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是沒過蘇莯,可俞婉過大皇子妃啊,蘇莯恐怕不知道心積慮從大皇子妃上走的平安符早已不是原先那個了。
至于俞婉為何算到蘇莯會走大皇妃的平安符,并提前備了個一模一樣的,就是不可言說的了。
蘇莯有蘇莯的本事,俞婉也有俞婉的底牌不是麼?
俞婉溫地扶起蘇莯。
蘇莯埋在寬袖下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旁人察覺不出二人的暗涌,只當蘇莯是委屈的,紫蘇卻能覺得蘇莯是讓夫人給氣的。
俞婉就知道自己打了蘇莯這麼久,一旦讓蘇莯逮住機會,便會狼反撲。
俞婉“拉”著蘇莯的手腕,淡淡地牽了牽角道:“看清楚了,這個才是我栽贓給你的。”
蘇莯的眉心一跳,不待反應過來俞婉話里的意思,俞婉便及時回了手,而幾乎是同一時刻,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寶石自蘇莯的袖子里掉了出來。
紅彤彤的寶石鮮紅如,在可鑒人的地板上映出了奪目的芒。
皇后的黛眉就是一蹙。
崔使認出了它來,大皇子妃歇息的寢殿中擺著一只黃金做的鸞鳥,這顆寶石便是那只鸞鳥的眼珠子。
它是從蘇莯的袖子里掉出來的,而方才崔使搜并未來得及搜到這。
所以皇后不算是冤枉了,這丫頭的確手腳不干凈,只不過,的不是大皇子妃的平安符,而是這顆價值昂貴的寶珠。
若被盜的是平安符,皇后或許會懷疑是俞婉指使的,可一顆珠子……燕城富可敵國,未來的燕王妃會稀罕一顆珠子嗎?俞婉頭上的紫金釵就足夠買下十幾顆這樣的珠子了。
看來是這丫頭自己起了賊心!
蘇莯手指,惡狠狠地瞪向了俞婉。
俞婉在耳旁輕聲道:“說呀,說是我放在你上的,看會不會有人信你?”
竊取皇宮之本就是一樁重罪,再污蔑其主更是罪加一等,屆時不必俞婉手,皇后就能用宮規置了。
“娘娘!娘娘!平安符找到了!”一個小太監喜氣洋洋地奔了進來。
“在哪兒找到的?”皇后問。
小太監道:“在大皇子妃上!大皇子妃的裳豁了一條兒,它掉進夾層里了!”
難怪找不著了。
皇后仔細地看了平安符,確定是大皇子從普濟寺秋來的那個,總算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真是虛驚一場。”俞婉和悅地說。
想起方才險些錯怪俞婉,皇后心頭愧疚,可轉念一想,若不是那丫頭沒及時把話說清楚,自己怎麼會懷疑到俞婉頭上?崔使搜出平安符時,就不會趕說一句“這不是大皇子妃的,是夫人送給我的,不信你看”,這幾句話是有多難?
“本宮在戲園子見還當是個機靈的,關鍵時刻話都說不清!”皇后并不知俞婉與蘇莯的齟齬,自然不可能懷疑蘇莯的居心,但對蘇莯失頂。
看向俞婉道:“是你的人,按理說應當由你置,只是盜竊宮中之儼然已犯宮規……”
皇后一邊說著一邊觀察俞婉的反應。
出了這事理應罰,可倘若俞婉不樂意自己也能賣幾分薄面。
俞婉欠了欠道:“沒管束好下人是臣婦的不是,臣婦在這里給娘娘賠罪了。”
皇后忙道:“不是你的錯,你快起來。”
這是要維護這個丫頭?
皇后失。
說起來也不算大事,但在自己與一個了自己品的丫鬟中間,選擇維護丫鬟,這讓皇后覺自己被撇下了。
萬幸俞婉又說道:“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把手神進了皇后娘娘的宮里,請娘娘秉公理。”
皇后很滿意。
蘇莯卻險些活活氣死。
賊喊捉賊,居然有臉說還要秉公?沒有比這更無恥的人了!
偏偏蘇莯還不能為自己辯駁,皇后會在意平安符卻絕不可能在意一顆寶石,就算是俞婉走的又如何?皇后還會為了這個責罰不?更何況皇后兒不會信,這樣的寶石俞婉要多,燕九朝就能給買多,實在沒有竊的必要;若說是為了栽贓蘇莯也不可能,一個臭丫頭,值得主母費這種心思嗎?又不是什麼死士細作!
蘇莯不能為了證明俞婉的機就亮明自己的份,那樣的下場并不會比眼下強到哪兒去。
皇后按宮規杖責了蘇莯三十大板。
蘇莯盜竊一事很快傳遍了主府。
“紫蘇。”桃兒拉著梨兒進了紫蘇與半夏的屋,“這件事是真的嗎?”
紫蘇放下疊了一半的裳:“什麼事?”
桃兒好奇地問道:“就是蘇莯讓皇后責罰的事。”
“嗯。”紫蘇點點頭。
桃兒年紀小,好奇心最重,紫蘇都轉過去了,又去抓住的手:“蘇莯真的了皇宮的東西啊?”
紫蘇覺得蘇莯沒,一如知道夫人沒送那個平安符給蘇莯一樣,一切不過是夫人的手段罷了,可作為夫人的心腹,不會也不敢把這些話告訴外人。
紫蘇點了點頭。
桃兒跺腳:“哎呀,真看不出來啊,竟是兒!”
