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飛應了一聲,“不然呢,報警你都沒個理由,警察也沒法管,你跟他講理麼,他要能講理他本就不會來找你,這種人隻能打服了,打到他不敢再找你麻煩為止。”
“你以前也這是這樣解決事的對吧?”蔣丞問。
“丞哥,”顧飛笑了笑,把托熄了火,回過頭看著他,“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真的嗎?”蔣丞也看著他。
“如果是以前,”顧飛說,“剛才在這兒的每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來了的都算上,一個也彆想走。”
“今天為什麼沒有?”蔣丞笑了笑。
“向學霸學習,”顧飛說,“向我男朋友學習,不讓我男朋友擔心。”
蔣丞沒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背。
“吃早點去?”顧飛重新發了車子。
“嗯,”蔣丞點點頭,“我請客。”
李輝的電話一早打過來的時候,蔣丞的確是再也想不出除了打他一頓還有什麼彆的解決辦法。
顧飛如果沒有手,他自己下來麵對李輝,也會是同樣的局麵。
就像顧飛說的,你連報警都沒有理由,也沒有力,一個每天忙著上課複習備考的高三學生,麵對李輝這樣的無賴,似乎再也沒有彆的辦法。
但是,他看著顧飛的後腦勺,就算顧飛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他還是會不安。
無論顧飛如何“向男朋友學習”,都是他一個人,除了他,這裡更多的人,不會向誰學習,他們不會改變。
自己可以離開這裡,自己也一定會離開這裡,那顧飛呢?
顧飛為他擋掉那些爛泥裡的不堪,然後呢?
蔣丞低下頭,腦門兒頂著顧飛後背。
是的,現在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辦,顧飛從滿懷希到埋掉希安靜地閉著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哪怕是這樣,他還是忍不住咬了咬牙。
顧飛一定要離開這裡。
無論有多難,一定要離開這裡。
顧飛不是沒有抱著希,他隻是埋起了希而已。
蔣丞正滿腦子決心,緒激昂的時候,顧飛往後靠了靠,後背頂了他一下,他差點兒就一揚頭放聲高歌了。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
“坐好,”顧飛偏過頭,“前麵有四中的學生。”
“哦,”蔣丞往前麵看了一眼,車已經拐到了平時吃早點的那條路上,早點攤上或站或坐的人不,“你沒戴眼鏡還能看到呢?”
“我猜的。”顧飛說。
蔣丞笑了起來。
“眼神兒是不如你,站樓上都百發百中的,”顧飛說,“你什麼時候新買了個彈弓?”
“上回潘智來的時候送我的,”蔣丞說,“這把實在是……我覺下回他再送就該送我把弩了。”
“馬上十一了,他還來嗎?”顧飛停了車。
早點攤上果然好幾個四中的學生,有男有,其實蔣丞誰也不認識,隻是因為他和顧飛一下車,這幾個人立馬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來不了,他剛死了四爺爺,一時半會兒也編不出什麼親戚來再死一次了,再說死得太集也沒人信,”蔣丞說,“四中十一也沒假,主要是我耽誤不起時間了。”
早點攤上已經沒空桌了,他倆買完早點轉了一圈兒,最後隻能跟兩個四中的學生到了一桌。
這倆估計是小,他倆剛坐下去,小就很默契地對了一下眼神,然後喝一口豆漿,往顧飛臉上掃一眼。
蔣丞皺了皺眉,覺已經開始會到那個主持人報出作曲顧飛四個字有多大的威力。
他有些擔心地也看了看顧飛。
顧飛倒是很平靜,一手油條一手豆腐腦地吃得很歡。
那倆好不容易吃完站起來走了之後,蔣丞鬆了口氣:“靠。”
“怎麼。”顧飛喝完了自己的豆腐腦,又拿過他的喝了兩口。
“沒,”蔣丞拿了個包子,“就覺得這些人煩得很,就這麼盯著人看,看他個羅圈兒。”
顧飛笑了笑沒說話。
到了學校,依舊是各種目,蔣丞都有些後悔沒鼓勵顧飛曠課了。
不過進了教室之後就好了不,畢竟8班的人跟顧飛在一個教室裡呆了這麼長時間,就算吃驚,也沒有彆班的人那麼誇張。
再加上還有偽班霸王九日隊長在強行搶風頭。
“那是啊!”王旭坐在桌子上跟旁邊的人吹著牛,“我也就是平時懶得顯擺,我玩吉他的時候你們都還是澡房歌手呢!”
“我這水平吧,也不是太行,”王旭一扭頭看到了蔣丞,立馬一招手,“蔣丞!你說說,之前我給加的那段意間奏水平怎麼樣!是不是給咱這個表演增不!”
“是。”蔣丞非常誠懇地點點頭,又衝他豎了豎拇指。
“是不是打算考個什麼音樂學院啊?”有人問。
“再說吧,也不一定非得是要考音樂學院才學這個嘛,”王旭一臉嚴肅,“萬一哪天我就衝出這破地方去了什麼牛城市呢,總得有點兒技能安啊!”
“哦……”大家紛紛點頭。
蔣丞笑了笑,坐下之後卻突然有些悵然。
王旭都敢大言不慚地表示自己有衝出這裡的理想,並且還敢把那樣水平的吉他當做是傍技能……
顧飛才做有安技能,而且技能不止一個。
哪怕是去考本地的破爛大學,隻要顧飛願意,他起碼能考上破爛大學裡最不破爛的那一個。
蔣丞看了顧飛一眼,這話他不會跟顧飛講,現在一切都隻是未知數,顧飛不想被醒,自己就不能醒他。
他歎了口氣,趴到桌上。
很困,一晚上也沒怎麼睡好,早上再被李輝那麼一鬨,現在靜下來之後隻覺得非常疲倦。
就早自習那麼點兒時間,他打了能有八百六十個嗬欠,淚眼朦朧了都快。
“怎麼困這樣?”顧飛放下正在玩的手機,“昨天是不是一晚上都沒想正經事兒?”
“滾。”蔣丞笑了起來,剛笑完又打了個嗬欠。
“要不……你睡會兒?”顧飛問。
“不了,還想記點兒重點呢,”蔣丞了眼睛,“看來應該去買支錄音筆。”
“我幫你記?”顧飛問。
“什麼?”蔣丞愣了愣。
“你說的什麼重點之類的,還有筆記什麼的,”顧飛說,“我幫你記,你聽著就行,聽不下去了就瞇會兒?”
“那你……”蔣丞看著他,把自己的筆記本推到了他麵前,“幫我記?”
“嗯,”顧飛拿過他的筆記本打開了,“第一節英語啊?”
“……你連第一節什麼課都不知道嗎?”蔣丞笑了笑。
“我哪一節都不知道,老師進來了我才知道,”顧飛看了一眼走進教室的老魯,“你看筆記的時候看到我的字這麼會不會到刺激無心複習?”
“要點兒臉吧。”蔣丞說。
老魯照例先在講臺上一記金剛般若掌,把教室裡昏昏睡的人震個半醒,然後開始講課。
蔣丞枕著自己的胳膊半趴在桌上,耳朵裡聽著老魯講,眼睛看著顧飛。
顧飛轉了轉筆,大概是從來沒記過筆記有些張,而且還是英語筆記。
老魯轉開始在黑板上寫重點的時候,顧飛低頭跟著開始記。
蔣丞看著他的側臉有些出神。
你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一定會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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