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界的高空中，逐漸西斜的照在白雲上，塗上了一抹金。

空間一撕，徐逆的影從中了出來。

“如何？”靈玉看到他，站起來。

徐逆淡淡一笑，與一同坐下，面對其他人。

“廣樂天的小界，消失甚多，簡不凡還在那裡，沒有離開。”

要查證這件事，不是什麼難事。廣樂天一直有封，繞開封進去，一定會留下痕跡。當年上真宮的宗考驗，一票弟子被青索移到廣樂天，爲了救他們出來，驚多大乘？就算簡不凡用了法，悄悄地進去，也不可能一點痕跡不留——徐逆爲了進去，可是花了不功夫的。

他說完，其他人都看向悟嗔。

悟嗔一臉無辜：“諸位看得這麼認真，莫非貧僧這張臉長得好看？”

焱升嗤了一聲，冷笑道：“臭和尚，你別裝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裝，好意思嗎？”

“是啊。”江蘺難得站在他那邊，“和尚，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簡不凡的行蹤是你發現的，到底怎麼回事，你總得說上一二吧？”

“有什麼好說的？”悟嗔嘆氣，“我也不瞞你們，我在廣樂天轉世，由於封了記憶，險些被簡不凡算計，能留個印象就不錯了。”

“悟嗔。”靈玉看著他，神認真，“你好生想想，倘若簡不凡對你手，那就更好了。他越是手，留下的痕跡就越多。”

“不錯。”轉王輕聲，“和尚，你轉了多世？只是些小麻煩。總能克服的。”

悟嗔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捂著臉哀嚎一聲：“你們這些人，真是太討厭了，非要人家心窩子……”

看著他碎碎念，其他人一臉寬容，卻沒有因此而放過。

悟嗔無奈。說道：“那我試試。你們給我護個法吧。”

焱升哈哈笑道：“放心放心，我們這麼多人盯著，你還能出意外？”

悟嗔搖搖頭。就地盤坐，沉心神。

其他人靜靜地看著他，彷彿時間停止了流逝。

對於一閉關萬千上萬年的大乘修士而言，這點時間並不難等。

太落下又升起。等到再次灑在白雲上時，悟嗔睜開了雙眼。

“如何？”焱升迫不及待地問。

“唔……”悟嗔含糊地說。“有點收穫。”

“直說吧，”靈玉道，“放心，我們不會笑你。”

“……”悟嗔說。“我轉世去的那個世界，已經破得不樣了……”

廣樂天畢竟是始祖之地，當初還未譭棄時。其小千世界規則完整，並不比滄溟界這樣的大千世界差。可是。悟嗔轉世時去的那個小千世界，已經坍塌得連玄淵界都比不上了。靠著廣樂天散逸出來的靈氣，那裡的修士，勉強修煉到元嬰期。

這個修爲，按世界規則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可惜的是，小千世界的崩塌，本不是他們能阻止的。再過千上萬年，又或者幾萬年，他們最終會消失在廣樂天的混世界中。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在過去的百萬年間，不知道有多小千世界，就是這麼殞滅的。

悟嗔在這個世界轉世後，便發現不對勁。還沒有恢復記憶的他，就已經決定離開那個世界。這種預定的轉世，和他們在滄溟界的轉世並不相同，悟嗔相對保留了較多的能力。大乘修士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世界不對勁。

而在長的過程中，他屢屢遇到麻煩事，似乎有人在刻意找他的麻煩。而那個世界也很不對勁，似乎有一隻手，在背後撥弄著……

“之前印象不深，這會兒想想，本就是簡不凡在謀算。”悟嗔沉聲道，“難怪我總覺得那個世界的發展不對勁，怎麼會同期出現那麼多優秀後輩，而且，個個想著救世。”

“救世？”靈玉不可思議，“你可別告訴我，簡不凡想救世。”

悟嗔攤了攤手：“爲什麼不可能呢？如果那個小千世界對他有用，他爲什麼不會救世？”

