冷。”

踮起腳，把帶來的外套給他披上。

時瑾很配合地彎腰，讓給他穿上，眼睛一直盯著看，帶著試探與小心。

姜九笙好笑，主拉住了他的手，冰涼冰涼的，都凍紅了，給他捂著，這才問他：“你的行李和錢包呢？”

時瑾垂了眼睫，看著別，嗓音得很低：“丟了。”

好笑：“怎麼丟的？”

他回答地很快：“在機場外面被人搶了。”

姜九笙失笑：“時瑾，賽爾頓的治安很好的。”時瑾作風嚴謹，行事縝，怎麼看都不是那種會丟行李和錢包的人。

他抬頭，指了指五米遠外的綠回收桶，坦白：“在那個垃圾桶里。”

姜九笙詫異不已：“為什麼要故意丟掉？”

時瑾這才與對視，目潑墨，深邃得像要將人吸進去，風很大，吹著聲音飄遠，時瑾說：“我不確定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不知道怎麼哄你，也辯解不了，因為你看到的都是事實，所以，”頓了一下，他承認，“笙笙，我在用苦計。”

興許是天氣太冷，將他的鼻子凍得有些紅，眼里水汽很重，氤氳朦朧，看起來，確實慘兮兮的。

姜九笙啼笑皆非，了手，捧住時瑾冰涼的臉，角不住笑意：“下次別用苦計了，用人計可不可以？”

時瑾見笑了，才走過去，抱住，在耳邊低聲說著話：“你不喜歡的事，我以后不做了，不生氣了好嗎？”

姜九笙摟住他：“時瑾，我沒有生氣。”仰起頭看時瑾，向它解釋，“我是在理清思路。”

時瑾眉頭依舊鎖：“那你理清了什麼？”

姜九笙沒有瞞，把那晚徹夜不眠想出來的結論全部告訴他：“好像你每一次出手，都是因為我。”口吻特別認真，“所以我那天晚上就想了一晚上，是不是只要我安然無事，你就不會做那麼危險的事。”

一不差，即便無頭無尾無因無果，還是察了最重要也最準確的部分。

時瑾不置可否，只是笑著夸：“笙笙，你真聰明。”

還要他。

這就夠了，其他的，他無所畏懼。

姜九笙踮起腳，把時瑾外套的帽子扣上：“先回酒店，這里太冷了，會冒的。”

他出手，讓牽著離開。

雪很厚，一踩便有一個深深的腳印，時瑾走在前面，牽著姜九笙，他們后兩排腳印很長，漫漫大雪，漫漫長路，遮了來時路。

姜九笙手，接了雪花在掌心：“時瑾，我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雪。”

江北坐落南方，不常下雪，不比賽爾頓，雪下得狠，整片天地都是白茫茫的雪。

時瑾回頭看：“喜歡？”

“嗯。”抬頭，看著時瑾，“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你跟雪很像。”

冰冷。

關鍵是，很好看。

時瑾停下了腳，姜九笙仰頭：“怎麼了？”

時瑾把羽絨服的帽子取下來，銀裝素裹的天地里，他眼眸越發黑亮：“我想接吻。”他笑著征求，“笙笙，要嗎？”

姜九笙笑著抬手，環住了時瑾的腰。

向莫冰請了下午的假，直接帶時瑾回了酒店，好在是異國他鄉，姜九笙便也不遮遮掩掩了。不知時瑾在雪里等了多久，服都了，姜九笙拜托了廣告公司的工作人員幫忙準備服，時瑾在里面洗澡，在外面等，把暖氣開到了最大。

鈴聲響了，是時瑾的電話，姜九笙看了一眼，沒有來電顯示，不過認得那個號碼，是徐青舶醫生。

怕是醫院有事，姜九笙便接了。

徐青舶先開了口：“時瑾，你的藥快吃完了，記得來找我拿。”

姜九笙微愣了一下：“什麼藥？”

那邊顯然也驚了一跳：“姜九笙？”

“是我。”姜九笙臉漸進繃，“徐醫生，請你告訴我，時瑾在吃什麼藥？”徐青舶是神與神經科的醫生，有種不好的預。

電話里沉默了很久，徐青舶說：“是偏執型人格障礙，患病史很久了。”

姜九笙心頭重重一扯，聲帶都微：“嚴重嗎？”

