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齊后來了。
小齊后妝容致,神高傲,雖然因為事發突然而有些倉促,但依然不損其奢華排場。進殿后,眼睛狠地掃過楚錦瑤和秦沂。
小齊后在路上的時候就聽說了一部分,在皇帝邊安了不眼線,皇帝邊有什麼風吹草都清楚的很。可是等小齊后真的站到大殿里,還是心驚,似乎把況預估淺了。
小齊后眼睛掃過托盤中的,即使心中震驚,但臉上依然什麼都看不出來,娉娉裊裊給皇帝行了禮,然后坐到皇帝邊,聲問:“皇上,臣妾今日在宮里等了許久,都不見太子妃過來請安,招人一打聽,才知道太子妃和太子到皇上這里來了。皇上這里倒是熱鬧,這麼多人,這是做什麼呢?”
皇帝沒有說話,憐嬪看這形勢,自己哀弱可憐地站了出來:“皇上,皇后娘娘,嬪妾前些日子胎,妾本以為是自己福薄,沒資格育皇子。可是誰知,這件事卻另有曲折。皇上也知道嬪妾不熏香,可是前些天妾卻聞到服有香,嬪妾以為是下人自作主張,問過之后才知道不是們做的,妾想不明白,便去問了太醫,誰知道,這服上的香竟然是害人胎的。皇上,娘娘,嬪妾一個人累,是妾福薄,可是這件事不查清楚,后宮這麼多娘娘,若再有皇嗣被害,這可如何了得?”
憐嬪這番話明確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皇后容不得,只能另找出路。
小齊后袖子下的指甲越攥越,行事素來小心,下在眾妃上的藥都是極輕極淡的,日積月蝕地毀了這些賤人的子嗣。憐嬪是小齊后最冒險的一次,因為后面還接著東宮的巫蠱案,所以小齊后孤注一擲下了猛料,萬萬沒想到,就是這次失手了。多年的謀暴,小齊后心里說不慌是假的,可是畢竟做了多年皇后,當初能爬上這個位置,便不是個省油的燈。
“本宮是中宮皇后,為皇上治理后宮、開枝散葉是本宮的職責,但是本宮卻沒想到,后宮中竟然還有人敢做這種事。”小齊后說著瞥了憐嬪一眼,“憐嬪,你既然發現有人對你不利,你為何不來和本宮稟報,反而越過本宮,過來找皇上哭可憐吶?”
憐嬪被說的臉一白,小齊后已經調轉了視線,高聲對外面說道:“竟敢殘害皇嗣,實在是罪大惡極,來人,押做服的繡過來。”
經手服的那個繡被在堂下,小齊后沉著臉喝道:“說,是不是你在憐嬪的服上手腳?”
楚錦瑤聽了皺眉,小齊后這話指向太明顯。果然,在小齊后問下,這個宮很快撐不住了,磕頭說道:“皇上饒命,皇后娘娘饒命,奴婢嫉妒憐嬪娘娘同為宮卻能寵,一時鬼迷心竅,就在娘娘的服里藏了東西。奴婢罪該萬死,娘娘饒命!”
壁虎斷尾,楚錦瑤心中贊嘆,皇后的反應倒是快,這里不過才剛剛起了個頭,皇后那邊就把替罪羊準備好了。楚錦瑤往前走了一步,問:“你不過一個小小宮,哪里來的這種膽子,膽敢謀害憐嬪?何況,麝香等不是等閑能接到的,你是如何取得這些配料的?”
宮被反問地說不出話來,楚錦瑤收回目,給皇帝行禮:“皇上,這個宮確實其心可誅,但不過一個棋子罷了,沒有人指點,怎麼敢,又怎麼能做到這一步?”
小齊后不慌不忙,接過話問:“本宮問你,是否有人指使你?”
宮搖了搖牙,決然地磕在地上:“不曾有人。在線上手腳,給憐嬪娘娘繡,概是奴婢一人所為。”
楚錦瑤半是提點半是威脅地問了一句:“你可知,你犯下這種事,去了慎刑司便是死罪,把慎刑司里的酷刑全部一遍都不足以抵消你的罪孽。你當真要認?”
