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也別只顧著激恩人，趕看看孩子吧。”林媽媽語氣哽咽地說。

如玉忙去了床前。

親娘都來了，俞婉不好繼續杵在這兒，起走到白棠的邊。

如玉在床頭坐下，擔憂地看了三個孩子一眼，隨即探出手來，去給孩子掖了掖被角，結果就發現孩子們的裳不對勁。

眉心一蹙，慍怒道：“娘們怎麼辦事的？怎麼給孩子穿了這樣？”

俞婉就道：“應當不干娘的事，是劫匪為掩人耳目，才把原先的裳換了。”

不然，一群穿著布的男人，抱著三個錦玉食的娃娃招搖過市，任誰都會瞧出不對勁。

如玉點點頭，輕聲道：“原來如此，我險些錯怪娘了，林媽媽，你去馬車上拿幾套裳來。”

“是，小姐。”

林媽媽去馬車上拿了幾套干凈又暖和的行頭，虎頭帽、虎頭鞋、棉棉，應有盡有。

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單是一行頭都夠尋常老百姓家吃上好幾年了。

林媽媽開始給其中一個孩子換裳，如玉頓了一會兒，也拿起一套行頭。

還剩最后一套，俞婉輕車路地接了過來。

白棠做不來照顧孩子的細活兒，何況也沒第四個孩子給磋磨。

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誰料，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被林媽媽與如玉抱住的孩子，不知是怎麼了，在二人懷里扭個不停，小胳膊、小兒一陣踢打，仿佛隨時都要掙出去。

再看俞婉懷里的，已經被俞婉得只剩小頭了，小腦袋還被撥來撥去的，卻依舊睡得像頭小豬。

到最后，林媽媽與如玉的汗都折騰出來了，卻連老大、老二的子都沒下來，而這邊，俞婉已經把老三穿得噠了。

“我來吧。”俞婉對二人說。

林媽媽累得話都說不出了，誰能想到孩子掌小，勁兒卻不小呢。

往日里娘們總抱怨幾個孩子難伺候，與小姐都沒往心里去，只當是娘懈怠，眼下親自試了試，才知娘還是口下留了的。

就不知這俞姑娘是怎麼輕而易舉辦到的。

莫非是莊稼人力氣大？

沒錯，一定是這樣！

林媽媽將手里的行頭遞了過去：“那就有勞俞姑娘了。”

俞婉將老二抱了起來。

說來也怪，原本踢打的老二，一到俞婉懷里便乖乖不了，不是他還打著小呼嚕，幾人只怕都要以為他暈過去了。

老二也穿得噠后，俞婉看向了如玉。

如玉著頭皮，把手頭的也遞了過去。

俞婉給老大也穿好了。

順利得不可思議。

若非親眼所見，如玉與林媽媽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幾個混世小魔王，一個月要氣走七八個娘，就連睡覺都脾氣暴躁，怎麼會在一個村姑手里這麼乖啊……

“聽說是讓劫匪下了藥，這會子藥效怕是沒過，還迷糊著呢。”林媽媽小聲說。

如玉沒說話，只定定地看著俞婉，不知想到了什麼，在林媽媽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林媽媽眼睛就是一亮，上前對俞婉道：“俞姑娘，我看你與這幾個孩子投緣，不知你愿不愿意隨我們進府照顧幾個孩子？”

白棠不樂意了：“怎麼？你們想讓俞姑娘給你家小主子做娘啊？可沒！”

林媽媽會錯了白棠不愿讓俞婉府做下人的意，和悅地說道：“小主子早不吃了，但我們會讓小主子將俞姑娘視作母的，將來小主子大了，也會給俞姑娘奉養天年。”

在大歷朝，母的地位比尋常下人高，但凡有些講究的世家，都會給母養老。

在林媽媽看來，一個靠賣鹵為生的村姑，這輩子都遇不上比這更好的出路了。

何況他們篩選娘可是很嚴格的，但看在俞姑娘救命之恩又如此能干的份兒上，們就勉為其難破例一次了。

林媽媽一臉笑意地說道：“月錢方面，一定讓俞姑娘滿意，將來時機了，還能為俞姑娘指一門好親事。”

大戶人家的丫鬟，出去了都是被人搶著要的，更別說是伺候過小主子的丫鬟，便是九品老爺，也是嫁得的。

“俞姑娘，你看怎麼樣？”林媽媽有竹地問。

“不怎麼樣。”俞婉潑了一盆冷水，喜歡幾個孩子沒錯，可讓去府做下人，辦不到。

林媽媽臉上的笑容一僵。

如玉輕輕地開口了：“若是俞姑娘嫌棄母的份低了，去給孩子做先生如何？”

先生又比母面多了，至不是下人了，月錢也尤為厚。

這是如玉能給俞婉的極限，總不能讓把親娘的位置讓出來吧。

俞婉冷冷地看了如玉一眼：“小姐，你沒聽過人各有志這句話嗎？不是因為我出微寒，就必須結上你們家，你施舍我的那些差事，對我而言本一文不值。你若真想謝我，不如真金白銀，我也不多要，就千兩黃金、萬兩白銀如何？燕主的骨，總該值得起這個價。”

如玉被噎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了。

本以為是個通達理的，誰料竟這般獅子大開口。

千兩黃金，萬兩白銀，還要不要臉了？要不要了？！

若是答應了，自己上哪兒去弄這麼多銀子？

可若是不答應，豈不是在說燕主的骨值不起這個價？！

俞婉冷聲道：“小姐不是很大方嗎？不會這麼點錢財都拿不出來吧？那還一口一個娘，一句一個先生，我當你們將軍府的銀子……多得花不完呢！”

如玉簡直要嘔了。

林媽媽給使了個眼，這是小主子的恩人，冷靜，一定要冷靜。

如玉狠狠地平復了一番心，忍辱負重地說道：“是我唐突了，還請俞姑娘不要介意，我收回先前說的話，時辰不早了，我該帶孩子回去了，謝禮與酬金我會親自送到俞姑娘手里的。”

俞婉看著將手向床上的孩子，眉頭就是一皺。

就在這時，白玉樓的大堂傳來一陣巨大的靜。

“燕主到——”

如玉忙回了手，與屋子里的人一道轉過去。

燕九朝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這溫吞吞的子，極走得這麼快。

萬叔險些跟不上。

燕九朝進了屋。

眾人的眸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上。

這是眾人初次見到傳聞中的燕主，他穿著一件白銀狐斗篷，形修長，烏發如墨，面如冠玉，眉目瀲滟，乍一看，形容清瘦，可若細瞧，卻是寬肩窄腰，清雋完到了極致。

他過門檻的一霎，整間屋子都好似亮堂了。

白棠咋舌，難怪此人名聲奇差，卻仍有那麼多人前仆后繼想要嫁給他，確實是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啊……

俞婉也覺得他俊得有些犯規了，不過在意的并不是這個，而是這張臉似曾相識，仿佛在哪里見過。

適才了一番奚落的如玉，乍一看見能給自己撐腰的人，激得臉頰都紅了，忙福行禮：“燕……”

燕九朝卻看也不看地打面前走了過去。

如玉的子僵住。

燕九朝來到床前。

萬叔也追了過來。

二人盯著睡不醒的孩子，腦子里都閃過一個念頭，這小鼻子小眼睛，簡直和燕九朝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若說不是親生的，都沒人會信了……

燕九朝不容置喙地說道：“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