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味藥引已得其一，接下來該是雪蟾蜍了。

天一亮，俞婉便去了棲霞苑，沖在廊下打坐的老者道：“阿嬤啊？雪蟾蜍在哪兒？”

老者緩緩地睜開了眼。

老者沒料到赤靈芝會來得如此容易，這想象中的進度快了不止一倍，究其緣故，運氣占了大半，想想這丫頭連南詔圣都能稀里糊涂的到手，再來一味靈芝似乎不足為奇了。

運氣這東西，旁人就想羨慕不來的。

“也在帝都。”老者回答了俞婉的問題，“我上一次聽說雪蟾蜍的消息還是在幾年前，那會兒它被供奉在一座蠱廟中，哪一座蠱廟我不大記得了，得去打聽一下。”

“蠱廟啊。”俞婉了下，這段日子在南詔風里來雨里去的，了解了不帝都的風土人，自然知這蠱廟為何，與中原的寺廟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中原的寺廟供奉的是菩薩，南詔的蠱廟供奉的卻是蠱神。

唔，活了兩輩子，還沒去過蠱廟呢。

“那我們還是上聚賢樓打聽消息？”俞婉問老者。

老者點點頭。

之所以不一次打探，是因為兩位藥引連在一起容易讓人猜出是要解百里香的毒，這種毒可不是誰都能有的，一不小心很容易查到燕九朝的頭上。

俞婉角微彎道：“那我去青巖和江海。”

月鉤黑著臉走了出來，他表示他也要去，總是把他留在府里，他快閑出鳥來了。

俞婉可以選擇把燕九朝帶上，這樣誰也不用留在府里了，可昨夜燕九朝睡得晚，俞婉不想吵醒他，一番思量后將青巖留下了。

江海挑眉看了青巖一眼：呵呵。

俞婉對江海道：“你也留下。”

江海：“……”

俞婉換上男裝，與月鉤一道出門了，月鉤話，與他出行最清凈。

幾人來到聚賢樓，因不到飯點，樓中客人不多，俞婉要了個大堂的位子，給月鉤點了一桌他吃的稀豆。

俞婉是來了南詔才知有這麼一樣小吃，稀豆是用豌豆做的，先將豌豆浸泡四五個時辰磨漿，第一次研磨出來的頭漿，一個時辰后將頭漿分離進行第二次研磨，所得的為清漿，清漿加清水與素油，用木棒攪拌煮沸，直到可以練線，一碗味的稀豆就新鮮出爐了。

稀豆多是咸口，可以配上蔥花與特的咸菜，口一流。

月鉤生得壯，俞婉第一眼見他還以為他大碗喝酒，大口吃，后面才知他滴酒不沾，且食素。

月鉤呼哧呼哧地吃了起來。

俞婉吃不慣稀豆，要了幾盤素涼菜與點心。

今日招待他們的小二不是原先那一位，便是也無妨，聚賢樓的客人絡繹不絕，小二未必還記得他們。

“客，菜給您上齊了，您看還需要點什麼嗎？”小二將托盤里的涼菜與點心一一擺放在桌上。

俞婉的目落在那些碗碟上：“我沒點這麼多吧？”

小二笑了笑，說道：“是有人請的。”

這可怪了，他們初帝都，一個朋友也沒上，梁子倒是結了不，誰會請他們吃飯？

俞婉順著小二所指的方向了，就見二樓的憑欄，站著一個穿紫、戴紫面紗的姑娘，不是董仙兒又是誰？

董仙兒饒有興致地看著俞婉，沖俞婉拋了個無與倫比的眼。

俞婉可不敢再小覷，畢竟能一口氣拿一百顆蠱珠裝飾一個匣子的人能是什麼普通人？

青樓花魁？

只怕是個打掩護的份罷了。

不過既然上了，不打個招呼有些說不過去。

俞婉道：“月鉤，我們上樓。”

月鉤不浪費，月鉤一口氣干碗里的稀豆，抹抹，與俞婉一道上樓了。

俞婉還沒自作多到認為董仙兒是在跟蹤自己，事實也的確如此，董仙兒是來聚賢樓等一個故人，哪知沒等來故人，反倒巧遇了俞婉。

“公子，我們又見面了。”董仙兒施施然地行了一禮。

俞婉拿著折扇，拱手作揖回禮：“小生見過董姑娘。”

董仙兒嫣然一笑：“公子何須如此見外？我仙兒就是了。”

俞婉：呃……

“請坐。”董仙兒指了指八仙桌對面的椅子。

俞婉與月鉤坐下了。

董仙兒瞥了眼月鉤，含笑說道：“公子的護衛倒是一個比一個壯實。”

俞婉客氣道：“過獎了。”

董仙兒抬起纖纖玉手，為二人斟了兩杯酒，俞婉拿過了月鉤的那杯：“他不飲酒，我替他喝。”

董仙兒嗔道：“公子連邊的護衛都如此縱容，怎不見公子疼疼仙兒？”

