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只能墊墊肚子，正餐還是要吃的，恰巧附近有家個湯圓的攤子，俞婉其實說不上迷甜食，可近幾日莫名地有些想吃。

“燕九朝，我們去吃湯圓吧？”轉頭看向燕九朝。

燕九朝嫌棄地嗤了一聲：“臟死了！不吃！”

俞婉卻已經帶著三個小包跳下馬車了。

燕九朝：“……”

真是把慣壞了，都敢無視本主了！

被無視的某主黑著臉，也跟著下了馬車。

這條街與京城最繁華的長安街首尾相接，但商鋪，因此人流量并不大，賣湯圓的攤子在街道右側的一個胡同口，有兩張小桌被擺在街邊，余下一張擺在胡同里。

街邊的桌子都已經有人了，考慮到尊貴無比的某主大概不樂意與人拼桌，俞婉帶著小包走向了胡同里的小桌。

桌小，凳子更小，與幾個小包坐著正好，卻是委屈燕九朝這個七尺男兒了。

他彎著子的樣子有些稽，甚至有些委屈，俞婉忍不住想笑，同時，也覺得這樣的時有些好。

“公子，夫人，請問你們是吃湯圓還是餃子？”攤子的老板娘走過來問，沒見過值這麼高的一家子，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暗嘆真是郎才貌呀，怪道生出來的孩子都個頂個的可。

俞婉正要說你誤會了，燕九朝淡淡地開口了：“湯圓。”

“公子您可挑對了，咱家的湯圓最好吃了，有芝麻餡兒、花生餡兒、豆沙餡兒、蓮蓉餡兒與五仁餡兒，您要哪一種？”

“各來一碗。”

“大碗小碗？”

“大碗。”

“孩子就小碗吧。”

“也行。”

“要放米酒嗎？還是純湯的？”

“米酒。”

二人一來二去的，俞婉本不上話，斜對面的巷子里傳來蔥油餅的香氣，俞婉索起去買蔥油餅了。

以往這些都有影六與影十三來做，可今日二人不在。

俞婉來到了賣蔥油餅的小攤前，這家的蔥油餅生意很不錯，用的是素油，價錢比別的蔥油餅貴上許多，六文錢一個，要知道，鎮上的才兩文錢呢。

蔥油餅夠大，俞婉估著五人的飯量，一共買了三個。

俞婉拿著牛皮紙包好的蔥油餅往回走，剛走沒兩步，與一個多日不見的故人不期而遇。

“許公子？”俞婉驚訝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燕懷璟是在巷子的另一頭看到的，當時馬車正好路過，他讓馬車停下，朝這邊走來了，然而俞婉不知這一切，還當他也是來買蔥油餅的。

“這一鍋的最后一個被我買走了，許公子想要，怕是得再等等了。”俞婉說。

燕懷璟深深地凝視著，雖一早懷疑過便是當年將他送去寺廟的那個人，可真正確定之后，還是讓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許公子？你怎麼了？你……是來找我的嗎？”俞婉覺得他的神似乎有些不對勁。

燕懷璟忍住某種將帶回府的沖，語氣低沉地說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對嗎？”

“許公子指的是我不記得什麼？”確實沒繼承多從前的記憶，可這件事只有家人知道。

燕懷璟一路上想了許多，始終不確定要不要告訴真相，忘記的似乎不僅是他而已，也有那段在許州的過往，他是應當查探清楚了再告訴，還是告訴，讓與自己一起查？

“許公子？”這人今日簡直有些莫名其妙。

燕懷璟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告訴：“我……”

然而話未出口，一個行匆匆的小販推著一輛推車，火急火燎地自后方沖了過來。

“讓讓讓讓！”

小販推得太快，連自己都剎不住了。

眼看著就要撞到俞婉，燕懷璟出手來，打算將俞婉拽到自己邊來，卻不料一只修長的胳膊，比更快地摟住了俞婉的肩膀，俞婉跌進了一個健碩的膛，衫上浮著悉的冷香。

俞婉沒有抵抗，就那麼乖乖地伏在他懷中，一直到小販的推車走過。

燕九朝的瞳仁了。

俞婉直起了子，看著被推車了一下后背的燕九朝，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燕九朝放開了，轉頭看向一旁的燕懷璟，淡淡地說道，“二殿下，好久不見啊。”

殿下？

俞婉眸一頓。

燕懷璟絕沒料到自己的份會被燕九朝道破，他原本都打算親口告訴了……

“原來那日在天香樓中，將我從冰窖里救出來的人是你。”俞婉對著燕懷璟，疏離地欠了欠，“從前不知殿下份，多有冒犯，請殿下恕罪。”

這是……與自己劃清界限了嗎？

燕懷璟的拳頭了，冷冷地看向一旁的燕九朝。

燕九朝眉梢一挑，拉過俞婉的手腕：“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不打攪二殿下了。”

燕懷璟的眸落在俞婉的手腕上，見竟然沒將燕九朝的手甩開，心頭蹭的竄上一簇火苗：“燕九朝，你不是被父皇罰了閉門思過嗎？”

燕九朝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哦，有本事你去陛下那兒告我狀呀。”

以燕九朝的尿，傻子也能猜出他不會乖乖地閉門思過了，只要不鬧得太過，皇帝都是睜只眼閉只眼，真有人敢把燕九朝外出的事捅到皇帝跟前，那就不是在找燕九朝的茬兒，是在皇帝的霉頭了。

“走了。”俞婉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別與二皇子抬杠了，好歹二皇子幫過兩次，就算他瞞了份，也沒立場去指責他的不是。

二人回到了賣湯圓的巷子。

君長安走過來：“殿下。”

