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不停地重複著懷素的經歷，丹霄觀的劇變，多年的流浪，艱辛的求仙之路，還在路上遇到的人。

一次次地會著屬於懷素的七，終於發現，缺失的一環在哪裡。

喜。會過怒、憂、思、悲、恐、驚，唯獨沒有過喜。

喜的來源有很多。目標達的歡悅，知心相的欣喜，以及兩相許的不自。

而懷素，常氏兄妹的背叛，曾經令不願意再接納友。後來遇到羅白，那是生命中最乾淨的彩，儘管羅白的存在只有短短幾年，甚至自只是一個凡人。可惜，羅白去得太早，令懷素再次築起心牆。

最後剩下目標。曾經的懷素，最大的心願就是復仇，爲此吃了那麼多苦，小小年紀浪跡江湖，只爲遇仙。

但是，歷經艱辛，披荊斬棘，走到對岸的時候，仇人卻死了。姬天磊不在了，當年滅丹霄觀滿門的人，全都死了。甚至連劉璉的仇，都只能報一半。

到最後，懷素只能坐在丹霄觀的廢墟上，看著日升月落，不知道自己一生的意義在哪裡，也不知道將來的前路在何方。

“爲什麼會這樣？”靈玉喃喃自語。

不言道：“主人的一生，從來沒有爲自己活過，的七是不完整的七。”

靈玉擡起頭：“你曾說過，紫郢走的是無道，他靈出，更是從來沒有會過七，爲什麼他就沒有影響？”

“所以說，他是無道啊！”

不言理所當然的語氣。讓靈玉更不解了：“什麼意思？”

“他是無道，因爲天生無。”不言解釋，“在紫郢的心中，惟一能夠引起他心湖波的，只有曾經的鴻元道祖。但他對道祖的崇敬，是基於對天道的崇敬，所以。並不會引他自的七。除此之外。他從來沒有七，當然也無從會。”

不言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主人。走的是絕道。所謂絕，就要先會七，而後絕之。一字之差，大不相同。”

靈玉從來沒注意到。懷素的絕道和紫郢的無道有這樣的差別，之前一直以爲。只是法不同而已。

“那北極上真宮呢？他們那麼多弟子，不可能都是天生無吧？”

“當然不是。”不言說，“但是他們進上真宮開始，就會有意識地走這條路。一步步斬斷自己的七，到最後修煉到心湖無波。而主人，起於草莽。從來沒有人教過七之道。”

靈玉有些無力：“這就是傳承的好嗎？”

“當然。人界這麼大，大乘修士大部分出於大宗門。沒有背景，或者背後勢力很弱的，只佔了數。”

北極上真宮有兩名大乘弟子，至於丹霄觀，雖然沒有大乘，合修士卻不。這種底蘊，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今次探討的不是這個，靈玉很快回到原來的問題上：“七缺一，那該如何？”

不言擡了擡下：“繼續下去，不就知道了？”