又來了又來了，人撒起來真可怕，月鉤可不僅僅是的護衛，還是家的挖礦小能手，能不惜嗎？

好在董仙兒沒揪著這個不放，問過就忘了，朝俞婉旁靠了靠，聲道：“還沒請教公子姓什麼？”

“我姓燕。”俞婉與拉開了一丟丟的距離說。

“燕公子。”董仙兒莞爾一笑，仿佛不介意的閃躲，繼續往上靠，“眼下不是吃飯的時辰，公子來聚賢樓做什麼？是約了人，還是打探消息？”

“這麼說仙兒是約了人了？”俞婉可不會被牽著鼻子走。

董仙兒儼然沒料到無意中的言談會泄了自己的心思，更沒料到這麼一個誰也不會察覺到的破綻竟讓對方敏銳地捕捉到了，董仙兒愣了下，嗔道：“是又如何？不過我等的人沒來，你們男人果真都是一個德行！”

原來等的是個男人。

董仙兒再度換上笑臉：“燕公子還沒告訴仙兒你是來做什麼的？若是打探消息，你不妨問我得了，我知道的，未必比聚賢樓。”

“是嗎？”俞婉不聲地喝了一口酒，這個人太狡猾了，一不小心就能讓人掉進的陷阱，當然俞婉也不是吃素的，同樣的跟頭栽一次就夠，想讓栽第二次，可沒那麼容易了。

俞婉正道：“實不相瞞，我初來帝都，不知帝都有什麼有趣的地方，碧落山莊我去過了，可有與它齊名的？”

董仙兒一個沒忍住，抖著肩膀笑開了。

俞婉：前任你笑點有點低啊……

董仙兒笑夠了，神采飛揚地說：“碧落山莊也算有趣麼？燕公子怕是沒去過好地方，要說帝都最有名的當屬蠱廟。”

來了。

穩住。

“帝都有許多蠱廟麼？”俞婉一副正常好奇的口吻。

董仙兒莞爾：“自然，不過最有名的也就那麼兩三座罷了，公子想去哪一座，仙兒陪你啊。”

俞婉一臉苦惱道：“我也不知該去哪一座，這些蠱廟里供奉的神靈都一樣嗎？”

“不一樣。”董仙兒說，“有供奉蠱王的，也有供奉蠱后的，公子可聽過雪蟾蜍？”

這可是你自個兒提的，俞婉面不改道：“不曾。”

董仙兒笑道：“雪蟾蜍便是一只蠱后，被供奉在西靈山的蠱廟中。”

西、靈、山！

董仙兒打量著俞婉神，笑地道：“公子看樣子是對這座蠱廟有興趣，擇日不如撞日，我們這便出發吧。”

人啊，你說風就是雨啊！

藥引之事自然宜早不宜遲，俞婉帶上月鉤，與董仙兒踏上了前往西靈山的馬車。

馬車停在山腳，幾人花了一個多時辰嗖嗖嗖地爬上蠱廟，可當俞婉看見大殿中央那只供奉在案桌上的金燦燦的“雪蟾蜍”時，頓時傻眼了：“這、這就是你說的蠱后？”

董仙兒虔誠地點點頭：“是啊，是不是很漂亮？其實呢，它原也是一只蠱王，就因太漂亮才被世人夸作蠱后。”

俞婉覺頭頂有雷霆閃過：“是假的？”

董仙兒杏眼圓瞪道：“真的呀，真金打造的！”

俞婉扶額，氣吁吁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遠千里爬個半死爬上來，就看見這麼一座……雕像？！”

董仙兒足足愣了三秒，隨后捂著肚子哈哈哈哈地笑開了，笑得直不起子，不是有個柱子扶著，幾乎都能滿地打滾了。

俞婉黑了臉，有這麼好笑麼？

董仙兒笑得肚子痛：“……你見過觀音廟里是真觀音，關公廟里是真關公的？”

俞婉：“……”

我拒絕回答你這個問題。

董仙兒這會子總算明白俞婉想見的是活蠱后了，不過因為實在樂得厲害，沒把兩味藥引聯系起來，捧住笑疼的肚子，說道：“活……活的蠱后可不在這里。”

“那在哪里？”俞婉冷冰冰地說，那小模樣，特別燕九朝！

董仙兒了笑出來的眼淚：“在蠱山，不過，蠱山不是誰都能去的地方，連君也不能去，除了國君與蠱老。”

蠱老是蠱師中的長老，其實力更在大蠱師之上，全帝都的蠱老加起來也不過一手之數。

董仙兒笑了笑：“小郡主帶來的那位孟蠱師，就是一名蠱老，只是為迎合小郡主玩鬧，刻意藏了自己的實力而已，你若是想見活蠱后，不如去找他吧，你們不是認識他師兄嗎？讓他再幫你們一次就是了。不過我勸你們作快點，因為南詔圣沒了，蠱后是唯一能替代它的，你們猜君殿下會不會對它下手？”

－－－－－－題外話－－－－－－

二十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