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宣是想跟傅寶一起跳下去的。這馬明顯瘋了,誰也不知這樣跑下去會有什麼後果,跳下去護住腦袋,或許會有一線生機,只是眼看傅寶跳下去在地上滾了兩滾,傅宣不瑟,趕巧馬車在那一瞬猛地拐了彎,傅宣措手不及朝裡面跌去,額頭撞到車板……
再次恢復意識,側躺在車板上,馬車還在劇烈顛簸,額頭火辣辣地疼。
傅宣扶住窄榻勉強坐了起來,正要挪到車門那邊,忽然聽到有人喊。
傅宣扭頭看了過去。
看見一男子策馬疾馳而來,車門在顛簸裡啪嗒啪嗒來回擺,打開時,傅宣看清了對方的模樣。傅宣跟薛榮只見過一次,但薛榮畢竟是第一次相看的男人,長得也是玉樹臨風,因此傅宣很快就認了出來。
“六姑娘,你到外面來,把手給我!”薛榮迅速靠近,看著車裡俏臉蒼白額頭紅了一塊兒的人,雖況危急,薛榮心中卻竊喜。
這位六姑娘有容貌有家世,經此一遭娶回家,簡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傅家拒絕他的提親,薛榮確實沒有料到,思來想去,覺得問題出在傅宣上,應該是傅宣沒看上他,否則無論是家世還是品貌,薛榮找不到傅家拒絕他的理由。既然如此,他就安排一場英雄救,有了救命之恩,六姑娘肯定會對他死心塌地吧?
眼看車裡的人猶豫不定,薛榮手過去,再次催:“六姑娘,況急,你母親還在等你回去,你信我,我一定會接住你!”
傅宣別開眼,目落到了路邊的野草上。
好端端的馬怎麼突然驚了?爲何薛榮出現地如此及時?這人的品行,哥哥已經幫試探出來了,今日遭此意外,傅宣不得不懷疑。就算不是薛榮做的,接他的好意跟他同乘一騎,相親……
傅宣寧可傷,也不願嫁給一個小人。
再無猶豫,傅宣挪到車門前,面朝路邊同薛榮道:“薛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男有別……還請薛公子朝右邊避一避。”
薛榮臉一變,大喝道:“不可!六姑娘此舉容易傷,真出事了,你讓你母親如何過?我知道六姑娘的忌諱,請六姑娘放心,我接住姑娘後會立即下馬,絕不敢唐突姑娘,回去後也不會讓對第三人言!”
傅宣正要探究他此話真假,忽聞後面又有快馬趕來,影被薛榮遮擋,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宣宣別聽他的!你的馬車就是他的手腳,你等著我去救你!”
是吳白起!
傅宣本能地看向薛榮。
薛榮長眉皺,回頭看了一眼,快速辯解道:“六姑娘別聽他胡言語,我……”
話沒說完,忽聽一聲巨響,卻是馬車撞到一顆大樹,猛地震了一下,跟著繼續被瘋馬拉著往前跑,而傅宣則在那撞擊裡被甩飛了出去,撲通一聲落在草地上,偏偏那裡是個斜坡,傅宣直直滾了下去。
薛榮當即棄馬,見那斜坡緩和,馬上去追,“六姑娘!”
看似滾了很長時間,於傅宣而言只有頭暈目眩和連續的顛簸,下一刻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腦海裡卻還是天旋地轉,上都是疼,特別是口後背,裡面的骨頭好像都要斷了一般。
想起來,一就是難忍的疼,不了,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薛榮迅速來到邊,俯要抱。
“別我!”傅宣冷聲喝道,“薛公子真想幫我,就請你去告知我母親一聲,讓過來接我。”
眼神冰冷,薛榮明白了,傅宣心裡是真的一點都沒有他,錯過這次機會,他再也沒法娶。
可他怎麼能錯過?吳白起在那邊胡說八道,傅宣聽得清清楚楚,薛榮雖自信事做得乾乾淨淨沒留下任何痕跡,卻也怕傅宸憑疑心就對付他,爲今之計,只有先跟傅宣定下關係,兩家了姻親,他才能保住前程。
“小人再此,恕我無法棄姑娘於不顧。”薛榮目誠摯深,彎腰就要去抱傅宣。
“不許你!”
