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番外發生時間為葡萄初上天界給凰作書那一百年。)
“那是什麽?”
“噯?”我正研墨研到睡死過去,冷不丁一旁凰驀地冒出一句問,立刻睜大了眼,作神抖擻狀抬頭看了看他,但見他微微蹙了眉正看著右下方。順著他的目瞧去,但見一小摞藍底白皮兒的小書正被在書案桌腳下,單薄脆弱的模樣頗有幾分辛酸,當然,亦有幾分眼。
一時想起,是我早上練幻形時,拿這書案小試牛刀,本想將其變作一隻王八,卻不想音起咒落,這書案非但沒變,卻呼啦啦一傾子給瘸了一條。所幸,瘸得並不厲害,我了幾本書冊權且墊在桌腳,便又立刻恢複了往日的四平八穩。不想凰眼睛這般毒辣,一下便瞧見了……
做賊未必心虛,心虛必定是賊,是以,我坦然應道:“自然是書了。墊著穩當些。”
凰挑眉看我,手指一抬,驀地那疊書掙束縛,一飛而起便落他手中,眼見著滿桌筆墨紙硯一時因著這桌案的長短劈裏啪啦便要往下落,幸得我眼疾手快一下手托住桌腹方才穩住。
眼見著沉水烏木書案將將要將我的腕骨舌斷,凰這歹毒的鳥兒卻不管不顧,徑自了其中一冊書一掃封皮,念道:“滿園春關不住?”麵一沉,抬頭睨了我一眼,手就著那書冊又翻了幾頁,麵益發沉下來,最後,將書往案上一擲站起來,“你竟用這種書墊在我桌下?”
噯?這書怎麽了?我抬頭看了看被他棄在案上正攤開的一頁,唔,不過是本畫冊罷了。不曉得這廝生的什麽氣,莫非……是嫌棄這春宮圖畫得不夠致?遂順了他道:“二殿下若不喜歡這本,我房中還有許多,任君挑選。”
“錦覓!”凰挑眼看我,挑眼便挑眼,他竟然還手一拍案臺,不啻於雪上加霜,我腕上一疼,終是沒能托住那桌腹,聽得乒呤乓啷一陣響,我亦被帶累得子一歪,竟是直愣愣撲凰懷中。
我了,想要爬起來,卻不想袍帶被這廝上的什麽件給掛住了,一使力,但聞一聲撕心裂肺的布帛開裂聲,裳在腰際被扯開了一個口子。
“呃……”後有人出聲,我狼狽回頭,但見了聽領著個花白胡子老神仙立在殿門,二人皆木愣愣看著我和凰,又看了看攤了一地的狼藉,一副語還休的模樣抬著一隻正邁門檻的腳定於一半。
“別。”凰在我耳邊斥道,手托住我的腰將我他懷中。
老神仙的胡子一抖,再一抖,最後,紅了。抬頭看看天,低頭看看地上七零八落的春宮,道:“春天來了……來了……”語無倫次地拽了了聽轉頭便走。
春風中,隻餘幾頁龍戲之圖瑟瑟翻飛。
我和凰大眼對小眼看了小片刻,所謂敵不,我不。風帶起他頸側垂落的一發掃過我鼻尖,突地,我生出一種不好的預。
但見凰霾的臉龐離我愈來愈近,生生駭得我彈不得……豈料,最後他卻隻是手了我的發髻,冷冷道:“你預備在我上趴到何時?”
驚出我一背寒,立刻手上胡一撐,站了起來。站直子後,卻見凰眉頭一蹙,臉竟是一瞬有些白,“你……!”
我?我又怎麽了?我莫名看他,卻見他了臉看著我的手,一字一字磨道:“你——出——去!”
誠然,我不指他這樣一隻鳥兒能像我們作果子的這般心開闊與人為善,卻不想他竟睚眥必報到這般田地……
第二日,他將我變作一雙筷子,整整一天夾得到菜卻吃不到菜,哭無淚。
第三日,月宮的嬋娥抱著玉兔來訪,他指尖一抬將我變了一株水汪汪的大白菜,那玉兔看著我霎時眼便要撲上來,虧得嬋娥仙子抱得,否則我鐵定命喪兔口。與那玉兔對峙了一個時辰,我方才知曉為何老*胡怕兔子,兔子,果然是這世上頂頂恐怖兇猛的野!
第四日,這天煞的凰又將我變作一麵鼓,拿在手中近乎要將我敲暈了才放過我。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第八日……到第八日方才放過我,實是令人發指的舉止,我決定再不搭理這鳥兒了。
之後一日偶或路過天街,聽得一個仙侍竊竊對另一個仙侍道:“聽聞前些日子二殿下與那小書在省事殿的書案上……雙修……竟將那書案的一隻腳都弄斷了……”
另一仙侍瞠目結舌,嘖嘖有歎:“生猛如斯,劇烈如斯啊!”
我仰頭了天,烈日當頭,生猛如斯。
身如鴻毛,命如野草。見過最黑的夜,所以心中熾烈明亮的火焰,從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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