風塵再次襲來，將靈玉裹懷素的過去中。

報了仇，了了心願，懷素隨意尋了個地方安頓下來。

結嬰並不晚，三百多歲，足可稱得上優秀，就算在大宗門，也有一席之地了。

但直到千歲以後，才突破後期。

事實上，能夠突破後期，連自己都驚訝。

多年以來，刻苦修煉已經了的習慣，在漫長的沒有目標的幾百年間，懷素仍然日復一日地修煉，直到有一日就元后。

明塵界比滄溟界要大，擁有合修士。元后境界在整個明塵界不算什麼，但在晉中的散修之中，足可稱霸一方。

晉階元后，懷素的心真正地沉寂下來。

仍然每日修煉，可修煉的效果微乎其微。現在修煉，只是一種習慣罷了。

靈玉自己經歷過，知道元嬰到化神是一條鴻，絕非天分或者努力就可以越的。想邁過這條鴻，需要許許多多的條件，很難說清哪個條件纔是關鍵。

不管關鍵爲何，完全沒有進取心，是絕對無法進化神的。

懷素便是這樣一種狀態，那時候的，本沒想過自己能夠化神，更不用說有朝一日就大乘，站在人界之巔。

直到有一日……

懷素從會館出來，角噙著冷笑。

這些人，未免太著急了！如今不過千歲出頭，離坐化還遠得很，這麼迫不及待，就想瓜分的地盤了嗎？

晉中各方勢力，給散修留出了空間。高階修士有了足夠的實力，可以佔據一方。爲元后修士，自然也是如此。

不過，或許是這些年的無慾無求，讓這些人對越來越沒有顧忌了。會館之中，衆多元嬰聚集，竟然當著的面，想向討要產業。

懷素知道，這是一個試探，如果弱了，那些人馬上就會衝上來，毫不客氣地從上割下一塊。

懷素有點厭煩。儘管覺得這些人的臉很討厭，但卻懶得還擊。

還擊做什麼呢？像他們一樣，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追求勢力，爲的什麼？當然是更多的資源，有了更多的資源，就有了更大的勢力，有更大的把握繼續前進。

每次想到這裡，懷素就會打斷自己的思路。

完全想不到自己的未來，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化神之後會如何。總是覺得，自己的人生，大概終結在元嬰這裡了。後面如何，不關心也不在意。

罷了罷了，他們想要就讓他們爭去，只要不來打擾平靜的生活就行，反正也懶得爭。

沒有親人，沒有弟子。爭來又給誰？

懷素出了仙城，便打算回到梨山。

飛遁之下，突然一道力量挽住，一個陣法從天而降。

周圍急劇變黑，竟是難得一見的空間法寶。

懷素髮現自己被困，皺了皺眉：“誰？給我出來！”

“咯咯咯……”一陣笑後，一個子出現在空間中。裹皮。半半遮。惹人遐思。的眼裡帶著一惡意：“懷素姐姐，你的警惕心可真低。”

懷素看著此人，淡淡道：“柳西燕。你想幹什麼？”

這個柳西燕，亦是一位元嬰散修，不過走的是魔修之路，據說偶爾也會行採補之事。

魔修沒什麼。不過道路不同而已，採補卻惹人非議。

懷素與柳西燕有集。更不說惡。對萬事不在意，哪會干涉柳西燕。而柳西燕向來乖覺，知道自己的行逕不討人喜歡，所以很招惹別人。

所以。懷素覺得不對，柳西燕怎麼會突然設伏？這人其實膽子不大，以的子。沒有萬全把握的事，應該不會做纔對。

“沒什麼。”柳西燕笑道。“只是想與懷素姐姐聊聊而已。”

懷素出不耐之：“有什麼可聊的？你我又非同道中人。”

“姐姐這話怎麼說的？”柳西燕出傷的表，“自從識得姐姐以來，妹妹可從得罪過姐姐，姐姐爲何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閉！”懷素毫不遮掩自己的厭煩，“誰是你姐姐？我可沒有妹妹！柳西燕，你有話就說，不說的話，我可要走了！”

柳西燕看出不是開玩笑，收了笑，懶洋洋地著自己塗了丹蔻的鮮紅指甲：“也沒什麼，只是覺得，姐姐似乎不怎麼喜歡打理產業，不如，就將玉兔嶺送給妹妹如何？”

“送？”懷素提了提角。

“當然了，妹妹不會白拿姐姐的，這顆紫虹珠就歸姐姐了。”柳西燕說著，手中捧出一顆碩大明珠，珠閃爍，有如紫虹。

懷素眼中厭煩之更濃。真以爲是蠢蛋嗎？紫虹珠雖然珍貴，但也不過幾萬靈石的事，柳西燕要的玉兔嶺，卻有一座小型礦脈，十倍價值不止。

懷素是不在意外之，但這樣明目張膽地強搶上門，真是令人倒胃口。

“柳西燕，我懶得理你，速速撤了空間，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懷素姐姐何必這麼無呢？”柳西燕握著紫虹珠，目閃爍，“若是不滿意，我們還能，我們完全可以再談。”