吳白起突然從後面撲了過來,狠狠將薛榮推了出去,顧不得看薛榮,他焦急地跪在傅宣前,看著額頭上的傷,想不敢,說話都不利索了,“摔哪了,都哪疼?宣宣別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說著說著,眼角竟然落下淚來。
吳白起是真的心疼了。他認識傅宣也算四五年了,每年都會遇見一兩次,傅宣從來都是平平靜靜的,端莊秀氣,何曾如此狼狽過?衫凌躺在草叢裡,額頭紅腫流了,臉上也多了幾道小口子,這是他能看見的,上他看不見的地方,誰知道到底傷了什麼樣?
“宣宣……”他出手,想要抱起來。
傅宣震驚於他的那兩串淚,回神時剛要制止他,卻見薛榮舉著劍鞘悄悄走了過來,傅宣大驚,不知何來的力氣,猛地將吳白起朝前面推了出去。
薛榮襲不,愣住,難以置信地看:“六姑娘,他多次欺負你,這次車馬驚必然也出自他手,現在他阻攔我救你,六姑娘爲何幫他?”
傅宣冷眼看他:“孰是孰非你心裡清楚,現在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寧可讓他救也不用你救,還請你馬上離開,否則回頭我告知父親兄長……”
剩下的話沒有說,但傅宣相信薛榮明白。
薛榮確實明白了,看著地上目冰冷的人,聽到後面又有馬蹄聲趕來,定是傅家護衛來尋傅宣了,薛榮迅速下心頭一殺念,臉上浮現失與疏離,退後兩步道:“既然六姑娘寧可相信小人也不願信我,我也不再自作多,這便告辭了。”
言罷轉,決絕而去。
傅宣不信他,傅宸卻知道吳白起的德行,回頭他將馬車驚推在吳白起上,傅宸應該不會疑他,若是吳白起膽包天再佔佔傅宣便宜,回頭傅宣跟兄長告狀,就更容易讓傅宸信服了。
吳白起並不知道薛榮的心思,見他走了,他狂喜地回到傅宣邊,興又張地問:“宣宣,你剛剛說的是真心話?你真的信我了?”
傅宣沒有理他,瞥見林子裡快步趕來的自家護衛,心中一喜。
護衛來了,只要他跟吳白起一起在這邊守著,等到母親跟丫鬟們尋來,的清譽就保住了……
念頭剛起,吳白起突然托起了肩膀,傅宣又驚又怕又疼,低聲斥道:“你放開我!”
吳白起非但沒放,反而打橫將人抱了起來,趁那護衛靠近前湊在傅宣耳邊道:“宣宣,我知道薛榮爲何要弄驚你的馬了,他是想佔你的便宜,然後娶你回家。他真卑鄙無恥,可我突然發現這確實是娶你的好辦法。”
傅宣驚駭地看他。
吳白起毫不躲閃地回視:“我喜歡你,我跟你說過了,開春說的,到現在也沒有變,這輩子都不會變了。我知道這樣做你會生氣,可是我夠了,夠了每天盯著你的去向只能遠遠跟在你家馬車後頭,只能遠遠看你一眼,所以我寧可惹你生氣也要娶你,再用後半輩子向你賠罪。”
他十七了,十五了,老爺子開始催他娶媳婦,去家裡提親的人更是絡繹不絕。吳白起怕了,怕有一天會嫁給旁人,既然今日老天爺給了他機會,他就想抓住。
“宣宣你們家只來了一個護衛,我不會把你讓給他的,他敢跟我搶,我就抱著你躺在地上,他力氣再大也別想分開你我,你不信的話儘管試試好了,看我做不做得出來。”
在傅宣耳邊說完這一句,吳白起威脅地看一眼,轉往坡上走去,對那護衛道:“六姑娘傷了,無法騎馬,我慢慢抱往回走,你快去通知傅夫人,儘快派馬車過來接。”
護衛哪認識他啊,疑地看向傅宣。
吳白起見了,乾脆停住,也低頭看懷裡的人,眼睛含笑。
傅宣也算了解吳白起了,他膽大包天,如果向護衛求助,他會不會真的做出那種事?
