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事這麼摳門，偏偏說出去還沒人信。

    因為盧麗麗的婆婆朱士，對外的說辭是：“我們家兒媳婦是個閑不住的，我不讓去上班還跟我慪氣。婆婆難當啊！讓去我們自己廠裡吧，覺得惹閑話，這不愣是找了個站櫃臺的工作，一天三班倒，看得我都替辛苦，我呀，就盼著早點給我們家生個大胖孫子，有了孩子拖累，總不會這麼倔了吧……”

    放他娘的狗屁！有本事別把老娘的年終獎收了去其名曰替孫子攢教育金。就你個死老太婆會理財，別人只會敗家……盧麗麗對此唯有一肚子的怨艾。

    不過有一點和死老太婆――口胡――婆婆的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盼著早日懷上孩子。可惜結婚到現在，肚子裡始終沒靜。婚後第一年還不怎麼擔心，想著孩子嘛，總會有的，可一等兩年過去了還沒靜，娘又時常逮著機會催生生生，也不由得著急了。夫妻生活雖不是****有，但一周兩三次還是有保障的，看網上說，這樣的頻率很容易懷上孩子的，可擱到上，咋就那麼難乜。

    回想近兩年，為了能懷上孩子、每個月兩次跑中醫院看專家門診配中藥調理，盧麗麗頓心酸無從訴。再回想小學、初中時代的輝煌，恨不能拿繩子吊死高一時的自己。那時候的自己如果不做那起子糟心事，哪裡會被學校開除；不被海城一高開除，高考又怎會考不上好大學；上了好大學，何愁找不到工作、嫁不出去……

    “可惜人生不能重來……”直到下班，盧麗麗還在長籲短歎自己那段恨不能洗牌重來的荒唐歲月。直到同事來接的班，才歎了口氣，提上包包，慢吞吞地打車回家，接強人婆婆晚餐前的洗腦。

    朱家有錢，看不上開發商造的面積有限的別墅、排屋，愣是在城南買下了一大片地，毗鄰廠房造了一座式田園風的莊園。可在盧麗麗看來，卻是婆婆吝嗇的表現，因為鄉下的地便宜啊，尤其是朱家買下的這一片當初未曾開發的破荒地，六千塊一畝，一百畝也只要六十萬，買地自己建比買城裡頭的商品房劃算多了。同樣的價錢，在濱海壹號只能買套二層的小別墅，鄉下連地基能造一長溜小洋房了。

    倘若把自建房設計的漂亮點、綠化裝點的麗點，出有豪車接送，住的離城中心遠點兒也沒什麼，可問題是，婆婆的審觀實在有待商榷，明明可以把住家裝飾歐田園風，愣是搞了農家院，蠻蠻好的楓林道，秋後片片楓葉轉，多唯多浪漫啊，可一腳踩下去，不是屎就是羊糞。盡管吃食方面不愁，可那景象，實在慘不忍睹。

    想到每次回家都要踩上那麼幾坨，盧麗麗就忍不住角直。

    在“朱園”金碧輝煌的大門前跳下出租車，難掩心疼地付了昂貴的車資。

    從清市的東北角打到城南鄉下，單趟就花掉三分之一的日薪。想朱家車庫裡那麼多車，隨便給弄輛開開也好啊，卻像割死老太婆似的，一輛都不給開。說什麼萬一懷上了朱家的寶貝金孫卻不自知、開車上路出事故了咋辦？

    好嘛！這是咒一兩命啊！啊呸呸呸！

    盧麗麗為此不止一次向老公抱怨，可男人說說心疼，到底沒敢反抗掌控著他經濟命脈的老子娘。

    下車後，做了個深呼吸，做好迎接楓林道上遍地坨坨的心理準備，忽然聽到一陣嬰兒的啼哭。

    是出現幻聽了嗎？

    盧麗麗摳了摳耳朵，再次聆聽，沒錯！確實有嬰兒的啼哭聲，只不過聲音比較弱，下意識地往聲音傳來的綠化帶探頭看去。這一看不得了！終年常綠的矮冬青背後，竟然躺著一個尚裹在繈褓中的嬰兒。

