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提著裾，亦步亦趨地跟上了。

燕九朝余瞄著地上的小人影一步步朝自己跟來，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

誠王也在草場，當然他不是來看箭的，只是擔心又出什麼岔子所以安頓好南詔使臣后便即刻趕來了這里。

他一眼見到朝這邊走來的俞婉與燕九朝，上前打了招呼：“堂兄，堂嫂。”

燕九朝淡淡頷首，向草場上黑的一群人道：“誰在比箭？”

誠王答道：“大哥、三哥、四哥與匈奴二王子以及幾位親王世子與世家公子，蕭大元帥與南詔的威遠將軍也在。”

飛檐殿也安排了戲班子，可他們這群大老爺們兒不聽戲，起先是投壺，后面不知怎的就變箭了，萬幸誠王府雖不算奢華，位置卻夠大，誠王讓人在草場上擺了箭靶，賓客們押了彩頭，賭誰的箭最準，并將蕭振廷與南詔的威遠將軍請來坐鎮，以防有人弄虛舞弊。

“誰得好？”俞婉問。

誠王謙遜地笑了笑，說道：“匈奴二王子箭最好，箭無虛發，皆中靶心，三哥與四哥也不差，隨其后。”

唯獨大皇子，了十箭，七八箭都了靶。

這個就不好說給旁人聽了。

不過也不必他說，俞婉只看大皇子那灰頭土臉的樣子便知他輸得一塌糊涂了。

誠王拿不定主意堂兄堂嫂是單純來觀看的，還是也想來箭，堂兄不學無，不像是會箭的人，堂嫂就更不像了……

誠王思緒翻飛間，燕九朝已經帶著俞婉去草場了。

第一比試結束，匈奴二王子十箭靶心，毫無懸念地拔得頭籌，馬背上的民族可不是空口吹出來的，三皇子以八箭靶心隨其后，四皇子與一位世家公子以五箭靶心并列其三。

押匈奴二王子贏的賺了個滿缽，乃至于第二開始時，眾人一面倒地押了匈奴二王子。

“喂！還是不是兄弟了？你們怎麼押他不押我？”四皇子惱怒地看向幾個平日里與自己好的世子公子。

幾人尷尬地清了清嗓子，五箭和十箭的差距，傻子才押你贏啊！

四皇子氣得把箭一摔：“不玩了！”

“哎，四弟！”三皇子裝模作樣去他，四皇子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皇子的母妃是正一品妃中的德妃，份與燕懷璟一樣貴重，只是德妃不如許賢妃明能干，而他自己也都比不上燕懷璟，這才在父皇眼中落了下風，好不容易今日燕懷璟缺席，他明白一展拳腳的時刻到了。

與匈奴二王子僅有兩箭靶心的差距，只要自己追平了，亦或是把他比下去了，父皇一定會對自己另眼相待。

三皇子拳掌、躍試之際，一名材高大、長著絡腮胡、約莫三四十歲的男子嗓音狂開口了：“早聽聞蕭大元帥不僅用兵如神，百步穿楊的箭也是出神化，不知赫連今日可有機會領教一番蕭大元帥的箭！”

俞婉古怪地朝對方看了過去，這人聞似在笑，語氣里卻著一子不屑，大周朝竟然有人敢這麼和蕭振廷說話的麼？

似是猜出了的疑，燕九朝瞥了那人一眼道：“南詔的威遠將軍赫連齊。”

原來是南詔人，俞婉問道：“這什麼威遠將軍厲害嗎？”

燕九朝道：“赫連家倒還算厲害，出過一任神將，人稱北冥戰神，至于這赫連齊嘛，就有些差強人意了。”

“南詔人為何要北冥戰神？”俞婉不解。

燕九朝道：“他的名字赫連北冥，赫連齊是他堂弟。”

俞婉頓悟地點點頭：“這麼說，這個威遠將軍本就比不上蕭大元帥了？”

燕九朝淡淡一哼：“提鞋都不配。”

俞婉驚喜地看著他：“你有替蕭大元帥說話的。”

燕九朝負手于后，面無表地說：“就事論事罷了。”

俞婉錯愕地問道：“那他還這麼囂張，不怕蕭大元帥啪啪啪打了他的臉嗎？”

在俞婉看來，蕭振廷這麼厲害，這個威遠將軍與他切磋箭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怎麼？蕭大元帥不想給赫連這個面子嗎？”威遠將軍步步相。

話到這個份兒上，蕭振廷不上場都說不過去了，蕭振廷自位子上站起來。

眾人見他要上場，竟比觀看皇子比斗更激，就連走掉的四皇子都眼兒地折回來了。

這是他們大周的戰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竟敢挑釁他？等著被打臉吧！

眾人連下注都忘了，直勾勾地盯著草場中央宛若大山一般魁梧健壯的男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赫連齊也上場了，他來到蕭振廷的側。

誠王府的護衛為二人呈上弓箭。

蕭振廷慣用重弓，這種輕的他也能用。

他拿起弓箭：“威遠將軍先請。”

“慢著。”赫連齊抬了抬手，“我用我自己弓。”

誠王府的護衛看了看蕭振廷，蕭振廷點頭，護衛捧著弓箭退下了。

赫連齊道：“來人！把本將軍的弓箭拿上來！”

眾人紛紛猜測這位南詔的使臣會用一把多與眾不同的弓，很快，他的一名部下捧著弓箭上來了。

弓無甚奇特，可那人……

眾人的目落在這名部下的上，確切地說是落在他的銀戰甲上。

有……有點兒眼啊……

人群中，不知誰發出了一聲驚呼：“呀，那不是蕭大元帥的戰甲嗎？”

話音一落，就見那名部下穿著承載了蕭振廷半生榮譽的戰甲，單膝跪在赫連齊腳邊。

這簡直是啪啪啪打了蕭振廷的臉，也打了大周朝的臉。

蕭振廷整個臉都變了。

燕九朝拳頭，眸漸漸冷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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