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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沉沉燼如霜》第五十章

天後掌心正中,紅蓮業火扶搖怒放,僅瞥了一眼便晃得我雙眼灼痛如針刺,本能闔上幹的眼瞼,額際劃過一道疾風,滿頭發開來,聽音辨位,天後已揚起右掌直拍我頭頂百會

千鈞一發之際,卻聽得一聲淒厲呼喝:“錦覓!”

猛一抬頭,但見一人穿過衝天火立於十步開外,火勢滔天,漫天蓋地鋪延而來,於他,卻如無人之境。我已五漸失,隻能模模糊糊瞧見一個拔的廓,不辨何人,朦朧間覺著那聲呼喝倒像是丟了三魂六魄一般驚駭失措。

麵前天後急速回,“旭……!”話音未落,約見一道纖細落,正擊中尚未來得及回旋,空門大敞的後背。伴著一聲痛苦悶哼,天後被什麽大力一震,捂住口,吐出一口鮮

隨著本能地收掌護心脈,於我發頂的紅蓮業火瞬間撤去,消散了那奪命窒息的迫人之,我,舒出一口氣,瞇著眼對著遠那雙細長的目看了半晌,才懵懂辨出來人,剛剛放緩的心律又一下提了起來,清晨此人騭的言語猶繞耳畔:“錦覓,我想,終有一日我會殺了你。”

看來,今日終歸要死在他母子二人之手……我心下一橫,忍著骨劇痛,封了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一,閉氣斂息,狠下心幹脆利落地上下犬齒一合,咬住口,登時,一腥在腔中彌散,溫熱的順著角流了出來。我皺了下眉,原本半撐於地上的手臂失卻最後支撐之力,子側傾,終是倒落塵埃之中,遂了二人之願。

死了。

良久,安靜得詭異。

“錦覓?”凰一聲不是疑問的輕問似被一口氣剎那梗在頭,極盡縹緲虛幻,倒像被了經脈去了心肺一般,遊一線。片刻靜默後,聽得他用再清淡不過的調子平鋪直敘道:“你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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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這般無風不起瀾,毫沒有淩厲氣勢的一句空曠陳述,卻帶著滲骨髓的寒意點滴肺。便是我這般詐死之人臂上亦險些立起一排疹子。

天後咳了一聲,不知是傷的還是心虛,音調有些不穩,片刻後便回過神來,怒叱:“你竟為了這麽個妖孽對自己的母親出手?!”

周遭不複炙烤難當,倒有些許涼風過,不曉得是不是火熄了,上平息下來,我的神智也慢慢尋回了一清明,這才幡然頓悟適才擊中天後後背的正是凰的一支翎,如此說來凰倒是救了我,且不惜為此傷了天後……我一時又不免有些想不明白……

“是。我是為了出了手,然則,不過點到即止。”仍舊是往日流水濺玉的聲音,隻是益發地掏空一般無平無仄,“而母親,卻是為了什麽下此狠手置錦覓於死境?”

“讓開。”凰的言語冷靜得駭人。

“你!……”天後倒了一口氣,像是氣到了極至,“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就是這般與你母親說話的?!何況此幺蛾甚多,孰知是否詐死?”

我一驚,本借詐死逃過此劫,若這惡毒多疑的天後恐我詐死再補上一掌,那可真真一命嗚呼了。果然流年不利,我正作如是想,便聽頭頂天後冷哼道:“便是死了,這又留有何用?”一業火灼熱再次迫向我。

凰卻無答言。隻覺著周遭氣流有變,頃,卻是飛沙走石,狂風大作,未睜開眼,我卻仿佛看見凰發紛飛袍裾張揚立於風眼正中,冷麵垂目雙手漸攏,薄抿,舌尖有咒,僅須臾,那咒語便攜著刺目金,仿若掙暗夜的第一道旭日芒荊飛向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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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後大概從未料到凰會真對出手,覺察頭頂氣息,正疾疾收回業火,築起結界抵,與此同時,不曉得是本能或是為自己的兒子所激怒,竟擊出一掌相迎。

雖察此掌力不足傷害其親子凰,我卻心中一墜,左肩襲來一陣莫名的切之痛,腦中一瞬之間白茫茫一片。

“荼姚!……”凰與天後兩相鬥法,強大的靈力鏗鏘撞擊聲中突兀一個低沉的聲線,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失至極。不是別人,正是天帝。