腦海裡浮現吳白起著抱著不肯放手的形,傅宣咬咬脣,最終選擇妥協,閉著眼睛朝護衛道:“聽吳世子的,去請夫人過來。”
姑娘發話了,護衛不再猶豫,快步離去。
林子裡只剩下他跟心上人,吳白起心裡樂開了花,忙將傅宣輕輕放到地上。
傅宣皺眉,不知他要做什麼。
吳白起見如此防備,迅速出帕子,心疼地道:“你傷了,我抱著你走不好,宣宣先委屈在地上躺會兒,我幫你清理一下傷口,你放心,我會輕點的。”
說著就要去傅宣額頭的傷,那神小心翼翼的。
傅宣此刻卻不想看他這張臉,扭頭拒絕:“不用,你離我遠些,再敢我一下,我……”
“我就了,你能怎樣?”吳白起也看不慣冷漠的臉,一把握住手,還稍微用力了,對著傅宣憤怒的眼睛再次問道:“我了,你能怎樣?打我,還是找你哥哥姐夫求助?宣宣你再敢說一句,我,我就親你!”
他無賴無恥,傅宣氣得紅了臉,使勁兒往回掙手。
吳白起怕弄疼自己,乖乖鬆了手,放聲音求:“你乖乖躺著,我幫你收拾收拾,你看你額頭臉上都是傷,萬一留疤怎麼辦?宣宣聽話啊……”
“你閉!”聽他用那種哄孩子的語氣喊,傅宣忍無可忍,厲聲罵道。
好心被人當驢肝肺,吳白起委屈極了,想替自己分辨,見傅宣氣得口起伏,他不知怎麼想到了曾經過的,心跳加快,紅著臉放下手,“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也不你了,你別生氣?”
傅宣懶得看他,朝另一邊扭頭,閉上眼睛。
這樣,正稱了吳白起的心,屏氣凝神,貪婪地打量。
十五歲的姑娘,眉如遠山若凝脂,那凌的青那道道細小傷反而讓比平時多了弱可憐。吳白起又喜歡又憐惜,不自出手,用帕子輕輕了傅宣額頭的傷,又在皺眉時搶先道:“宣宣別躲,我就想幫幫你。”
傅宣深深吸氣。
吳白起見認了,滿足地心彷彿飄了起來,作越發輕,從額頭到側臉,每一道小傷都仔細清理,整個人也從跪坐著變了跪趴著,腦袋距離面頰只有一掌左右。完最後一道傷口,吳白起自以爲溫地勸道:“宣宣你別擔心,我會找最好的去疤藥給你的,絕不你留疤,留疤也沒關係,我照樣喜歡你,你在我眼裡永遠是最好看的。”
傅宣躺著裝死。
吳白起說了甜言語,心裡也甜,只要能看到他就高興。
他不再胡言語了,傅宣卻能覺年的目還在臉上,甚至不用睜開眼睛看也知道他捱得很近,因爲有溫熱的呼吸落在了下脖子上,帶來一種莫名的。
抿抿脣,猶豫是繼續同他浪費脣舌還是白白讓他看下去。
吳白起卻被抿脣的作得心神一,他盯著姑娘紅潤的脣,鬼使神差地,湊過去親。
脣忽然被含住,傅宣一僵,下一刻猛地往一側躲,手也揮了過去。
吳白起沒有躲,老老實實了這一下。
“啪”的一聲響,在這安靜的林子裡極其突兀。
吳白起彷彿不知道疼似的,臉,看著傅宣笑了:“要不要再打一下?”
傅宣氣結,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
吳白起卻有句話迫不及待地要告訴:“宣宣,你這兒是甜的……”
年蛤.蟆一般趴在姑娘旁邊,笑得甜又滿足,目盯著姑娘抿的脣,好像還想再吃一口。
傅宣攥了地上的草。
遠傳來馬蹄聲,夾雜著喬氏擔憂的聲音,吳白起慢慢回神,再次將心上人抱了起來。
“宣宣,嫁給我吧,我會對你好的。”
往坡上走的時候,吳白起低頭,認真無比地道。
傅宣沒有迴應,卻有眼淚從臉龐落。
吳白起瞧見了,有點不忍心,卻依然堅定地抱著去見母親。
他要娶,娶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咱們宣宣的初kiss就這樣沒啦!
繼續去寫三更,不過估計會很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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