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朝回到府邸時,俞婉已經不在屋里,去廚房忙活了,在和廚子學做玫瑰鹵。
這玫瑰鹵還是托杜娘子的福才知道的,那日在天香樓杜娘子的玫瑰鹵摔了一地,那子玫瑰的香氣至今回憶起來都能覺到垂涎滴。
大伯也會做,奈何鄉下弄不到如此高級的食材,也只有萬叔這個種花的管事才會在主府建了個暖房養玫瑰。
玫瑰鹵說起來也不難做,將新鮮的花瓣洗凈干,鋪在碗中,一層花瓣一層糖,層層堆疊起來,直到把碗堆滿,隨后再用石杵搗花泥,搗出質地晶瑩的團塊,一碗清甜可口的玫瑰鹵就完了。
俞婉端著玫瑰鹵去了清風院的涼亭,這麼好的東西,得一邊賞景才吃得夠愜意。
“去看看主回了沒,把小公子也來。”俞婉對桃兒、梨兒說。
二人恭敬應下,忙分開去找人了,桃兒去了前院,梨兒去了花園。
三個小家伙沒了俞婉看著,又開始變韁的小野馬,在府里橫沖直撞,一眨眼的功夫便嗖嗖嗖地跑沒了!
梨兒在花園撲了個空。
桃兒倒是接到燕九朝了。
燕九朝坐著椅往清風院走,走到半路,頭頂的樹枝咔一響,燕九朝接到了一個自榕樹上掉下來的兒子。
燕九朝:“……”
小寶寶:“……”
讓親爹抓包的滋味簡直不要太好,三個小家伙都讓影十三撈了下來,站在墻角,乖乖地面壁思過。
“……主……”梨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走過來,行了一禮道,“夫人做了玫瑰鹵,等主和小公子品嘗。”
包們小耳朵一豎,回過頭瞄自家爹爹。
“回頭再收拾你們!”燕九朝將三個小家伙帶回了清風院。
三人特別乖地洗了手,爬上石凳坐好。
俞婉端出四碗玫瑰鹵,三碗小的給了兒子們,一碗大的給了燕九朝:“你不是喜歡吃酸的嗎?你的我放了點山楂。”
燕九朝嘗了一口。
從前味覺缺失時覺得做的菜能有一點味道,而今能慢慢嘗出一極淡的酸味了,再吃做的東西,只覺更有味道了。
“你喜歡?”俞婉的眸子亮晶晶的。
燕九朝沒吭聲,但那一勺勺停不下來的架勢分明就是喜歡得不得了。
不遠朝這兒張的廚子忍不住了角,這麼難吃都吃得下去,主對夫人真的是很寵很疼了……
燕九朝很快便將一大碗玫瑰鹵吃完了。
三個小包無比孝順地把自己的那一碗推到了他面前。
燕九朝心中容,罷了,看在幾個兒子這麼孝順的份兒上,一會兒就不罰他們了。
三個小包一臉萌萌噠。
爹爹想多啦,其實他們就是不想吃,逃過一劫啦!
……
萬叔能輔佐兩位皇子殺出冷宮不是沒有道理的,俞婉從沒見過這麼能干的人,昨兒才提了句讓俞松國子監,今兒一大早萬叔便把手續辦妥了,午飯后便領著俞松去了國子監考試,俞婉嚴重懷疑尋常人得不到這種待遇,萬叔是拿主府份了人的,不過這也無可厚非,明明就是主府的人了還非得走平頭百姓的流程,不是矯麼?