“有用？”這兩個字，讓靈玉陷沉思。

“看來真相就是如此了。”徐逆突然開口，“我去的時候，廣樂天像這樣的空間裂，已經消失了很多了。照理說，不會消失得那麼快的。”

靈玉看向他：“你的意思是，簡不凡把那些小千世界弄毀了？”

徐逆緩緩搖頭：“我本來不知道，那些世界去哪裡了。可悟嗔這麼說，我倒覺得應該不是弄毀了，而是被他拿走了。”

在場都不是蠢貨，對簡不凡瞭解甚深。徐逆這麼一提，再加上悟嗔之前的描述，人人臉上出震驚之。

“簡不凡……”江蘺輕聲道，“他擅長的星辰之力，而星辰之力，就是由各個世界牽引之力衍化而來。”

“有意思，真有意思。”轉王掌道，“跑到廣樂天收取小千世界，增強自己的實力。老簡這是打算跟我們一爭生死嗎？”

他們本以爲，他從雙那裡拿走自己的東西，一定會藏起來恢復實力。現在看來，是他們太小看簡不凡了。簡不凡這般行逕，哪裡是要恢復實力，本是想再上一層樓吧？他實力強了，要對付的人是誰？答案擺在面前。

這下子，麻煩更大了。近的有簡不凡這個不穩定因素，遠的有他們剛剛出來的線索。

“我們……要不要再找幫手？”悟嗔詢問地看向他們。

連萬年獨來獨往的悟嗔，都問出這個問題，可見他心中有多不安。

“恐怕不好。”轉王道，“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是不妙。我總覺得，老簡背後的那個人。會是個很大的麻煩。”

“可是，”江蘺輕聲道，“只靠我們幾人，恐怕很難同時做兩件事。”

簡不凡暫且不提，靈玉剛纔說的，可是洪荒時期的事，要翻出那個時期的事。哪那麼容易？這件事的難度太大了。別說他們只有幾個人，就算來更多的幫手，沒有那個機遇。恐怕也揭不開……

衆人默坐，誰也提不出建議。

難道只能這樣嗎？任由簡不凡繼續下去？

靈玉了手指，吐出一口氣：“諸位，此事不管難不難做。我們都得去做。與其在這裡猶疑不定，不如先去做做再說。”

轉王瞇起眼：“你到底有什麼打算。直說吧。”

靈玉對他點了點頭，道：“事到如今，兵分兩路。洪荒之事要打聽，簡不凡那邊也不能放過。韓師叔。你資歷老，識得的人也多，魔之事。給你如何？”

轉王略一思索，微微頷首：“可以。”

靈玉又看向江蘺和焱升：“你們二人。雖然說不上遊廣闊，可畢竟是妖族裡的老資格，現今人界的妖族，都會給你們一分薄面。聯繫他們，探聽洪荒之事，對你們來說，應該不難吧？”

焱升揮了揮火羽扇，大大咧咧地道：“那當然，這件事給我了。”

江蘺則慎重考慮了一番，才道：“我盡力。”

“我呢？我做什麼？”悟嗔問。

靈玉對他出燦爛的笑容：“你？當然是追簡不凡去了。”

“什麼？”悟嗔瞪大眼，“程靈玉，你別公報私仇。這麼危險的事給我，那你做什麼？還有紫郢，你可別循私啊！”

靈玉嘆了口氣：“這個時候，只愁自己分乏，還循什麼私？你放心，我們倆都有重要的事做。”

“什麼事？”悟嗔一副你不說清楚，我就不相信你的樣子。

靈玉淡淡道：“我去廣樂天，尋找洪荒的蹟。至於徐逆，他和你一起去找簡不凡。”

悟嗔不敢相信：“你居然讓他陪我，而不是陪你自己？”怨不得他不信，去廣樂天尋找蹟，何等危險？徐逆如今與紫郢是一個人，如果有他相伴，要安全得多。

靈玉淺笑道：“我都說了，現在只愁分乏，難道還懶不？我有那麼沒節嗎？”