懷素忍了忍，到底還是沒忍住：“談你妹，老子要回去，給我滾！”

話未說完，青泄地，法陣被喚了出來。

築基到元嬰，懷素是在漠廣度過的。那時的，仍然執著於報仇，修煉刻苦，不顧一切提升自己的實力。結丹之後，不知花費多心思，尋得衆多寶，煉製仙書。以這些年的低調，之所以還沒有欺上門，除了修爲外，就是實力。仙書的厲害之，早有人領教過。

只不過，已經多年沒有出手，有人已經忘記了！

法陣暴烈，懷素將之喚出來，便毫不客氣地層層堆疊，青蓮綻放。

法陣撕扯之下，空間破碎，竟然就被撕裂了。

柳西燕大吃一驚。知道懷素實力高強，卻沒想到，強到這個程度，居然只花了一招，就從的空間裡掙出來。

不過，無所謂，今天中不是一個人……

金雷之網落下，流沙如海。

懷素定定地看著眼前兩個人。

“懷素，”其中一名男子喊道，“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何必非要佔著資源不放呢？”

懷素不言不。

反正都不想活了，原來別人是這樣看的嗎？反正都不想活了……

懷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閃過暴戾：“我活不活，何要你們指手劃腳！”

仙書飛出，法陣落地。青流鋪滿天際，靈氣波幾乎將方圓百里夷爲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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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懷素跌跌撞撞地回到梨山。

三個同階修士設伏，雖反敗爲勝，自卻也了重傷。

沒有回去府，不知不覺，又來到了丹霄觀的廢墟上。

千年過去，丹霄觀的廢墟，只剩下幾面矮牆，其他都被風塵覆蓋了。

呆呆地看著矮牆，手輕輕一堆，嘩啦啦傾倒，化爲末。

懷素定定站了許久，突然大笑出聲。

其實，本不像自己以爲的那麼無慾無求。心中明明沒有了繼續前進的勇氣，但面臨伏殺時，仍然會憤怒，會還手。

說到底，並不想死。就算只是這樣漫無目的地活著，也不想死。

一直以爲，丹霄觀的存在，將困在原地。其實，丹霄觀能困住什麼？只要輕輕一堆，就不存在了。

懷素髮現，從來沒有看清過自己。

只是膽小而已。報不了仇，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義，覺得自己太渺小，不敢找一個目標。既然活著，那就繼續漫無目的地活著，沒有勇氣繼續前進，但也沒有勇氣去死。

連柳西燕都比不過，至柳西燕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麼，哪怕名聲狼藉，也敢去追求。而自己呢？

時隔數百年，懷素又一次坐在丹霄觀前，靜靜地沉思。

三天後，懷素回了自己的府，花了兩年時間療傷，傷愈之後，出去遊歷。

幾百年了，終於踏出了這一步。

既然還想活著，那就好好地活著，何必裝得那麼矯。

遊遍晉中，去往草原，翻過橫斷山，去往曾經鬥的漠廣平原。

用心去看，去聽，發現這個世界，與自己印象的並不相同。曾經的路走得太艱辛，眼裡除了報仇別無他，一切對來說都很陌生。

與形形的人接，獨立於人世之外，看過一幕幕悲歡離合，然後繼續前進。

最後，在漠廣的一無垠的沙漠中，見到了一場鬥法。

兩名煉虛修士，在高空中大打出手。

那絢麗的靈，強大的能量，舉手傾覆天地。

懷素看得目醉神迷。

想，找到了的目標。

仙家法，並不僅僅只是報仇的手段，它本麗得不可思議。

從那個時候開始，懷素這個人終於滿起來。不再是一個符號，不僅僅代表著一段過往。是一個人，一個有著七，擁有目標的人。

僅僅百餘年，懷素達到元嬰圓滿，對化神發起衝擊，以散修之，踏化神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