宮伏倒在地上,渾抖,但依然咬著牙不反口。小齊后志滿意得地接過話茬:“憐嬪早產,本宮甚是可憐,現在元兇找到,這是好事,理應為憐嬪和逝去的皇子高興。可是太子妃看著卻并不高興,反而,似乎還有些不甘心呢。”
宮一口把罪咬死,皇后毫不知,頂多不過是治理后宮不嚴罷了。小齊后做了這樣毒的事,毫發無損不說,現在還有心挑撥東宮和皇帝的關系,小齊后的能量果然不容小覷。
可惜,楚錦瑤并沒有小看小齊后,要不然,秦沂就不會站在這里了。
小齊后也看到了秦沂,甚至還很是得意地諷刺了一句:“太子原來也在,憐嬪是宮妃,不小心流產也是后宮的事,太子每日心國事便罷了,怎麼還手起后宮的事來了?”
憐嬪聽到這里悲從中來,今日眼見不能傷到皇后了,皇后沒事,這個膽大包天的宮就要出事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憐嬪干脆橫了心,指著地上的那個宮咒罵:“你個殺千刀的毒婦,一個未出世的嬰兒你都能下手,你晚上睡覺就不怕被冤魂索命嗎?沒能順利降生的嬰孩怨氣最重,你日后一定會得到報應,讓你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憐嬪指桑罵槐的意味太重,小齊后的眉不控地挑了挑。嬰孩怨氣重這一點無疑到了小齊后痛,小齊后沒有因由地心悸。捂住心口,剛剛換勻了氣息,就聽到秦沂嗤笑一聲,終于下場了:“皇后說的是,孤本來沒打算手后宮的事,是非曲直都由皇后判定。若不是這次憐嬪流產,牽連出巫蠱,并栽贓到東宮頭上,孤還真沒打算查這件事。”
小齊后臉微變,楚錦瑤低頭輕笑,皇后實在得意的太早了,自己心里得意便罷了,還非得去秦沂跟前招搖,現在開心了吧。
秦沂從后瞥了一眼,立刻有太監躬退下,再上來時,便帶了一整套東西。
稟事的是一個口齒伶俐的太監,他聲音清脆,邏輯分明,一樣一樣給皇帝展示證據,比如認罪這個宮方才見了誰,家中有什麼親人。這個宮在紫城中的私庫也被帶來了,小太監一件件拿起來給眾人看,其奢華貴重,顯然不是宮能用得起的。除此之外,麝香及其他幾樣材料從哪兒買的,在哪兒炮制從胎藥,如何遞進宮來,甚至跑傳話的太監也不能幸免。秦沂幾乎是將他們一整條線連拔了出來。
小齊后這下是真的慌了,事敗,能推一個人出去頂罪,可是若對方早就把一整條線都清,那便不是頂罪能完事的了。秦沂陳列完證據后就懶得理會了,他沒有指出自己懷疑的人,但是事已至此,本也不需要再多說什麼。
小齊后眼睛滴溜溜轉,故技重施,說:“太子可真是手眼通天,明明人在行宮,可是紫城有任何風吹草都逃不出你的眼睛。這些東西都是京城的吧,沒想到太子人都不在,卻在京城里想查什麼就查什麼。”
小齊后又在挑撥,給秦沂制造麻煩,以解自己之困。即便秦沂沒煩,皇帝都煩了。
皇帝臉沉,這些人一個個都好得很!一個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另一個把他當傻子,都這種時候了,還妄圖轉移視線。殘害皇嗣,在宮里埋巫蠱,害妃子流產,這還只是憐嬪,更早以前,說不定還有多個。
皇帝氣憤地閉住眼,他突然生出一疲憊,他知道長子和小妻子不合,但他沒有料到,事態竟然已經發展這種模樣。皇后恣意排除異己,而東宮,也在不知不覺中膨脹一個龐然大。
小齊后就是吃這碗飯的,最快發現皇帝緒不對。小齊后心中狠狠一驚,完了,皇帝當真信了秦沂的話?小齊后幾乎都坐不住了,立刻憋紅了眼睛,委屈又可憐地拿帕子拭淚:“皇上,您當真懷疑臣妾不?臣妾宮十多年,一片癡心向您,還給您生了潞王和妍兒,您便這樣猜疑妾?臣妾已經是皇后了,而且膝下有兒有,何必還要嫉妒別的嬪妃,更別說暗害們了。”
這簡直是流氓邏輯,誰說皇后便不妒了呢?秦沂沒想到證據都擺在眼前了,小齊后居然還能厚著臉皮不認,而皇帝居然也由著歪曲事實!
