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最后是被燕王哄好的。

哭得太厲害了，小家伙在燕王懷里一一的，別提多可憐了。

不到兩個月的寶寶淚腺尚不，并非每一次都能哭出眼淚，但也已足夠令人心疼。

燕王抱著委屈的小家伙，瞪了瞪一旁手足無措的蕭振廷，仿佛在問，你怎麼當爹的？有把自己兒子嚇這樣的嗎？

蕭振廷背著手，兩眼天。

燕王忽然恍惚了一下。

他也記不清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會讓還在冷宮，他的哥哥突然跑來問他：“你又往天上看什麼？”

他自己可能沒大留意到上的這種習慣，但他在燕九朝上留意到了，燕九朝要岔開話題時就是這副兩眼天的樣子。

人久了之后彼此會有影響，蕭振廷的這個作，讓燕王聯想到了燕九朝，燕王忽然意識到，自己不在的那些年，是蕭振廷代替自己照顧著燕九朝。

雖然燕九朝明確將蕭振廷與上艷推開了，可暗地里，這個男人卻沒停止過東奔西走，只為救燕九朝一命。

琮兒最需要保護的時候，是蕭振廷守在了他邊。

燕九朝的脾氣出了名的不好，燕王回來這些日子不可能沒打聽到，所以那孩子真有把人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本事，蕭振廷是怎麼頂住那些，這麼多年如一日把琮兒當作自己的親生骨的？

蕭振廷喝下絕子湯的事燕王也聽說了，蕭振廷不是在做戲，他是真的為了上艷、為了琮兒，不惜斷子絕孫、背上了千古罵名。

燕王看了看懷里的小家伙，又看看終于不再天的蕭振廷。

蕭振廷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手都不知往哪兒放了。

天底下還有比他更憋屈的爹嗎？兇兒子兩句都不行……

“讓母抱下去喂吧，他了。”燕王對蕭振廷說，語氣沒那麼冷淡了。

蕭振廷即刻來母將小家伙抱了下去。

說來也怪，小家伙就喜歡被燕王抱著，一吃飽就不要母了，哼哼唧唧的，母便知道要把孩子送過來了。

果然，燕王一抱，小家伙就不鬧了。

他睜大眼睛玩了一會兒，在燕王的懷里睡著了。

可也不知是不是讓燕王抱上癮了，燕王竟把他放不下來了，一放下便小兒一癟……哭了，燕王只得一直將他抱在懷里。

蕭振廷如同雕像一般杵在一旁，眸子瞪得比牛眼還大，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俞婉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過去看笑話的好，默默地退回自己屋，小聲問萬叔道：“蕭大元帥輕車路的架勢，不像是頭一回了……”

這個，萬叔倒是聽下人提過，上艷月子里那回去寺廟為燕九朝祈福，把兒子留在府里，府中有嬤嬤，按理不難帶的，可也不知怎的，小家伙哭鬧個不停，連都不肯吃了。

蕭振廷上陣殺敵很冷靜，遇上掌大的娃娃就徹底束手就擒了，萬般無奈之下，他決定帶孩子去找上艷，哪知剛出門沒多久上了路過的燕王。

燕王尋思著孩子哭得那麼兇，是不是病了，接過來打算看看，結果孩子不哭了。

“主小時候也最黏王爺，再哭再鬧，王爺一抱就好。”萬叔回憶起襁褓中的小燕九朝，忍不住出一抹欣的笑。

小家伙尿了，蕭振廷去馬車上拿他的東西。

俞婉去了書房，看了看在燕王懷中睡得香甜的孩子。

“像梓君。”燕王滿眼溫地說。

俞婉點點頭，撥開襁褓看了看小家伙的手，燕王說的沒錯，小家伙的容貌上的確更隨了上艷，燕九朝基本隨了燕王，因此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小家伙與燕九朝其實是不大像的。

他的小手倒是比同齡嬰孩寬大，用蕭振廷的話說，這是一雙舞刀弄槍的好手，不愧是他蕭振廷的種！

可若是細看，還是會發現他與燕九朝的共通之，頭頂都有兩個漩兒，也有點兒像。

這麼一想，燕九朝其實也像上艷的，只是他的氣質、他的形、他的男人份、以及他不經意間流出的清冷眼神，更有燕王的影子。

小家伙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俞婉唔了一聲，這眼睛，太漂亮了吧！

俞婉不自地出手來：“來來來，嫂嫂抱。”

小家伙卻小子一扭，一頭扎進了燕王的懷里。

俞婉：“……”