“基本能控制。”徐青舶默了頃刻，口吻有些鄭重，“不過，你對他的影響很大。”

眉間一片愁緒，擰了一團，語氣極度迫切與焦急：“我能做什麼？”

徐青舶似乎很猶豫，過了許久才說：“盡量多陪著他，給他足夠的安全。”

姜九笙很不放心，猶豫又無措：“這樣就可以了嗎？”

“你別太張，時瑾現在的況基本和正常人無異，只是緒失控的時候會偏激一點，只要調節好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怎能不張，出了一手心的汗：“徐醫生，以后時瑾的病，可以及時告知我嗎？”

徐青舶遲疑了很久：“好。”

“謝謝。”

話鋒一轉，徐青舶嚴肅：“不過，我建議你別讓時瑾知道你接了這通電話。”

姜九笙應了，又道了謝才掛了電話，并不了解心理學，只能盲目地查看各種資料，淺顯卻不詳盡，不然便是一概而論，沒有針對，能獲取的確鑿信息之又。

眉頭深鎖，坐了很久，背脊僵直，后背全是冷汗。

啪嗒。

浴室的門開了，時瑾走出來。

姜九笙抬頭，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抱住了他。

時瑾作頓住，沒：“怎麼了？”

他上的浴袍是的料子，剛洗過澡，有淡淡沐浴的味道，姜九笙抱著他，用力嗅了嗅，在他心口蹭了蹭：“沒什麼，想抱你。”

原來他會偏激會極端，都非沒有緣由。

徐青舶說，影響著他，或許，起因是，甚至，或許才是罪魁禍首。該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免他患得患失，免他擔驚怕。

時瑾傻站著讓抱，手里還拿著巾，頭發的作也停了，滴著水，他笑了笑：“笙笙，能等我完頭發再抱嗎？”抬手，了的頭發，“我是不介意的，可會弄你的服。”

姜九笙抱了一會兒才松手：“我給你。”

時瑾把巾給了，乖乖彎腰低頭，讓能夠得著。

接過去，稍稍踮了腳給他頭發，作不練，力道也把握不好，時瑾的頭發本就，被得糟糟的。

“時瑾。”停下作，迎著時瑾的目看他。

時瑾怕累，抱著坐在桌子上：“嗯？”

姜九笙喊了他，又不說話，松手，巾落在地上，摟住他的的脖子，湊過去親他。

時瑾扶著的腰，很細，他都不敢用力，低頭讓在臉上啄，聲音沙啞又溫：“怎麼了，寶寶。”

還是不說話，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臉上親。

時瑾也不問，笑著讓親。

等親夠了，時瑾才抱去了浴室，讓洗澡，他們淋了雪，他怕冒，水聲剛響，徐青舶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時瑾看了一眼浴室門口，走去玄關接聽。

電話那邊，徐青舶迫不及待就口而出：“你串通我騙姜九笙，良心不會痛嗎？”

時瑾沒回他。

徐青舶繼續指控，最令人發指的就是：“你居然還讓我跟姜九笙說什麼多陪你要給你安全這種屁話！”

故意在姜九笙那裝可憐用苦計就算了，居然還借此邀寵，真是太險了！

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時瑾對此不置一詞，只不冷不熱地說了句：“我會給你轉賬。”

塑料花兄弟，全靠金錢維系。

徐青舶好笑，非常氣地懟了一句：“我是那種為了錢出賣職業道德的庸醫嗎？”

時瑾想也沒想：“你是。”

徐青舶：“……”

時瑾語氣還出奇的平靜淡然，平鋪直敘地像說一件無關要的事：“而且，你也沒有心理醫生從業資格證，談不上職業道德，”

徐青舶：“……”

他竟無言以對，時瑾這個人，最會拿別人了，友不慎啊！

言歸正傳：“你都跟姜九笙說了你在吃藥，要不你就順帶做個心理治療？”徐青舶旁敲側擊，心里盤算著看能不能借姜九笙這把東風，治一治時瑾。

時瑾不由分說：“剩下的事我會理。”

還是固執己見。

徐青舶知道多說無益，猜想：“你不會用什麼維生素藥片來糊弄吧？”一時沒得到回答，他就又搬出了姜九笙，“你至得把藥的形狀和用量告訴我啊，萬一以后姜九笙問起來，我也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