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豬白菜與豬大蔥餡兒的餃子，配一鍋濃稠開胃的白蘿卜牛尾湯。

牛尾湯可是好東西，不僅能補氣祛，還能強筋健骨，調養五臟，味道鮮，老皆宜，只不過，牛在古代是十分重要的農耕蓄力，因此早在前朝便頒布了止宰殺耕牛的律令。

所以究竟是什麼人家才有膽子烹出一壇違的牛尾湯？

俞婉的腦海里驀地閃過一張風華無雙的臉。

沒這麼巧吧……

不論如何，托小鐵蛋的福，他們家算是喝上老百姓一輩子都喝不到的牛尾湯了。

牛尾被燉得爛糊，膠質融湯中，清淡的湯瞬間變得濃稠起來，一勺喝下去，能覺到爛糊的皮在里融化，白蘿卜的清甜也很好地融了辛辣的湯里，水豆腐是點睛之筆，把食材的鮮度徹底地勾了出來。

一家人喝得饜足極了，子也暖和了。

大冬天里，就是要來上這樣一碗湯才過癮。

最后一塊牛尾讓小鐵蛋啃得干干凈凈，啃完，他還吸了吸手指，連一滴油脂都沒放過。

餃子也吃完了，不過餡兒還剩許多，晚飯過后，俞婉留下與大伯母一道發了玉米面與白面，搟餃子皮與包子皮，把余下的餡兒全給包上了。

小鐵蛋也包了幾個，他包得竟然還不錯！

可到底是孩子，沒包一會兒便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俞婉用棉裹小鐵蛋，抱著他，與姜氏一道回了屋。

俞婉燒了熱水，點了火盆，一家人洗漱過后，躺在了暖和的床鋪上。

小鐵蛋趴在枕頭上，睡得口水橫流。

屋子里的火漸漸暗了下去。

俞婉閉上眼，有些輾轉難眠。

“阿婉睡不著嗎？”姜氏輕地問。

俞婉轉過來，自暗夜中向一側的姜氏：“我吵到阿娘了嗎？”

姜氏側看著，眸中似有華流轉：“沒有，我白日里睡了許多，還不困，阿婉在想心事？”

俞婉張了張：“阿娘，我離家的那年究竟去了哪里？我有沒有和你提過？”

“沒有。”姜氏平躺了下來，微微搖頭，著夜中的房梁，“不過你帶了東西回來。”

“是嗎？”俞婉微怔。

姜氏輕輕地掀開被子下了床，來到柜前，拉開柜門，躬抱出一個匣子，又自匣子里拿出了一樣東西。

回到床上，蓋上棉被，手將東西遞給俞婉。

俞婉了，又借著微弱的看了看，不解道：“穗子？”

姜氏說道：“是一塊玉佩上的穗子，玉佩你拿去賣了，穗子斷在家里。”

俞婉著穗子道：“難為阿娘一直收著它。”

“結打得致的。”姜氏含笑道，算是解釋了自己為何收著一個斷掉的東西。

俞婉對著火看了看穗子：“上頭有顆珠子，不知能不能賣錢。”

“阿婉……不好奇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姜氏看著問。

俞婉搖頭：“想來不是什麼值得記住的事，不然，我一定會告訴阿娘的。”

姜氏淡淡地笑了笑：“睡吧。”

“嗯。”俞婉將穗子隨意地塞在了枕頭下，閉上眼，沉沉地睡著了。

最后一火也滅了。

無盡的黑暗中，傳來姜氏一聲低低的嘆息。

……

“滾開！都給我滾出去！”

鎮北將軍府的歸云閣中，如玉砸爛了一屋子瓷。

屋子里的丫鬟們被嚇得不輕。

這位素日里連說話都不曾大聲的千金小姐，不知在外頭了誰的氣，一回房中，便開始砸東西。

一個丫鬟趁如玉不備，地抱了個花瓶往外溜。

“你給我站住！”如玉抬手一指。

丫鬟的子僵在了門口。

“轉過來。”如玉冷冷地說道。

丫鬟不。

如玉拔高了音量：“本小姐讓你轉過來！你是聾了還是傻了？再聽不見本小姐的話，今晚就找了人牙子把你賣了！”

“小姐饒命！”丫鬟連忙轉過，抱著花瓶撲通跪在了地上，“這花瓶是主府送來的東西，奴婢怕小姐失手打破，這才想著給收起來。”

如玉冷聲道：“你倒是做起我的主來了！不然把將軍府千金的位置讓給你！你來做大小姐！你替我嫁進主府！”

丫鬟花容失，忙磕頭求饒起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怎麼了這是？”夫人在丫鬟的簇擁下，急急忙忙走了進來，一瞧見這滿地狼藉，倒一口涼氣，再看素來冷靜的兒，此時氣得跟那炸了的獅子似的，當即冷下臉來，“你們都退下！”

“是。”丫鬟們戰戰兢兢地走出去。

跪在地上的丫鬟也站起來。

“花瓶留下！”如玉兇道。

“還敢胡鬧？！”夫人怒氣滔天地道，“堂堂府千金，竟學那市井潑婦的做派，你的教養呢？讓狗吃了？！”

如玉又氣又惱又委屈。

兒的脾夫人再了解不過了，輕易不怒，能讓如此大肝火的，絕非尋常委屈。

夫人嘆了口氣：“娘知道你委屈了，但發火不能解決任何事，你是最聰明不過的，你只要冷靜下來想想，就會知道怎麼做才能保住主夫人的名分。”

如玉沉思片刻，果真冷靜了下來，拉開妝奩，取出一塊用白綢裹著的螭虎紋雕玉佩：“娘，替我備禮，我要見王妃。”

……

天蒙蒙亮，俞婉被的生鐘催醒了，照例去籠里收了蛋，隨后煮了一鍋豬白菜餃子做早飯。

三日后便是除夕了，他們還有一些綾羅綢緞沒賣出去，鎮上的布莊開價不高，俞婉決定去京城運氣。

能讓白夫人把眼睛都看直的料子，說能賣個十幾兩吧？

六匹布料全部手的話，大伯的診金就有著落了。

俞峰知道要去京城，早早地過來了。

俞峰道：“先坐牛車去鎮上，到了那兒換輛馬車去京城。”

馬車的價錢漲了，從一百文一趟，直直翻了兩三倍，不過也沒辦法，誰讓牛車便宜歸便宜，卻實在太慢了呢。

他可不想到京城時，城門都關上了。

俞婉彎了彎角：“不怕的大哥，這些料子極好，只要賣出去了，車錢都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