自己這是被嫌棄了？

不對，你才兩個月啊，你嫌棄誰呢？！

小家伙在主府度過了一個妙的下午，他習慣很好，夜里不吵人，固定給喂三次即可，蕭振廷見他是雷打不醒了，抱著他……確切地說是抱著裝著他的籃子，劫后余生地出了主府的院子。

俞婉送他。

蕭振廷趕忙道：“不用送我，你子也沉了，安心在屋里歇著。”

“多走走，對生產也是有好的。”俞婉真正想說的，子一點也不沉來著，輕如燕得很！

蕭振廷上下打量了俞婉一番，見的懷相確實比上艷那會兒強太多，估著不是在與自己客套，這才答應與自己同行。

蕭振廷刻意放慢了步子，雙手僵地舉著那個籃子。

這副樣子，俞婉真是看一次，在心里笑一次，大周朝的百姓以及蕭振廷曾經的部下，一定想不到威風赫赫的蕭大元帥也會有如此張和笨拙的一面吧。

不知道的，還當他籃子里裝著什麼小炸彈呢。

有關他們在路上的事，下午聊天時俞婉與蕭振廷說過了，蕭振廷的反應比燕王淡定，倒不是他不擔心俞婉與燕九朝，而是他見過江海，從江海口中得知過一部分二人在鬼族的事。

他知道燕九朝吸收了鬼王的功力。

他是習武之人，明白鬼王練的絕不是尋常武功，而能將他的功力挪為己用的人必是天賦極佳之人，說是萬年一遇的奇才也不為過。

因此，他對他們這一行多了不信心，當然這些他沒對上艷與燕王提過，有信心是一回事，可凡事也有萬一，他怕給了他們希，到頭來真有個萬一，他們所承的將是更大的失。

“父親竟然見到了江海？”俞婉意外。

“嗯。”蕭振廷道，“他在鬼族出了事，被飛魚山莊的弟子找到，弟子將他強行帶回山莊，就是那些弟子告訴他，別再去找你們了，你們吸收了鬼王的功力，能耐大著呢，用不著他去出生死了。不過，我看他是個倔強的，幾個月前居然找回大周了。”

“父親可知道他現在何？”俞婉問。

蕭振廷搖搖頭：“我只與他見了一面，之后再也沒有遇到過他，我猜，他已經離開大周了。”

“唉，這家伙……”俞婉無奈地嘆了口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說他一筋，他的確一筋，可要不是這一筋的子，當初也不會留在自己邊，陪自己度過了那麼多的難關。

俞婉道：“希他能盡快回到山莊吧。”

就算不回，估計離得到他們的消息也不遠了，他們自打進南詔便沒再瞞行蹤，只要江海還在大周或南詔境，就一定能打聽到與燕九朝回京了。

蕭振廷忽然說起了另一件事：“對了，琮兒與太子的事我聽說了，陛下病重的這段日子，靖王一直表現得盡心盡力，他想坐上太子之位許久了，眼下雖是坐上了，可頭上多了個攝政王，搶了他監國之權，他只怕高興不起來。”

他今日來主府，也不全是為了孩子，另一半原因是要給主府提個醒。

俞婉可不會在意燕懷璟高興不高興，不過，若是他不高興了就要對主府耍幺蛾子，俞婉就得多個心眼兒了。

俞婉與蕭振廷心里都明白，皇帝其實并不了解燕九朝的實力，他真正想用的是燕王，不過，比起用人之，二人更在意的是皇帝如今的龍。

燕王再有治國之才，那也是皇帝之后的順位人選，皇帝自己能理朝，就絕不會讓別人監國。

“他恐怕真的病得很重……他還能撐過今年嗎？”燕九朝給他帶了來自冥都司空家的藥，看樣子，藥也沒能讓他徹底好起來。

只是，相較之前的全癱瘓，他如今能比較利索地開口了。

“他要是挨不過今年，那皇位……”后面的話，蕭振廷沒說了。

俞婉明白，燕懷璟做了太子，一旦皇帝薨逝，他便是名正言順的新帝。

可他們……真的放心讓燕懷璟坐上皇位嗎？

燕懷璟做皇帝之后，第一件事只怕就是除掉燕九朝！第二件事，則極有可能是將俞婉納后宮。

有關燕懷璟對自己的心思，俞婉沒對蕭振廷過，可饒是不知道這一茬，蕭振廷也看得出燕懷璟登基后，燕九朝不會有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