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鬧鬧的,總算是把眉畫完了。
禾晏一把從他手裡將螺子黛搶過來,道“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肖玨挑眉“不照鏡子看看”
“等下我換好後一起看就行了”禾晏覺得這人坐在這裡,的臉就會一直這般燙,還是送出去的為妙。推推搡搡的把他送出門,一開啟門,翠和紅俏站在外頭,將嚇了一跳。禾晏問“你們怎麼在此”
翠有些慌“奴婢們拿好了點心過來,見爺正在為夫人畫眉,便不敢進門打擾。”
禾晏“”
肖玨倒是毫不見半分不自在,隻道“你慢慢換,我去找林管家。”
兩個丫鬟又隨禾晏進了屋,紅俏跟在禾晏後,羨慕的道“爺對夫人真好。”
禾晏“啥”
“還親自為夫人畫眉呢。”許是現在對禾晏的畏懼稍微小了些,兩個小姑娘膽子也大了起來,翠道“奴婢瞧見那些恩的夫婦,也不至於做到如此地步。”
好吧,這對神仙眷的假象,如今是歪打正著的坐實了。禾晏笑道“你們可會妝容梳頭”
這對來說有點難,倒也不是不會紮子發髻,但也隻會最簡單的那種。怕是配不上“富商夫人”的名頭。
“奴婢會妝容,紅俏手巧,梳的頭發最好看了。”翠道“夫人今日想梳什麼樣的頭妝容是要清淡些還是明艷些”
禾晏一臉茫然“我是要赴宴去的,隻要在宴席上不至於失禮就行。”指了指被肖玨送來的箱子,“我今日要穿的裳都在裡頭,你瞧著替我挑一件就好。”
翠走到箱子前,捧起那件“淚綃”,驚訝道“好漂亮的料子夫人,這是鮫人穿的衫嗎”
禾晏“鮫人都是不穿衫的。”怎麼,這裳上就寫著鮫人兩個字嗎怎生人人都看得出來,就看不出來。
禾晏道“今日我不穿這件,你替我挑件別的吧。”一百金呢,至得最重要的場合穿才擔得起價錢。
反正發之父母,人長什麼樣,全靠父母給生什麼樣。再打扮也就如此了。隻是隻是太久沒有做回子,一向平靜的心裡,竟然有些許忐忑。
希不要太過丟臉罷。
隔壁屋裡,林雙鶴半靠在塌上喝茶。
肖玨坐在桌前,拭晚香琴。林雙鶴看著看著,就想起之前教禾晏彈琴,禾晏蹩腳的琴藝來。
肖玨也是個風雅之人,琴棋書畫樣樣不落,可禾晏一個姑孃家怎麼可以把琴彈出那樣難聽的聲音要是今夜去崔家,作為“溫玉燕”的禾晏被人請求指教指教,那可就好玩了。
不過有肖玨在,應當會逢兇化吉。
“你頻頻看我。”肖二公子敏銳的厲害,“有事”
“沒,沒有。”林雙鶴一展扇子,“你這人怎麼這麼多疑,我隻是在想,我禾妹妹換上裝,是如何的俏人”
肖玨拭琴的作一頓,緩緩反問“你眼睛壞了”
“難道你不這樣認為”
“並不會。”
林雙鶴不樂意了,“你可以質疑我的醫,但不能質疑我看姑孃的眼。我見到禾妹妹第一眼就看出來了,絕對的人胚子。在涼州衛裡,自然是打扮的灰頭土臉不能教人發現份。不過那五,倘若扮作裝,絕了再說了,你就是,你不也喜歡的嗎”
肖玨微微冷笑“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喜歡”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肖懷瑾,你若真討厭,今日繡羅坊裡,何必做什麼英雄救。看不下去別人欺負禾妹妹了吧”林雙鶴復又嘆了口氣,道“不過也不怪你,我覺得禾妹妹這個人,在同子相時,總有些筋。如此明顯的妒忌都瞧不出來。今夜咱們上崔家做客,你知道這些大戶人家,人多雜,若有人因此發難,你可要好好保護禾妹妹。”
“與我何乾”