“竟一點也不生氣……”燕懷璟喃喃。

“這不是好事嗎？”君長安道。

“你不懂的。”

因為不在乎，所以不怒。

燕懷璟又向了坐在巷子里的二人，以及二人邊，三個虎頭虎腦的小家伙。

他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的孩子生下來了，也該是與燕九朝的骨一般大了。

俞婉把蔥油餅分了，三個小包子一個，大包子一個，自己一個。

一口咸香的蔥油餅，一口甜膩的米酒，滋味好得不可思議，三個小包吃得滿頭大汗，俞婉拿出帕子給他們汗，一雙眸子里滿是寵溺，看著孩子，燕九朝看著，眼底有燕懷璟從未見過的。

這畫面，溫馨得有些刺痛了燕懷璟的眼。

燕懷璟的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長安，我怎麼覺得……”

“殿下覺得什麼？”君長安問。

燕懷璟卻不往下說了，而是話鋒一轉道：“那個老嬤嬤在何？”

君長安道：“惠嬤嬤嗎？剛送出城。”

燕懷璟看著俞婉與邊的三個孩子，眸子了：“把人接回來。”

……

“老奴叩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二皇子府的院落中，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嬤嬤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向立于廊下的燕懷璟虔誠地行了跪拜之禮。

“你就是惠嬤嬤？”燕懷璟道。

惠嬤嬤道：“老奴賤姓，不足殿下掛齒。”

燕懷璟的眸落在上：“聽說你是因為犯了事，才被逐出皇宮的。”

燕懷璟要用，自然不可能不查底細，要說這位嬤嬤的本事，那真是無人能及，并非出自份顯赫之家，不過是個二兩銀子賣宮的小孤，早先被分去永巷，伺候那些常年失寵的人，后跟了一位醫，在醫手下打著雜，別的本事沒學會，就是能給人看肚子。

是皇子，還是公主，斷得比太醫還準。

也曾被指派到儲秀宮，監管新來的秀，秀宮需得驗，非完璧不留，這位嬤嬤驗多了，也就驗出經驗了。

以惠嬤嬤的本事，本該在宮中混得風生水起，奈何好賭，又恰巧上皇后整頓后宮，這才給廢了一只手，逐出皇宮了。

“知道本殿下為何把你找來？”燕懷璟居高臨下地問。

惠嬤嬤沒答他的話，而是伏在地上，忠肝義膽地道：“老奴愿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燕懷璟神不變：“孤聽聞您只用觀其貌，窺其，便可知對方是否有過生養，此言當真？”

“當真，當真！”惠嬤嬤略略起了板兒，“老奴年輕那會兒，一眼便夠，如今上了年紀，老眼昏花，須得看上三眼。”

燕懷璟淡道：“別說三眼，三十眼也能讓你看，但你務必要看準了，不許有任何差池！”

這個，惠嬤嬤就有底氣了：“敢問殿下，是要老奴看誰？”

“小姐！小姐您歇下了嗎？”府，如玉的閨房外，一名值夜的小丫鬟輕輕地叩響了房門。

如玉剛躺下，知道自己定下的規矩，不是不得不理的要事，不會在這個時辰煩到跟前來。

“彩琴，你去瞧瞧。”吩咐道。

“是。”睡在外間的彩琴披了上，拉開房門，“什麼事？”

小丫鬟道：“外頭來了一位公公，留下一封信，讓務必親手到小姐手中。”

“知道了，你去歇息吧。”彩琴合上房門，點了油燈，把信遞給如玉。

宮里來的信，如玉不敢怠慢，忙起拆開看了，看完，狐疑地皺起了眉頭：“許賢妃？宣我明日宮賞花？”

……

巷子里，湯圓與蔥油餅總算吃完了，三個小包吃得肚子肚溜圓，直打飽嗝。

俞婉也似乎吃撐了，平日里沒這麼能吃，可幾個小家伙吃相實在太好，忍不住多吃了些，一旁的燕九朝似乎也吃了不。

眨了眨眼道：“好吃吧？”

燕九朝淡淡地嗯了一聲，沒告訴，自己本就嘗不出味道。

俞婉了個小懶腰：“天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小包們依依不舍地看著，表有些委屈。

俞婉……俞婉也舍不得他們呀，可不回去，家人會擔心的，畢竟是有“失蹤”前科的人，若徹夜未歸，阿爹一定會出來找，那樣就違抗圣旨了。

讓燕九朝帶小包子住回蓮花村也不現實，他因為替阿爹求被罰了足，偶爾溜出府倒還罷了，真搬出來還是太過了。

“城門什麼時辰關？”算算還能陪小家伙多久。

燕九朝不屑地哼道：“本主讓它什麼時辰關，它就什麼時辰關！”

俞婉：“……”

有權了不起啊？

有權還真了不起……

租來的馬車早回鎮上了，俞婉與小包一道坐上了燕九朝的馬車。

大寶、二寶趴在俞婉的懷里，小寶被自家爹爹抱在懷里。

小寶委屈，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小家伙們吃飽喝足，馬車沒顛簸多久便在自家爹爹與俞婉的懷里睡了過去。

馬車緩緩地駛出京城，駛向蓮花村。

孩子們都睡了，俞婉這才問起在心里橫了一晚上的事：“燕九朝，你今天是為什麼不高興？”

因為比鳥。

燕九朝打開食盒，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梨子：“吃梨嗎？”

俞婉搖頭：“我不喜歡吃梨。”

燕九朝又拿出了一個足足兩、三倍大的梨：“那這個呢？”

不還是梨嗎？俞婉古怪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在玩什麼花樣，只是如實說道：“我連小的都吃不下，當然更不喜歡大的了！”

他就知道！

被嫌棄的燕主，傷心絕到不想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