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從側門進,一直到了一道垂花門前。
蕓香和碧菀先下了車,然後轉扶著顧錦珠。
過了垂花門便是顧府後宅,顧錦珠對自家已然模糊,隻看到垂花門邊種滿藤蔓,垂織而下各花朵,顯得緻漂亮,門兩側站著幾個剛留頭、帽整齊的小廝,不斷地有丫頭、婆子拿著各樣東西來來去去,一副日常繁忙的景象。
人來人去,卻都好奇的覷著,更有些膽大的丫頭,在顧錦珠頭上上不斷巡逡。
雖冇出輕視之意,但碧菀已經惱了,真正規矩嚴謹之家,哪容得下人如此放肆,敢直視主子,不由便怒視回去。
門口一個婆子帶著一眾丫環早就在等候了,看到快步迎上來,滿麵笑意意,“喲,這便是大姑娘吧?老奴眼花,都快認不得了,真真是出落得神仙一般的人兒了……”
那婆子五六十歲年紀,圓圓團團一張臉,眉眼利,未開口先笑,看著一團和氣。顧錦珠離府時已有記憶,認得是後母姚氏的孃平嬤嬤,是姚氏最心的人,在府裡最麵不過。
平嬤嬤作勢施禮,顧錦珠忙攔住,笑道,“可不敢當嬤嬤的禮,一彆多年,嬤嬤還是這麼神。”
“托大姑孃的福,”平氏笑瞇了眼,順勢起,一邊往裡讓一邊笑道,“大姑娘快進去吧,夫人都等了一天,就盼著姑娘回來,這日日夜夜的,夫人可冇唸叨……”
眾人擁著顧錦珠向裡走去,進了垂花門,就是一道穿堂,穿堂兩側抄手遊廊。
走過穿堂,下了臺階,拐過一道影壁,便是姚氏的院子。
坐北朝南,是三間正房,兩側各有一間耳房,正房下東西兩側又各有三間廂房,俱都是紅牆綠瓦、雕梁畫棟,甚是富麗氣派。
此刻,正是傍晚時分,院中奇花異木掩映,微風吹過,飄散淡淡的花香。上房門口和廊下有十來個大小丫頭,都是衫靚麗、容貌俏麗。上房門上的竹簾子早已經摘掉了,隻掛著珠簾。珠簾,約傳出笑語。
小丫頭打起簾子,裡麵的笑語聲一停,數道目向門口看來。
顧錦珠抬頭去,屋裝飾華貴,一水兒的沉香木傢俱,雕工繁瑣華麗,居中暖榻上坐著的婦人穿藕荷緞綾大襖,頭上戴著點金頭步搖,一張圓盤臉,顯得富貴端雅,正是顧錦珠的繼母姚氏。
姚氏下首坐著幾個婦人和兩個孩兒,顧錦珠急走幾步,上前盈盈施禮,口稱,“母親。”
就算再不願意,姚氏也頂著嫡母的名頭,該有的禮數一樣都不能。
等顧錦珠跪下磕了頭,姚氏才虛虛手,讓起來,拉到近前細細打量道,“可算是回來了,這一路可累了吧?”
顧錦珠半垂著頭道,“還好,勞母親掛記。”
姚氏目在上一溜,落到的臉上,目微微一沉,卻隨即一臉歎道,“可算是長大了,記得你那年出府時隻有這麼高,這些年可苦了你了,你父親和我一直掛念著,隻是道路不好走,不好通訊,現下看到你平安歸來,你父親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姚氏邊說邊拿帕子拭著眼角,旁邊的那個人立時脆生生的笑道,“大嫂,珠兒回來了,你該高興纔對,你這副樣子,倒惹得珠兒拘束。”
姚氏拿著帕子的手一僵,隨即麵上現出一笑意道,“弟妹說的是,瞧我都太高興了,珠兒,快來見見你二嬸和幾個妹子。”
姚氏將旁邊人一一給引見,說話的人是顧錦珠二叔顧端海的妻子李氏,穿著緞青雲錦褙子,藏藍的馬麵,麵相比姚氏顯老,卻顯得快人快語。
顧錦珠上前施禮,還冇彎下腰,李氏就把拉了過去,一副親熱的樣子道,“那年走時還是個小丫頭呢,轉眼就這麼大了,瞧這出落的模樣,比咱家碧彤也是不差呢,大嫂你說對不對?”
邊說邊笑覷著姚氏,姚氏目閃了閃,麵上卻是一派慈,笑道,“可不是,彤兒還是小孩子家家的樣子,哪比得過姐姐……”
話音未落,李氏就道,“人都說我們顧國公府出了國天香的牡丹一枝,那是他們冇有見過珠兒,照我說啊,珠兒這模樣,才真真當得起國天香呢…”
李氏笑著,從胳膊上捋下一隻金浮纏枝蓮紋鐲來,直接給顧錦珠套在手腕上道,“珠兒,二嬸冇什麼好東西給你,這隻鐲子就給你當見麵禮吧,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可彆嫌棄。”
顧錦珠看著腕子上那隻明晃晃黃澄澄的金鐲子無語,這還不是好東西……
早已看出李氏和姚氏似乎不對付,三句話中有兩句都是針對姚氏的,還乍一見麵就拿出一個份量這麼重的金鐲子,顯見要力姚氏一頭。
姚氏的臉果然有些便不好看了,為嫡母的還冇給東西,倒讓二房搶了先。
又聽到李氏話中有話,說什麼顧錦珠才能當得起國天香四個字,臉上強裝出來的慈差點都維持不住,勉強笑著道,“二嬸,珠兒小孩子家,可經不得誇,況且年輕的小丫頭,戴這金子未免老氣,前兒我剛為準備了一對上好的白玉鐲,這個還是你自個兒留著吧。”
說著招了招手,喚小丫頭把一個首飾盒拿了過來,裡麵果然是一對清毓淨的白玉鐲,姚氏親自給顧錦珠戴上,又示意把金鐲子還給李氏。
李氏掩著笑道,“既送了出去哪有收回來的道理,這鐲子留給珠兒箱底兒也好。”
姚氏無法,隻得讓顧錦珠收了起來。
在李氏邊的是個穿薑黃衫襖的人,鵝蛋臉龐,材滿,雖比不得姚氏端莊,卻自帶了一婦人風韻,不等顧錦珠說話,就笑著上來見禮道,“妾薑氏,見過大小姐。”
卻原來是顧清遠的妾室,份比不得顧錦珠,自然要上來見禮。
姚氏和李氏都送了東西,也不好空手,從頭上拔下一繡蓮花鍍銀簪子道,“妾冇什麼好東西給大小姐見禮,這簪子大小姐就留著賞人吧。”
顧錦珠命蕓香把東西收起來,才向眾人一一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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