向來很公平的好不好？最起碼，不會把危險的事留給別人，自己站在安全線外。

“呵呵。”悟嗔用兩個字表達了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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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最本的原因是，”靈玉慢悠悠地道，“萬一你找到簡不凡，卻打不過他怎麼辦？”

“……”悟嗔很不想像焱升那樣，被靈玉一激就跳腳，那樣太沒有氣質了，可是，這會兒他真的很想不顧氣質地大鬧一場啊！

嚥下一口，悟嗔皮笑不笑：“既然你這麼爲我考慮，貧僧要是不領，就太對不起你了。”

靈玉一臉你知道就好的表。

悟嗔繼續嚥下一口：“那就這麼說定了？什麼時候啓程？”

“你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靈玉看向其他人，“你們呢？還有什麼難嗎？”

轉王搖頭：“沒有，你安排得不錯。”

他的態度，讓靈玉莫名有一種被長輩誇獎的覺，不失笑。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麼變，記得隨時通知我。”江蘺起。

“好。”

江蘺第一個離開，焱升隨後也走了，悟嗔今天被靈玉了一頭，很不爽快，也走了，並且理直氣壯地讓徐逆跟他一起走。

轉眼間，白雲上只剩下靈玉和轉王兩個人。

轉王仍舊坐在那裡，慢條斯理地飲茶，沒有起的意思。

“韓師叔，你有話要說？”

轉王放下茶杯，看向：“你之前應該瞞了些事吧？”

靈玉頓了頓。

看到的表，轉王輕輕一笑：“到底有什麼事，不好在我面前說的？”

“……韓師叔，我又不是單純的靈玉，你這麼一副拐的語氣，真的好嗎？”靈玉忍不住想笑。這個樣子的轉王，和韓寧還真像。故意用我，而不是我們，好像這件事只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私事似的，欺騙小輩的本事還是一流啊。

以轉王活的年限，懷素在他面前，當然也算小輩。不過，僅憑一句話就想把話騙出來了，也太……

轉王灑然一笑：“好吧，忘了你還是懷素了。那我就開誠公佈地說，你突然讓我們小心魔，是否紫郢出事了？”

靈玉默了默。剛纔把大致的事都說了，但有些事，只模糊地提了提。紫郢上有魔附，此事太過重大，就沒有詳說。

可是，這事要告訴轉王的話，也不合適……

轉王彷彿知道在想什麼，說道：“你放心，我上不會有魔的。我是鬼修，修煉的是魂，與魔的存在相似，應也很敏銳，他們沒有機會附我的。”

靈玉還是沒說話。畢竟在此之前，也不敢相信，竟會有魔附在大乘上。

轉王嘆了口氣，張開手。

他的形慢慢變得明，如同虛幻。

“韓師叔……”

轉王很快恢復如常，笑問：“這下放心了嗎？”

靈玉回神，嘆了口氣，忍不住笑了：“真是沒辦法。”轉王直接現了魂，讓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都做到這個程度了，靈玉也不好再拒絕。

“不錯。”點頭道，“徐逆在他上，找到了魔。”

“普濟真君？”

靈玉看了他一眼，再次點頭。

轉王了下，笑了起來：“有意思！能夠附紫郢的，難怪你這麼慎重。”

“沒辦法啊！”靈玉惆悵道，“原以爲，大乘之後便無事可做了，如今才知，危險就在邊，只是自己覺不到而已。我還沒活夠，可不想死呢！”

轉王呵呵笑道：“在我面前說活啊死的，你好意思？”

靈玉翻個白眼：“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活，是存在，轉王雖然存在的形式不同，但也不能說是死人——他只是另一種方式的存在。

“我知道了。”轉王飲盡最後一點茶水，站起，“這件事我會盡力。至於你，也要小心些。廣樂天並不簡單。”

“知道了，韓師叔。”

轉王笑了笑，影虛化，消失在白雲之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碧出現，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主人，你又要辦事去？那我呢？”

“你想去哪裡？”靈玉隨口問，“神霄界？還是明塵界？”

“還是神霄界吧。”阿碧猶豫了一下，說道，“明塵界不好玩，我還是回去找婆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