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要去哪裏？”

我正被狐貍仙歡快熱絡地挽了手臂向外行去，冷不丁後背涼涼冒出一個聲音，生生驚出一冷汗。

回頭，但見本該在書房裏呆著的凰抿了角站在我後，一時竟覺莫名心虛，支支吾吾半晌，方才想起自己並沒有做什麽不對之事，怎地一見著他氣勢便要矮上三分，遂一抬頭後怕地連連拍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被捉在床，嚇死我了……”

凰一下臉青了半邊。

狐貍仙嚇得一下鬆開我的手臂，連道：“我們是清白的，比蛋清還要白！真的，娃，你要相信我！”

頓時，凰的另一半臉也青了。

我和狐貍仙二人戰戰兢兢看著他深深吸了口氣，似乎勉強按捺住什麽，最後方才緩緩開口：“錦覓，我說過，你可以用四個字的詞。”

“可是……”我看著腳尖，囁嚅，“可是，我覺得，我覺得多用四個字的詞才可以……才可以顯得比較儒雅，比較有涵，別人都佩服我尊重我……”

凰手了額角，鎮定道：“我不以為‘捉在床’能現儒雅。”

“那‘紅杏出牆’你覺得怎麽樣？或者‘拈花惹草’？”我覺得既然我已和他做了夫妻，自然凡事皆應有商有量，方才顯得和睦融洽，遂溫言款語謙虛與他切磋。

豈料，聽得他額頭青筋嚓地一聲崩裂，冷冷道：“以後但凡四字語你都不要說了。什麽時候把意思弄明白了什麽時候再說。”

嘖嘖，男人心，海底針。實在費解。我幽怨看了他一眼，他被我一看，忽地麵又放緩了些，咳了一聲，道：“你若想說也未必不可，隻是，有外人時稍稍忍耐一下，可好？”說完，他又似乎為自己的妥協深懊惱，輕輕蹙了蹙眉。

“外人？”狐貍仙臉哐啷啷跌了下來，“旭，你是說我是外人嗎？”泫然泣道：“男大不中留啊！想當年，你還是隻絨未褪的小鳥兒時，最的便是在我府中紅線團裏打滾。現如今，竟如此生分，老夫悵然得很，悵然得很哪！”

我一時覺著此番話十分耳。

凰卻隻當充耳未聞一般，打斷道：“叔父方才帶錦覓去何？”

狐貍仙一下收了聲，戛然而止，收放自如地人歎為觀止。凰瞇了瞇眼，輕輕拉了長音“嗯~？”了一聲，狐貍仙立刻流利老實答道：“太上老君近日裏又煉了一爐新丹，今日開爐，我帶小覓兒去看看。”

“沒錯。”我接道：“太上老君和月下仙人今日正是邀請我去試丹。”

“試丹？”凰眼尾一挑，“試的什麽丹？”

我一轉念，立刻緘默不語。

不想，狐貍仙卻喜氣洋洋道：“絕丹呀。”不顧凰頃刻之間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麵，繼續熱火朝天地填柴火，“你知道，老君是個丹丸控，日裏癡迷煉藥，自詡六界之中無一丹藥他不知曉，無一丹藥他不能解。不想，竟不曉得還有隕丹此藥可使人滅絕，一時覺得麵然無存，誓言便是頭懸梁錐刺也要練出一枚功效類似的絕丹。這不，今日練出一爐，不曉得可有功效，遂請覓兒前去一試。”

“你應了？”凰看著我，低沉地看，凜冽地看，冰天雪地地看。

“嗯。”我小小聲應道，細如蚊吶，再看看凰麵，我趕忙亡羊補牢道：“你知道，我比較有經驗，我吃過的……”不想凰麵益發駭人，看得我一個字再不敢往下說，徹底緘口。

此刻，我真恨不得自己是隻蚊子，嗡一下便飛跑了。

“回屋去。”拋出三個字後，他轉抬腳便向走去，回見我愣在原，眼一瞇，冷冷道：“怎麽？莫非要我抱你回去？”

嚇人哪！我立刻提步灰溜溜跟了上去。

“別走！都別走呀！”狐貍仙在後道，“旭，你不要著急，老君此番煉得許多顆，富餘得很，不如你一道去，我保證人手一顆！見者有份！”

“不必了。”凰關上房門前，淡淡道。

既而，但見他一個淩厲轉，我嚇得趕忙往床上去，掀開被角，便往裏麵一點一點挪，“那個……旭……今日天氣，天氣很好……很好……不如，不如我們雙修吧……”我隻知道，每次雙修完以後他都會心很好，很耐心，對我有求必應，不管求多靈力他都會答應我，不曉得今日還能不能奏效……

“錦覓！我有時候真想一把死你！”眼見著他一寸一寸將我到床角，就在我以為他一怒之下要收回過去被我騙來的所有靈力之時，不料他卻隻是吐出一聲輕輕的歎息，最後，將我摟進懷中，“你真是……哎，朽木不可雕~”

我不免憤慨，我就是塊朽木又如何？我便是塊朽木，也有偏偏有他這麽隻不挑食的蛀蟲，賴著纏著要啃我。

當然，最後，我們還是就雙修的真諦進行了深的切磋。不過，好像隻有我一個人被修煉了……

可憐我被他報仇雪恨一般，從長的煉圓的，從圓的煉扁的，又從扁的煉卷的……幾番回之後，方才放過我，將再不能彈的我攬在懷裏。

我懶懶在他膛上趴了一會兒，方才記起一件頂頂重要之事，如果剛才說了，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這般下場，真真悔不當初！

“其實，太上老君那爐絕丹是和解藥一並煉好的。一顆丹丸配一顆解藥，不必擔心會吃了解不開的。”

他卻驀地睜開半寐的眼，將我在懷中狠狠一，“便是他煉了一爐解藥也不準你再沾染半分！”

我覺得此刻有四個字形容他十分切，卻想起他方才警告過我不許再說四字語，遂作罷。

隻能在心中默念了一番。

“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