這就是男子和子思路的不同了,秦沂覺得皇帝瞎,鐵證如山為什麼還不承認,而小齊后卻深諳皇帝之心,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便是大理寺定了案子,若不合皇帝心意,那這就錯案,要重審。小齊后現在便是打牌,而且看勢頭,還當真有效。
秦沂看出來皇帝微妙的變化,當下又想罵皇帝昏君。楚錦瑤輕輕手,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眼淚是人的專屬武,所以,也只能由人來對戰。
楚錦瑤給皇帝行了個萬福,不不慢地說:“皇后娘娘治理六宮,養育公主皇子,自然功勞不斐,只是,皇后娘娘委屈,難道憐嬪就不委屈了不?那個命苦的孩子,本該是四皇子才是。”
一語驚醒夢中人,憐嬪立刻會意,也期期艾艾地哭起來。皇后在上面哭,憐嬪就跪在地上哭,皇后能哭自己的癡心和辛苦,憐嬪剛落了孩子,哭的更名正言順,可憐可嘆。
對癥下藥這句話當真不錯,秦沂擺明證據、搬出家國大義都沒用,但是以纖弱可憐著稱的憐嬪一跪一哭,皇帝明顯就搖了。
秦沂別過眼,氣得不想再看,而楚錦瑤看到這一幕也心復雜。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楚錦瑤繼續說:“皇上,后宮這麼多娘娘,您就是們的天,如今宮里竟然發生此等駭人聽聞的事,若不是憐嬪娘娘落胎,這種損之指不定還要禍害多人。而且,誰能知道之前,有沒有娘娘因此而與子嗣無緣。皇上,便是為了后宮安寧,您也要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啊。”
憐嬪一個人沒法和小齊后抗衡,那加上后宮三千佳麗呢?左右都是自己的人,皇帝搖擺不定,他不忍心為難自己的小妻子,可是,皇帝也憐惜其他的人,皇后害了們,皇帝怎麼可能不氣。
小齊后氣得吐,干脆再下一劑猛藥:“皇上,當年您明明說過,要好生安置我的。臣妾信以為真,見您答應了就把這句話記在心中,這些年一直陪在您側,盡心盡力地當您的妻子。怪只怪臣妾太在意您,您寵幸其他人,臣妾怨恨自己不夠靈巧,但也一心想著您,哪怕心中宛如鈍刀子磨也不改其心。臣妾愚鈍,比不上太子有手段,臣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太子便把臣妾的罪證全部羅列在眼前了。臣妾知道太子看不上我,既然如此,皇上不如廢了臣妾皇后之位,等潞王就藩的時候,臣妾跟著潞王一起遠遠離開了京城,太子和太子妃應該就能安心了罷!”
小齊后這一番話說的漂亮,先是表明意,晦地告訴皇帝,雖然殘害其他妃嬪的子嗣,但這是因為小齊后深著皇帝,然后趁皇帝心,準地給東宮上一滴眼藥。又是示弱又是賣慘,委實彩。
秦沂沒想到小齊后竟然有臉提起當年的事,是如何進宮的,真當眾人不知道嗎?竟然還敢在大庭廣眾下提起。秦沂冷笑,道:“鐵證如山,罪證累累,皇后竟然還覺得自己沒錯?”
“皇上!”小齊后梨花帶雨地看向皇帝,“太子果然極看不上我。臣妾總以為真心能把嫌隙融化,這樣看來還是臣妾妄想了。早知如此,當年臣妾就該一死了之,免得壞了我們齊家兒的清譽。皇上您保重龍,臣妾這就去地下找姐姐,請姐姐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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