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上了小樓。

樓裡燈晦暗，不見人影。

站在窗前，花園裡的點點燈火，盡眼中，如同星河。

正看著，忽然腰上一，有人著嗓音，在耳邊流裡流氣地道：“長夜漫漫，小娘子孤一人，可需要相陪？”

明微“嗤”一聲笑了，十分配合地問道：“怎麼陪？聊天？唱曲？還是……過夜？”

“隨小娘子發話，聊天，唱曲，過夜都行。”

“那麼，聊天幾何？唱曲幾何？過夜又幾何？只怕我上銀兩不足，付不起啊！”

腰上的手探進懷裡，出帕子，而後慢條斯理回道：“若是旁人，千金不足，小娘子的話，此即可。”

“還真是……價廉啊！”

“要是還不滿意，倒也是可以的。”

明微大笑出聲，說道：“陛下，這樣急不可待，會被人輕易的，然後一退再退，一敗塗地。”

楊殊的聲音悶悶的：“在你面前，我從開始就是一敗塗地。”

明微在他懷裡半轉過，說道：“在這花言巧語，活像當初要弄死我的是別人。”

楊殊喊冤：“那時候不認識你好不好？也就那麼一回啊！”

“一回還不夠？你還想再來兩回不？”

這樣強詞奪理，楊殊說不過，只能下來：“那回就是故意嚇嚇你，沒想真手。”

明微皮笑不笑。

楊殊看這樣，只想姑，多久以前的事，還翻出來算舊賬。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問：“這樣，你是不是不生氣了？”

明微怔了下，反問：“我什麼時候生氣了？”

“不生氣爲什麼不來見我？”楊殊不由自主帶了抱怨，“這兩個月，我阿玄送了幾回東西？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沒有的事。只是不想惹人非議，你這位置還沒坐穩呢。”明微說，“何況，婚期不是定了嗎？現在離元宵不過半個月，再忍忍就好了。”

“還有半個月啊……”他一臉等不及。

明微失笑：“就半個月，幾年都等過來了，半個月還等不了？”

“你不懂，越接近目標越難等……”

“那今天見到了，是不是可以忍一忍了？”

楊殊目往下，意味深長：“只是這樣，可不夠……”

……

越王府裡已經沒有越王了，但寧休還住在這裡。

他不可能跟楊殊進宮，而星宮還沒有解決，也不好就此離開，索就住在越王府。

梆子敲了三更，眼見觀星最好的時辰就要過去，還不見明微來赴約，他有點等不及了，便背上琴，從兩間王府相連的院牆翻過去。

在他躍上小樓之前，阿玄出現了，對他做了個手勢。

寧休不不願，卻也無可奈何，被他拉到廊下躲風。

“新年伊始，是觀星最好的時候。”他皺著眉頭說。

阿玄攤手，很無奈地道：“陛下不出來，咱們總不能闖進去吧？”

寧休想想不甘心，乾脆解下背上的琴，慢悠悠地撥著弦。

這次阿玄沒阻攔。

裡頭卿卿我我，憑什麼他就要在外頭吃風？

過了會兒，明微出來了。

雖然著整齊，但頭髮是剛綰上的，沒戴頭飾，也不見口脂。

阿玄扭開頭，有點心虛。

寧休不見異，問：“去觀星？”

“好。”明微一口答應，戴上兜帽。

阿玄忙問：“陛下呢？”

“睡著了。”明微說，“你別他，讓他多睡一會兒。”

“是……”

阿玄心裡納悶，陛下居然捨得睡？

明微已經跟著寧休離開了。

回到越王府，與寧休上了閣樓的觀景臺。

寧休示意坐下，說道：“你是試著自己觀星，還是經由我來觀星？”

觀星需從命星手。自己觀星，就要尋找屬於的命星，經由寧休觀星，則是進寧休的視界。

明微先前沒有命星，倘若自行觀星，很可能因爲找不到自己的命星而到星力反噬。

經由寧休觀星，則安全得多。

但是，命星之海何其龐大，借別人觀星，很難尋到自己的命星。

明微在心中一嘆，說道：“我自己來吧。”

這是一定要邁過去的坎，不能逃避。

“想好了嗎？如果還是沒有命星……”

明微淡淡道：“總是要去面對的。”

寧休點點頭：“好吧。如果有什麼不對，我會強行把你拖出命星之海。”

“多謝先生。”

明微不再多說，閉上眼睛。

的意識沉靜下來，慢慢的，進玄之又玄的狀態。

眼前出現一片星海，遙遠而朦朧。

明微便在這茫茫星海中，尋找屬於自己的那一顆。

只有找到自己的命星，才能靠近那片星海。

一點一點找過去……

不知什麼時候，楊殊出現在觀景臺上。

阿玄追上來，要給他披上裘。

他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冷，徑直走到寧休邊。

寧休看了他一眼，說：“想說就說，現在聽不見。”

楊殊便道：“如果找不到自己的命星，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寧休道，“先前沒有命星，不是一樣活著？”

“可是說……”

“沒有命星，會影響你？”

楊殊點頭：“還怕影響子嗣，影響天下的命運。”

寧休回道：“確實有這個憂慮。”

“那……”他看過去，“沒有辦法化解嗎？”

寧休搖頭：“命星這東西，又不能憑空出一顆，怎麼化解？”

楊殊的心沉了下來。

看他這樣，寧休角勾了勾，繼續道：“不過……”

“怎樣？”

“沒有命星，只是一切變得無法預測，不知道它會走到哪一個方面。有可能是壞的，但也有可能是好的，並不就是末路。”

楊殊並沒有因此到安，悶悶地道：“可很悲觀。”

“因爲太在乎了。”寧休說，“爲了今天，他們父幾乎付出了一切。”

“難道現在這樣，就不是在賭？覺得我能治理好這個天下，可萬一我沒有呢？不到塵埃落定，哪有萬無一失？”

寧休對他道：“這道理懂的，不然，也不會任由你定下婚期，是不是？別擔心，慢慢來。”

兩人說到這裡，忽見明微晃了晃軀。

楊殊搶上前去：“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