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香讓小丫頭抬著洗腳水到梨香苑門口,才接過來自己抬。
低眉順目地到房間裡,陸清靈正歪在西窗炕上翻書,聽香低眉順眼地喊了一句:「陸娘子,水來了。」
陸清靈「哦」一聲,有些不捨地放下書:「謝謝,有乾淨的帕子嗎?」
陸清靈一邊說一邊把腳放進去,水溫正好,熱熱的,微微有一點燙腳。
腳放進去,有一刺麻麻的覺,不過因為凍得太久了,這點兒刺痛也不覺得有什麼了。
聽香去後麵取來一塊乾淨的帕子,半跪下來要給陸清靈洗腳。
陸清靈嚇了一跳:「別,我不用人伺候,一會兒你幫我把水倒了就行。」
「是。」聽香聽話退到一邊,心中卻是氣憤。
不用伺候?那還端洗腳水、倒洗腳水?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又要做那什麼,又要立牌坊?
陸清靈卻是渾然不覺,從來覺得自己的事要自己做,但有人幫忙也不會逞強,腳傷,本來就沒及時理,這會兒絕對是要好好養著的。
……
霍振熙的書房中,呂鵬站在一邊,把他們從得到皇上訊息,到離開京城前往淮南,一直到途中遇襲的所有時間點,和接到的人都標記出來了。
呂鵬臉有些難看:「將軍,我們是直接回的驛站,互相為證,沒有與任何人接過,這件事不應該有任何人知道。」
霍振熙手指輕叩桌麵:「我們沒有出現在京城便是最大的疑點。」
「可他們一定不會知道我們會去淮南!」
如今在宮中,薛貴妃最為得寵,便是有了孕的皇後,在麵對薛貴妃的時候也不得不禮讓三分。
上次玲瓏公主傷,薛貴妃好一場大鬧,打了陸清靈不說,還趁機討了皇上的旨意,又安了兩個薛派的人到朝廷中。
如日中天,說的就是薛貴妃了。
但是所有人都覺得皇上極其寵幸薛貴妃,玲瓏公主事後,皇上連著幾日都宿在薛貴妃的漪蘭殿,讓薛貴妃的氣勢又勝上三分。
所以這個時候霍振熙帶人去淮南,查辦淮南府府尹圈、養私兵的事,應該不會引起薛家的警覺纔是。
除非……有人告。
黃傑雄搖頭:「將軍,所有人的行蹤都在我眼裡,絕對沒有出差錯。」
霍振熙淡淡道:「那問題便出現在我上了。」
畢竟,年關回京的將士不,但是霍振熙為西北主帥,又是老寧王之子,自然是頗多關注。
「離開京城前,我見過陸清靈,之後便回了寧王府,在寧王府後門與你們會合。」霍振熙語氣平緩,說出當天的行程。
呂鵬跟黃傑雄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呂鵬一直對陸清靈的印象就不好:「將軍,這個人出現得太蹊蹺了。」
他們一路回京順利,唯獨在懷縣外世子的廚娘溺水而亡,讓他們不得不停留懷縣,而這個人剛好就在懷縣?
「注意你的稱呼。」霍振熙輕抬眼皮,看了呂鵬一眼。
呂鵬脖子上一青筋跳起:「將軍!屬下從來黑是黑,白是白。」不該尊敬的人,便不會用尊稱。
「那你為何對陸清靈見如此之深?」霍振熙問道。
呂鵬攥了攥拳頭,腦海中浮現起在西北的那些事,他們千辛萬苦,浴戰,用命奪回十二城池,護得百姓周全,在五年裡讓十二城池重新恢復繁華。
可是這一切的功績,就因為當年失守是將軍夫人的錯,便讓他們無端承了許多苛責。
本該論功行賞的將士兄弟們,卻遲遲得不到朝廷的旨意。
都是因為!
「你覺得陸清靈是?」霍振熙問道。
「是,無論如何偽裝,假意不記得從前的事。」呂鵬單膝跪地,抱拳:「將軍,五年前你已經被害了一次,這次千萬不要兒長了。」
黃傑雄在一旁沒說話,他沒見過將軍夫人,是後來調到西北駐守的。
可是他也知道將軍因為夫人的錯,承了多。
他打著圓場:「或許不是呢?我看陸娘子雖然脾氣怪了些,但是做事爽利,而且確實不認識將軍跟世子啊!」
陸清靈總不會狠辣到連親生兒子都不認吧?
呂鵬還要再說,霍振熙開口打斷:「若你們覺得陸清靈是,就要當是將軍夫人。」
「若你們覺得不是,那便須尊重。」
呂鵬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他從土匪山被霍振熙剿滅的時候就對霍振熙折服,這輩子唯獨介意的便是霍振熙要為那人承罪責。
五年前是這樣,沒想到五年後還是這樣。
呂鵬屈辱應聲:「將軍,我不服。」
「這是軍令。」霍振熙四個字,斬釘截鐵。
呂鵬梗著脖子,死死盯著霍振熙,黃傑雄輕輕踢他的後腳跟:「聽將軍的,將軍會有安排的。」
霍振熙一言不發地看著摺子,摺子上標記著這次去淮南的所有人、路線、時間節點,跟遇襲時對方對他們資訊的知曉程度。
呂鵬跪了很久才站起來。站起來便代表他接了霍振熙的命令。
就算他不喜歡陸清靈,恨之骨,也隻能尊重。
「現在能繼續談了?」霍振熙頭也不抬。
「是」,呂鵬應聲,已經平靜下來:「遇襲的時候我覺得有疑點,他們知道我們去淮南,但是似乎並不知道我們去找的是淮南府尹,守住的路口應該是通往薛家的。」
「也就是說,他們知道我們去淮南,但是不知道所去事由。」
「那這件事應該是薛貴妃送的訊息,若是薛靖武,一定會猜到我們去的是私兵所在。」
「是,私兵屬實,纔有據對付薛家。」
三人討論出來結果來,確定是薛貴妃那邊走了風聲。
「如此說來,那便不會是陸清靈。」陸清靈跟薛貴妃有仇,絕對不可能去通風報信。
霍振熙下意識說道,話出口才驚覺他一直擔心的竟然是這件事會跟陸清靈有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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