“如今可是你的夫人,喬公子。再說了,一旦崔家有人為難禾妹妹,十有**都是沖著你搞出來的事端。你那張臉可以侍行兇,我們禾妹妹就倒黴了。你知道這姑娘在人世故上沒什麼心計,你就不一樣了,多關照,啊,多關照。”
他又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
也不知說了多久,天都要暗下來了。林雙鶴一壺茶都喝,了個懶腰,從塌上坐起來,瞭窗外“都這麼久了我禾妹妹換好了沒有”
肖玨早已好了琴,正靠著桌假寐,聞言睜開眼睛,淡道“直接去人吧。”
時候不早,等下崔越之的人該來了。
“行。”林雙鶴站起,門外赤烏和飛奴守著,幾人看向禾晏的房間,林雙鶴輕咳一聲,在外頭敲了敲門“夫人,夫人您好了嗎”
裡頭一陣手忙腳的聲音,聽得紅俏急道“等等夫人,您忘了簪子了”
接著又是翠的提醒“耳墜耳墜也沒戴”
劈裡啪啦是什麼東西倒掉的聲音,聽得屋外人一陣無言。
肖玨微微挑眉,赤烏小聲對飛奴道“你見過男子塗脂抹嗎想想就可怕。”
飛奴“慎言。”
一陣飛狗跳中,門“吱呀”一聲開了。翠和紅俏了額上的汗,道“好了。”
門後的人走了出來。
同一張臉,從年到,竟然判若兩人。
這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量苗條纖細,青梨月牙尾羅將的腰束的極細,外罩同的雲小衫,頭發梳了一個縷鹿髻,斜斜著一支碧玉玲瓏簪,垂下兩碎發在耳前,襯的那耳朵更是秀氣,點著兩粒白玉墜,巍巍的晃。
麵板很白,薄薄的施過一層脂,更是細潤如脂,眼睛清亮的過分,總是盈著一點笑意,眉似新月,秀眸生輝,朱纓一點,盈盈人。
態小,姣麗明,但眉眼間一淡淡英氣,又將那點嫵給沖淡了些,實在大方颯爽,人心懷。作為婦人,稍顯稚,但作為,清新明快又特別,惹得人人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
門外的人都是一怔,久久不曾說話。
禾晏有些不安,手抵在邊輕咳一聲,“那個是不是不大適合我我素日裡也不怎麼這些”
“好看”林雙鶴率先鼓掌,“夫人,您這微施澤便是盛仙姿,方纔一開門,我還在想是哪位仙子下凡來了,您一開口我才聽出來,原來就是您”
禾晏“”
林雙鶴拍馬屁的功夫,和繡羅坊那位賣裳的小夥計不相上下,閉著眼睛瞎吹就行了。也不管聽得人能不能接。
看向肖玨,這位兄臺要切實一點,他的話與林雙鶴的話中和一下,大概就是真實的況了。禾晏便問肖玨“我怎麼樣”
肖玨目清清淡淡的掃過“還行。”
禾晏放下心來,道“崔大伯家的人到了沒,到了的話我們走吧”
“已經在樓下候著了。”赤烏道“行李都已經搬上馬車,在濟的日子,爺與夫人都住在崔府。”
喬渙青與妻子溫玉燕本就是來認親的,人都到了濟,斷沒有住在客棧的道理。
幾人又將屋子裡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跟著一起下了馬車。
樓下兩輛馬車候著,一輛是給肖玨與禾晏坐,一輛給管家下人坐。崔越之對這個侄子看上去還不錯,吩咐的非常周到。
禾晏與肖玨上了馬車,相對而坐,肖玨倒沒什麼,禾晏卻覺得有些不自在。了角,不時又整了整頭發,肖玨忍無可忍,目落在上,開口道“能不能別”
“哦。”禾晏應了一聲,沒有再了,腦子裡卻有點。
“張”他問。
“都爺,”禾晏湊過去,認真的道“我問你一個問題。”
“說。”
“我看起來像個的嗎等下在崔越之家中不會陷吧”
禾晏湊得很,許是梳洗沐浴過,上傳來淡淡的、屬於馨香。那雙清亮的瞳仁直勾勾的盯著,臉也很小,似乎隻有掌大,這般疑的神,放在年打扮上,許會有一點獷,落在這副打扮上,便隻剩俏了。