    盧麗麗驚悚地汗都豎起來了。尼瑪是很想要個孩子沒錯，但卻不是這種人家不要的棄嬰啊！

    可小嬰兒弱弱的啼哭聲，讓沒辦法就這麼扔下不管。可憐的孩子，才這麼點小就被狠心的爹媽拋棄在這兒，要是也不管，能不能熬過今晚都兩說。

    猶豫著是報警好呢，還是先把孩子抱家去、沖點喂他吃、再和老公商量商量要不要收養？

    說到收養，倒是起過這個念頭，可公婆指定不同意。也是，朱家那麼有錢，憑啥非要和一只不會下蛋的母綁在一起？既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也不是那活兒是世間難得的名。當初朱家相中，不就是因為屁|大好生養嘛。可到頭來，唯一的優都沒激活，公婆沒準早有撤掉、然後換個能生養的小媳婦的想法了吧。如若不是國家法律規定男人只能娶一個媳婦，依婆婆的脾氣，指不定給兒子娶上十個八個的，按天著來，不怕生不出個寶貝金孫。

    果然，盧麗麗抱著這個嬰兒進家門後，遭到了婆家上下一致的反對。

    不僅公婆當場駁斥，連老公都皺眉表示不同意：“收養？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我們家這麼多產業，難道落到最後竟要被個外人占去？你到底是沒腦子呢還是存心來氣我爸媽的？”

    “我……”盧麗麗氣得說不出話。

    “我什麼我！還不趕報警，讓警察把孩子帶走，賂鍪裁淳∥頤羌矣星俏頤羌業氖攏舊兌愕氖昭克勒庖爸質譴蚰畝吹模砩洗淮靜　愀齟瑯耍閌竅牒λ牢頤僑穡炕共豢旄夜鋈ゴ虻緇埃　

    盧麗麗被老公厲喝一聲，不得不蹭到電話機旁報警。

    公婆兩個，一個黑著臉，一個罵聲不斷。好似一致對付的並非兒媳婦，而是花錢雇來的傭人。

    盧麗麗撥了兩個數字，突然很不想在這個家待下去了，扔下話筒起抱起被老公丟在玄關哇哇啼哭的嬰兒，漲紅著臉朝朱家人吼道：“既然你們連這麼小的孩子都容不下，那幹脆連我一並趕出去吧！我真的夠這種日子了！”

    說完，抱著孩子、提上包包，拉開客廳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好哇！我就說莫名其妙的怎麼會抱個孩子回來，敢是有貓膩！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肯定是的野種，要不然哪裡會對我們這種態度？離婚！新發你聽媽的，趁早和這個人離婚！我就不信了，憑我們家的條件，會找不出一個比好的！當初真是瞎了眼，娶了這麼個蠢婦回來！丟人現眼的東西……”

    盧麗麗一路疾走，耳畔聽到從屋裡飄出來的罵聲，氣得想殺回去和那個死老太婆幹上一架。可看到懷裡尚未足月的孩子，還是忍下了這口氣。

    這一帶是沒有公車的，出行要麼自駕、要麼出租車。自駕沒車，所以只有打車。

    今天一天的櫃臺算是白站了，來來回回三趟車打下來，所剩無幾。

    先回了趟娘家。

    一方面給孩子找吃的，無奈家裡沒、也沒有適合嬰兒喝的米糊，盧麗麗只好湊合著喂了點溫開水。大概是哭累了，啜了幾勺溫開水後，小小的人兒偎在懷裡睡了過去。

    另一方面和娘報備了一聲：離婚外加收養懷裡這個孩子。

    盧母驚得下差點合不上。

    “你瘋了啊？離婚？還要收養這個孩子？你想沒想過怎麼養活他啊？我不準！你趕給我回朱家去，孩子我來理，就說在屋門口撿到的，反正是撿的，城南撿和城北撿沒什麼分別。”盧母要回婆家。

    盧麗麗這回是鐵了心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媽你就依了我吧！我在那個家真的過不下去了！別看他家有錢，可那都是給外人看的！下聘時送了我們家十八萬現金和價值四十多萬的小車，外頭看起來多風啊，可實際上呢，現金按死老太婆的意思買了一堆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做嫁妝，車子隨嫁妝回到朱家後別說給我開了，的機會都沒有。嫁過去三年多，我在婆家沒見過一分錢，到現在用的還是我自己嫁妝裡的東西……