若是幾天前傳出這消息只怕沒人會信,可繼在府里鬧出那麼多事且不惜以死相俞婉后,蘇莯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早一落千丈了,再接是兒的事實也就沒那麼難了。
梨兒蹙眉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紫蘇看著眾人面上的嫌棄,似乎明白夫人為何要帶蘇莯宮了,這是一個坑,一個埋掉蘇莯的坑,蘇莯自作聰明,卻不知自己從一開始就掉進了夫人設好的圈套。
出了這等事,不必夫人親自開口,都會有無數人懇請將蘇莯趕出主府了。
果不其然,俞婉回府后,幾位管事相繼找了過來。
第一個到場的是胡管事。
蘇莯是他領回來的,領了個不三不四的東西,他難辭其咎:“是我識人不明……”
俞婉拿皇后的話回了他:“不是你的錯,你快起來。”
幾位管事紛紛表示蘇莯不能繼續留在府里了,否則傳出去顯得主府太沒規矩。
俞婉一臉為難:“這……”
吳管事說道:“繼續留著,難以服眾,日后但凡誰手了都能上哪兒個東西,終歸夫人不會重罰。”
俞婉嘆道:“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那便這麼定了吧,我年紀輕,不得有考慮不周的地方,還幾位管事日后多多提點我。”
這回,就連萬叔也閉了。
蘇莯名正言順地被逐出了主府,但一切并未因此而結束,前腳剛讓使婆子抬出來,后腳便被幾名護衛接去了一別院。
這間別院位于城郊,人煙稀,地勢偏僻。
蘇莯被扔進了柴房。
在皇宮挨了三十大板,以的能耐雖不至死,可到底了傷,面有些蒼白。
昏黃的燭落在臉上,也沒讓看起來有一分。
試圖用手支撐著子坐起來,卻突然頭頂線一暗,一道高大健碩的影了過來。
緩緩地抬起頭,撞一雙寒冰般的眼睛。
影十三居高臨下地看著:“說,誰派你來的?”
……
“主!”
傍晚時分,燕九朝回了主府,他剛進上房,影六與影十三也來了。
俞婉去小廚房了。
燕九朝撲了個空,淡淡地轉過頭來,問道:“什麼事?”
影六道:“問出來了,蘇莯不是宛城人,是燕城人!”
“燕城?”燕九朝古怪地皺起眉頭。
宛城與燕城同在大周南部,宛城與南疆比鄰,燕城則靠海,兩座城池之間隔了一座小鎮,但兩地的口音十分相似,這也是為何蘇莯能以假真。
影六點頭:“而且不僅是燕城人,還曾是燕王府的人。”
燕九朝的神更古怪了。
影六道:“主那會兒還小,不知道燕王手下曾有個姓蘇的護衛,那護衛有勇有謀,深得燕王重,被燕王調水師,做到了副統領的位置,但此人心不正,在軍中行貪賄,讓燕王發現后革了職。”
“所以他兒是來做什麼的?”燕九朝問。
“復仇。”影六道。
燕九朝錯愕地挑了挑眉:“哪里來的仇?”
爹有罪在先,他父王懲在后。
影六說道:“蘇莯的父親被革職后患了一場大病,蘇莯的母親曾求上燕王府,燕王不予理會,之后父親病逝了,母親傷痛之下也含恨而死,留下與弟。蘇莯固執地認為爹娘是被燕王害死的。”
燕九朝道:“這也無法解釋怎麼了一名死士。”
影六頓了頓,答道:“爹娘去世后,他們姐弟倆被南詔人收養了。”
又是南詔!
燕九朝危險地瞇了瞇眼。
這些是影十三自蘇莯里撬出來的消息,而影六這幾日多方查探,也探到了一點蛛馬跡。
影六遲疑了一下,輕咳一聲道:“主,燕王殿下他……恐怕去過南詔。”
燕九朝朝他看了過來:“什麼恐怕去過南詔?”
影六躊躇地自懷中拿出一張折疊的畫像,徐徐鋪在燕九朝的桌上:“這是燕王殿下的墨寶,主應當認得。”
燕九朝自看著父王的墨寶長大,真假一看便知,這幅山水畫的確是出自他父王之手。
“這畫的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幅畫?”
王府有不燕王的書法與畫作,燕九朝不時緬懷父王,幾乎每一幅作品都爛于心了。
影六道:“這不是在燕王府發現的,是王妃給屬下的,主大婚前日,王妃搜了些主的舊送過來,里頭就有這幅畫,屬下只以為是一幅尋常的畫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昨日屬下無意中得了幾幅南詔的山水畫,才發現上頭的景與燕王所畫的極為類似。”
影六說著,將從市面上買來的南詔山水畫鋪在書桌上:“主你看,王爺畫里的亭子與這個亭子是不是很像?”
何止是像?簡直就是角度不一樣。
燕九朝沉片刻:“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或許我父王只是臨摹了別人的畫作而已,并不是他自己去過南詔。”
影六道:“所以屬下才說是恐怕,不敢斷定。”
燕九朝陷了沉思。
這一晚,燕九朝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小小個兒坐在燕王府的青石門檻上,著蔚藍的天發呆。
“琮兒,過來。”
小九朝轉頭看向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朝他出一抹溫和的笑:“到父王這里來。”
小九朝噠噠噠地走過去,小手牽住他的大手。
可下一秒,男人不見了,他四下尋找。
“父王在這里。”
是那道溫又悉的聲音。
小九朝轉著小腦袋,噠噠噠地走到一座古井旁,趴在井口上,兒地朝井下張。
“過來,到父王這里來。”
井底的男人朝他出手。
小九朝邁著小短兒,呼哧呼哧地爬到井上,撲通一聲栽進了井里!
井里沒有父王!
父王去哪兒了?!
他大哭!
卻喝進了一肚子的水!
他快要溺死了,忽然,一只大手將他拎了起來。
是蕭振廷!
走開!
你不是我父王!
你把父王還給我!
小九朝又痛又難過,哇的一聲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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