肖玨抬了抬眼,平靜道“你是男子扮多了,腦子都壞掉了”頓了頓,“你本來就是個的。”
“我知道我本來就是個的。”禾晏解釋,“但我在涼州衛裡做男子做習慣了,偶爾行為都順手了,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都督你一定要提醒我。”
“放心吧,”他扯了一下角“沒人會把這張臉認男人。”
禾晏道“那你之前在涼州不也沒發現我是子嗎。”
肖玨沒理會。
過了一會兒,禾晏反應過來,看著他道“你剛才話裡的意思,是不是說我一點都不像個男人,我看起來特別子,特別漂亮”
肖玨冷笑“子纔不會問這種大言不慚的問題。”
“那我到底是不是子”
“不是。”
馬車行了約三炷香的功夫,停了下來,崔府的車夫在外道“喬公子,喬夫人,到了。”
翠和紅俏先下馬車,將禾晏扶下車來。既是做,自然人前人後都要人伺候著。
禾晏站在崔府門前打量。
濟的宅子,修的和北地的朔京不同,朔京宅院多用硃漆門,顯得大氣莊重。濟又因靠水的原因,宅院多是黑白,素雅靈,門前雕著水神圖,頗有異族生趣。
這裡的下人亦是穿著紗,涼爽輕薄,一位頭發花白,穿著渚長袍的老仆迎了上來,笑道“這位就是喬公子了吧,這應當就是喬夫人了。老奴是崔府的管家鐘福,今日大人進王府了,王留宴,恐怕深夜纔回。老奴奉大人之命,先將公子夫人安頓下來,公子夫人今夜就先好好休息,等明日大人設宴,好好款待諸位。”
竟然不在禾晏有些驚訝,隨即又鬆了口氣,不在也好,先將這崔府門路,日後纔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且眼下還不習慣與肖玨以“夫妻”相,多一夜時間習慣習慣也是好事。
當即便笑道“可以。”
老管家鬆了口氣,之前崔越之要將這侄子迎回來時,還特意去打聽了一下喬渙青與溫玉燕的脾習慣,畢竟多年未見。隻記得喬渙青是個縱樂的公子哥,而新娶的夫人更是驕縱跋扈,今日一看,卻覺得傳言不實。
“老奴先帶公子夫人去房間。”鐘福的目落在林雙鶴上“這位公子”他以為是喬渙青的友人或是兄弟,尋思著給他安排個什麼房間纔好。
林雙鶴微微一笑“巧了,你我是同行,鄙姓林,是喬公子的管家。”
鐘福“”
“不必泄氣,”林雙鶴寬道“中原雖人傑地靈,但我屬於長得特別不錯的那種,並非所有人家的管家都能生的如我一般相貌。”
鐘福尷尬的一笑。
房間統共兩間,挨著不遠,一間林雙鶴、赤烏、飛奴住,一間禾晏、肖玨、兩個丫鬟住。兩間房在一個院子裡,每個房間都很大,分裡屋和外屋,丫鬟們睡外屋屏風後的側塌上,裡屋有書房、茶室和臥房。
禾晏在涼州衛住了許久,但即便是肖玨,在涼州衛的房子,也比這裡差遠了。到底是崔中騎的家中,排場果真不小。
鐘福讓下人帶林雙鶴他們去隔壁屋,自己帶肖玨來主屋,恭聲問道“公子覺得屋子可還行”
肖玨抬了抬眼“還行。”
這還行呢,禾晏心道,肖玨這個富家公子的做派真是拿得十十,不過也許也不是裝的,畢竟肖二公子當年也是真的講究,見過了好東西,再看這些,自然平平無奇。
鐘福心中也難掩驚訝,自家大人有心希這個侄子能歸鄉,日後都留在濟,但又知道喬渙青如今家中有萬貫家財,生怕看不上濟。便將這屋子提前半月修繕,又搬了不珍寶古董進去,為的就是讓喬渙青眼前一亮,覺得崔家不比喬家差。
不過眼下看來,公子似乎沒把這點兒東西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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