    我每次說，媽你每次都勸我有了孩子會好的。可你知道我看了多醫生、吃了多中藥了？結果呢，到現在都沒懷上，誰知道我這輩子會不會有孩子。繼續這麼下去，死老太婆遲早把我趕回娘家，然後給朱新發換個年輕貌的******人。橫豎有這麼一天，我幹啥要回去冤枉氣啊我！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盧母被兒聲嘶力竭地吼了一通，一時間呆了，緩過神，一邊跑去關窗，一邊氣急敗壞地罵道：“你個死丫頭！嚷這麼大聲幹什麼！被樓上樓下聽見，沒得看我們家笑話！”

    “看就看吧！我不在乎！不就是嫁了個表面鮮、裡醃H的人家嘛，不就是想看好戲嘛！看吧看吧！遲早會被人說三道四，我做好心理準備了。”盧麗麗輕拍著在懷裡夢囈的孩子，毫不在乎地說道。

    “你還說！”

    “啪――”

    盧母越聽越來氣，揮手就是一掌。

    盧麗麗被打懵了。反應過來後，苦笑地搖搖頭，抱懷裡的孩子，站起，失地對盧母說：“別人家的兒在婆家了欺負，當媽的總會第一時間站出去幫腔，可我呢？了三年多的氣，每次回來找你哭訴，你不是勸我就是罵我，哪一次是站在我的立場上真正替我著想的？你在乎的無非是面子和朱家帶給你的好。我算是看清楚了，在你心裡，面子永遠比我這個兒重要。”

    說完，心灰意冷地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果真有不鄰居假裝剛從外面回來或是出門正要下樓，總之都在樓道上走來走去的，豎著耳朵聽們家的靜。甚至還有人貓腰站在家門前，耳朵在門板上。

    門一開，把這撥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盧麗麗見狀，冷笑了一聲，道：“沒戲看了，好散場了！”隨後抱著孩子頭也不回地下樓出了樓道。

    反應過來的盧母，追出去想再勸上幾句，看到那撥看戲熱高漲、還不肯散去的鄰居，不由止住了步伐。好面子的盧母，最終沒有追出去，而是打著哈哈和鄰居們解釋了幾句：“倆口子吵架，跑我這兒來哭訴，我幫理不幫親，就怨上我了。真是的……”

    “可我怎麼看到你閨懷裡抱了個孩子，好像才出月子的樣子，這是誰家的啊？”八卦的鄰居問。

    “哦，那個啊，那是朋友的。別看孩子小，其實已經雙滿月了，朋友有事出門，托照顧半天，這不就是去還給人家的。”盧母幹地解釋了幾句，門一關，回到裡屋趕給兒打電話，得提醒報警把孩子送出去，別真的把這個累贅攬下啊。

    可接連撥了四通，都是“嘟嘟嘟”的忙音，不知道是在和誰通話，還是手機故障。

    盧母嘀咕了幾句，握著話筒想了想，改而給朱家撥了個電話。離婚這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男人離婚後容易找，何況是財大氣的朱家，大把的鈔票撒出去，想找什麼樣的人沒有？可人想要二婚就難了，盡管年紀不算大，可畢竟結過婚了，說出去多難聽啊。托人介紹，一聽是二婚頭，立馬降了一檔次。

    所以，盧母打定主意堅決不同意兒離婚。並且認為兒這會兒是在氣頭上，過幾天肯定後悔今天的沖。所以不得由這個娘給親家公、親家母說幾句好話。

    就在盧母點頭哈腰地給親家“賠禮道歉”時，盧麗麗正給禾薇打電話。

    從家裡跑出來之後，翻了一遍通訊錄，竟然找不到一個願意收留以及懷裡小嬰兒的同學、同事、朋友。

    這個說：“哎呀麗麗真不好意思，我這會兒人在外面出差，離清市遠的，肯定趕不回來，你還是找其他人幫幫忙吧。”

    那個說：“很不巧耶，我家這幾天有客人，沒多餘的房間了，客廳都打地鋪呢，你要不問問其他人……”

    其實盧麗麗知道，們都在清市，家裡也沒有所謂的客人，統統都是托辭！

    除此之外，還有人拐彎抹角罵作的。

    傷啊！平時見著，一個個熱的能將一咪咪火星燃大火，此刻一聽說要離婚、上還帶了個油瓶，立馬變介副臉。見鬼的閨！給去死！

    走投無路之際，盧麗麗驀地想起晌午時才見過的禾薇。當時禾薇在貨票上簽字留的手機號，因為數字非常順口，只掃了一眼就記住了，心裡還說這麼順口又吉利的號碼，肯定是花錢買的。這會兒想起來，厚著臉皮撥通了禾薇的手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