俞松的績當場被公布,考進了廖夫子的班。
“廖夫子好嗎?”俞婉看向回府復命的萬叔。
萬叔笑道:“廖夫子當然好了。”
不好的是他的班,全國子監最差,整個京城的刺兒頭關系戶全在里頭。
不過只要二公子肯下苦功夫,下次考試便能升個班兒了,像趙恒那種僅憑一次測試就考甲班的畢竟是絕數,大部分學子都是一步步、一級級往上升的。
俞婉又多打聽了些國子監的消息,發現大周朝的國子監竟然也是有獎學金的,每月由祭酒大人評出的三甲都能領到五兩至十兩的獎銀,這在京城或許不算什麼,可放鄉下卻是一家人一整年的嚼頭。
“趙恒他領到了?”俞婉問。
萬叔點點頭:“他每月都是三甲第一。”
那就是十兩,老天爺真是厚待他呀,念個書一月便能掙十兩銀子。
俞松算是關系戶,砸了巨額助學金才得到一個名額,這就不用告訴瑜松了,二哥安心念書就,俞婉不希他有心理負擔。
燕九朝說過俞松在家住不了幾日,俞婉沒料到竟然只有一日,辦完學手續俞松便迫不及待地想見自己同窗了,俞婉想起前世上住宿學校那會兒也是這般急不可耐,理解地笑了笑,讓人備了馬車,親自把俞松送去國子監。
俞婉清點著俞松的行李道:“裳我放這個包袱里了,銀子也在里頭,筆墨紙在都在箱籠里……對了,帕子我備了幾條,你記得用。”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怎麼和我娘一樣?”俞松被叨叨得沒脾氣了。
俞婉不一笑,是啊,從前最是話,可自從做了娘、做了人妻,就變得會叨叨了。
兄妹倆又在國子監門口說了會兒話,就在俞松打算進去之際,趙恒出現了。
趙恒與幾個同窗在一起,幾人結伴去買了墨寶剛打街上回來,趙恒一眼看見了那輛奢華的四匹馬的馬車,在京城能乘坐這種規格的馬車的不是皇親就皇子,繞他清高絕塵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結果就發現了馬車上走下來的俞婉。
俞婉穿著一紅白相間的廣袖留仙,紅極正,襯得明艷不可方,白的領、袖口與裾讓得干凈大氣,的氣質寧靜恬淡,笑意清淺而溫婉,臉仍舊是那張臉,趙恒卻愣是沒敢認。
這還是那個蹲在臟兮兮的魚塘邊,用手捧著腥臭的水洗臉的村姑嗎?說是簪纓世家的千金也沒人不信的,當然挽著婦人的發髻,能看出已經出嫁了。
眉宇間多了一分人的嫵,更讓人移不開視線了。
“看什麼呢?”一個同窗順著趙恒的目了,他認出了馬車上的云紋徽記,“啊,燕王府的馬車啊,那位想來就是燕主新過門的妻子了。”
容貌氣質如此出眾的子,總不會是主府的下人,那也太沒天理了。
趙恒當然已經知道萬公子就是燕九朝了,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嫁給燕九朝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曾覺得阿婉,卻一鄉土氣,不如鎮上的千金,眼下再看他,只覺莫說鎮上的千金,便是蕭元帥府的姑娘都讓徹頭徹尾地比了下去。
趙恒眉頭皺,埋在寬袖下的手了拳頭。
“主府的夫人怎麼來了?”
“聽說是送哥哥學的。”
兩個學生議論。
“走了,別看了。”同窗催促趙恒,燕九朝可不是好惹的,讓他知道他們盯著他夫人看,保不齊把他們怎麼著了。
事實上,不止趙恒看,路過的學子都忍不住被俞婉所吸引,容貌不假,可最讓人挪不開眼睛是上那徐徐散發而出的寧靜致遠的氣質。
“你快上車吧,我和萬叔進去了!”俞松也察覺到旁人的打量了,他可不想自己妹妹被那麼多男人圍觀。
俞松沒看到趙恒,趙恒卻看到了他。
“胡鬧。”趙恒進國子監后,冷冷地嘀咕道。
“怎麼了?”同窗問。
趙恒頓住腳步:“不是念書的料。”
一個天只知道掏鳥窩滿村子撒野的莊稼漢,來國子監不是胡鬧是什麼?
方才還被俞婉的氣質所驚艷的趙恒,忽然間覺得俞婉也不過如此,攀上了高枝就想學城里人念書,也不看看自家哥哥什麼德行,本是一坨爛泥扶不上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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