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一臉笑容，出了廢太子府。

他終於可以明正大地，從這裡出去了。

後傳來姜盛發怒的聲音，約約可以聽到“老賊”“匹夫”等字眼。

他全然不在意，甚至有幾分痛快。

真是蠢貨！還要他說穿，才明白過來。

守門的侍衛倒是一臉和氣，甚至帶著些許恭敬，向他行禮：“傅先生要去何？可要末將相送？”

傅今擺手道：“不必了，傅某人兩袖清風，無長，無需相送。”

侍衛見他只背了個小包，估裡頭只有幾換洗裳，確實用不著人幫忙，也就作罷了。

剛要說句客氣話，那邊一輛馬車飛快駛來，車伕技高超，猛一拉繮繩，“籲”了一聲，分毫不差地停下。

然後車簾掀起，跳下個臉上長了灰胎記的丫鬟，一臉驚喜地看著傅今：“傅先生！”

傅今有點意外：“多福姑娘？你怎麼來了？”

“因爲我來了呀！”車上響起聲音，明微探出頭來。

“明姑娘？”

明微含笑點頭：“來此有事，不想正好遇到先生。您要遷去新居？若是不嫌棄，我送先生一程？”

傅今勉爲其難：“明姑娘既然來了，那傅某就搭個便車吧。”

明微笑了：“先生稍等，我去見個人就來。”

守門的侍衛有點懵，能讓傅先生這麼恭敬，這姑娘到底是……

“這位是明七小姐。”傅今馬上解了他的，“你們好生招待。”

侍衛恍然大悟。

京裡現在誰不知道明七小姐？當初與越王殿下的事，說什麼的都有。

有說攀龍附，退了表哥的親事，纏上越王的。也有說選妃時做了手腳，換了文三小姐的籤，先帝無奈才認下的。還有說，去年越王無詔出京，就是因爲被人劫走的。

總之，一個活生生的狐子，也不知道怎麼就迷得越王非不娶。

而現在，越王繼承大統，風言風語全都了羨慕。個個都說慧眼識珠，在陛下落魄的時候不離不棄，終於有了今日的福報。

多福道：“我家小姐想見文寶林，還請通傳一聲。”

侍衛不敢怠慢：“明七小姐稍等片刻，卑下這就去請。”

文如得到消息，怔了下：“明七小姐？怎麼可能會來？”

傳話的僕婦只道：“他們是這樣說的，您還是趕去迎一迎吧。”

文瑩在旁聽了，酸溜溜道：“來看笑話的吧。哼！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運氣好嗎？”

“三姐！”文如早就不縱容了，聞言斥道，“說話就好好說，別怪氣的！當初你爲了選中籤，做了什麼手腳不用我說吧？那時候都沒跟你計較，現在來看什麼笑話？你以爲我們的境，值得看笑話？”

文瑩被說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儘管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如此。們是廢太子的侍妾，餘生已經沒有指了，連看笑話的價值都沒有。

文如理了理裳：“走吧，好歹去迎一迎。”

明微等了一會兒，便看到文家姐妹迎了出來。

行過禮，文如恭敬地請，明微笑道：“不用了，就與你們說幾句話。”指了指門房，“到那裡說吧。”

文如鬆了口氣，點頭應下。

雙方關係尷尬，不用費用應酬也好。

文瑩跟在們後，看著明微風的樣子，心裡酸酸的。

這幾年，屢打擊，心裡漸漸明白過來了。只是明白得太遲，已經完全沒有掙的機會。回想起來，當初怎麼就那麼傻呢？要是那會兒不攪和，哪怕文家失勢，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境。

丈夫跟沒有差不多，孩子不必想。每天每夜，困在這府邸裡，想出去看個戲買個糖人都不行。

“你說什麼？”文如陡然升高的聲音，拉回了的神智。

文瑩納悶地擡頭看去，卻見文如激不已，一把抓住明微的手，連聲問道：“你不是尋我們開心吧？真的可以嗎？不是開玩笑嗎？”

明微道：“我特意跑來尋你們開心，也太閒了吧？你就說想不想吧？”

文如毫不猶豫，用力點頭：“我想！我日日夜夜都想！只是我們這樣的份，本就沒有出去的可能……”

明微輕嘆一聲，說道：“也不必如此絕。如今新帝登基，過些日子，應該會有恩賞下來。爵位會有，但不會很高，或許還要遷居他。到那時，你們姐妹不必像現在這樣，困居府邸了。如果你想留下……”

“不，我不想留下。”文如斷然拒絕，“只要能離開，怎麼樣都行。”

一把抓住文瑩的手，說道：“三姐，我們一起離開！”

文瑩有些懵：“什、什麼？你們在說什麼？”

文如剋制不住喜意，興地說：“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明微說，我們想離開的話，就請旨放我們走！”

文瑩愣了好一會兒沒回過神。

看這樣，文如皺眉：“怎麼，你不想跟我走？那也行。文家已經敗落了，我們又做過廢太子的姬妾，哪怕出去，也嫁不了什麼好人家。你要吃不得苦，留下也行，方纔明微也說了，殿下即將封爵遷居，日子會比現在好過得多。”

文如毫不懷疑，文瑩會選擇留下。向來慕虛榮，不然也不會一頭撞進來，白白耽誤青春。

真那樣的話，就一個人離開。以後嫁人也好，不嫁也罷，至活得像個人，好過在這大宅子裡，過得像行走。

文瑩看看，又看看明微。

好一會兒，說：“我、我跟你走！”

誒？

文如有點吃驚，問：“你想好了？家裡已經沒有爵位了，伯父怕是顧不得我們，說不定我們還得自己養活自己，你得了嗎？”

文瑩咬咬牙，說道：“以前我總覺得自己比你聰明，這兩年才明白過來，四妹你比我聰明。既然你要走，那我就跟你走！”

文如終於笑了，真誠地握住的手。

們曾經是最親近的姐妹，後來看破了文瑩的自私，撕開了和諧的表相。在這漫長的監日子裡，因同病相憐淡化了恨意，卻也拾不回舊日份。

現在，終於可以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