天後想來分神大驚,隻聽“砰!”地一聲悶響,不知被何人厚重法力所擊,子彈飛開來。我嗅到一縷潤的水汽。

與此同時,我詐死僵子落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雙冰涼徹骨的手輕上了我的臉,小心翼翼,夢囈一般,“覓兒……覓兒……”唔呀,是水神爹爹,邊似乎凰亦靠了近來,隻是氣息紊錯雜,不言不語。

似乎周遭還有一人息,均勻紓緩、淡雅綿長,我正揣測何人,便聽他開口道:“仙上莫急,形未滅,且時辰不長,魂魄應未散盡,況,我知曉覓兒有一……”似琢磨了片刻,終是用沉默淹沒了後半句未盡之言。原來是小魚仙倌,隻是,怎地呼啦啦一下子人突然聚得這般齊全?

一滴、兩滴、三滴,有三顆沁涼的水珠落我的頰畔,其中一滴落在了我的上,順著隙滲口中,饒是我口中腥正濃,舌尖也嚐到了淡淡的鹹,不曉得何人竟為我落了淚,雖然總共隻有三滴,卻我心中生出一不合時宜的歡欣,自己亦覺著怪異。

正猶豫是否要繼續詐死,忽聞靜默了許久的天帝沉聲開口:“這麽多年,我一直告訴自己,你隻是脾氣急了些,言語不饒人,心地絕不壞……若非今日潤玉收到下界作急報急急將我喚回,若非親眼目睹……不曾想,你竟這般心狠手辣!荼姚,你已作天界至尊,還有甚不足,這些,又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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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爹爹打開的天後想來傷勢不輕,隻嗅得咳出一口鮮,笑了一聲,好不淒風慘雨,倒像上一刻被業火焚燒的不是我倒是一般。“陛下問我為什麽,嗬嗬,我亦想知曉是為了什麽……天後至尊之位又如何?我可曾須臾過陛下之心?荼姚雖為神,卻同普天下子別無二般,要的不過是一份全心全意而已……而陛下……眼中除了那個人,可曾看見過一星半點其他人?”天後自嘲一笑,“連那般卑微低下的一隻紅鋰,隻因有個和那人相似的背影,陛下居然都施舍了一年之久的垂憐!……陛下可曾想過我?可曾想過一個作妻子的……可曾會得到那種用目時時追隨一雙永遠看不見你的眼睛的悲哀?”

“母親……”是凰的聲音,含著淡淡的悲涼。

天後被他一喚卻突然語調猙獰起來,“錦覓這個小妖孽!完全是那人形容再生!本神定要除了!不能再讓像當年梓芬一般為禍天界迷眾人心!”

爹爹本來正運氣為我護救心脈,此刻卻忽然將我的“”輕了小魚仙倌的懷中,僅囑咐了一句:“為覓兒護住魂魄。”

“是。”小魚仙倌接過我,運起真氣罩住我的三魂六魄,他的氣息綿溫和,隻不過轉瞬,便我一下覺著口不那麽疼痛了。

“弒吾,戮吾!此仇不共戴天!”爹爹語調森冷,殺機畢現。須臾之間,寒冰凜冽,大雪鋪天蓋地紛飛而來,聽得爹爹三掌連推,掌風橫掃,從不知曉那個慈悲在懷卻淡漠天下萬的爹爹會有這般怒火滔天的時刻,我一時愣了。

不想三掌勢出,除了一聲天後口發出的痛鳴,接著聽見的卻是凰的一聲悶哼。

“仙上……咳……仙上之仇旭願帶母之……隻求留我母親命……”我骨一,睜開了眼睛,但見口赫然著兩片晶瑩的雪花,溢出的水正慢慢將其染紅……

“覓兒……”隻覺著耳中嗡嗡,小魚仙倌在我耳旁說了些什麽我渾然不曉。

“旭!”天帝施法震出那兩片霜花,將青白耗盡氣力闔眼昏過去的手拖住,睚眥怒視倒於一旁的天後,“梓芬竟是為你所害?!”低沉的聲音裏有一不易察覺的抖,“來人!將天後押毗娑牢獄!削去後位,永生不得再神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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