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凡世,昆曲小戲子用水磨調細細宛轉:“流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觀塵鏡一側,狐貍仙抱了團水亮的尾,瞇著眼睛咿咿呀呀跟著哼,我趴在觀塵鏡另一側,支著下,興致地打著瞌睡。
這百年裏為了修靈力跟著凰這廝做小書實在費些氣力,似這般得了空閑老神在在確屬不多,是以,我這個瞌睡打得十分歡暢。
歡暢之餘不免生出些夢境來。夢中,我足蹬祥雲,頂翔仙鶴,終於功果圓滿地飛升做了上仙,天上諸位仙僚皆來道賀,連灌口的二郎真君也牽了天狗來捧場麵,胖墩墩的天狗又是作揖又是流哈喇子,惹得一眾神仙歡笑不止,我一時高興便也將自己的寵祭了出來——一隻通黑漆的大烏。
扯了扯它的尾,我命道:“小,唱支小曲給上仙們聽聽。”小刨刨爪子,趾高氣昂地瞥上我一眼,沉默,沉默。
我對著諸仙幹幹一笑,“這鳥兒剛烤過,怕是嗓子被烤幹了。”
話音未落,小撲楞著翅膀飛起來,將利爪擱在我的發髻上,寒著調子念咒:“墨磨好了嗎?茶泡好了嗎?太經背好了嗎?靈力不想要了嗎?”
我一個激靈,睜開眼來,對上一雙忽閃忽閃的眼,又是一個激靈。
我往後一靠,險些打翻觀塵鏡,拉開了距離方才看清那雙大眼的主人,一個紅著臉的小仙姑怯怯站在我麵前,眼神不住地往我臉上飄啊飄的。我莫名。
這番作自然驚了聽戲的狐貍仙,狐貍仙熄了觀塵鏡,鏡裏的小曲被掐了嗓子嘎然而止。
“嗬嗬,紫炁星使好呀,今日怎的得空來看老生?”狐貍仙熱氣騰騰地湊了上來。
小仙姑又怯怯將臉紅上一紅,絞了絞手上錦帕,脆生生道:“見過月下仙人,小仙是月孛,紫炁是小仙的姐姐,小仙……小仙……小仙……”
呃,這小仙姑怎的說話還有回音?
狐貍仙一拍掌,樂顛顛道:“月孛星使可是來討紅線的?”
小仙姑噌地又刷了一層紅,點頭點得幾乎看不見,隨後又將我瞧上一眼,“正是,不知這位上仙如何稱呼?”
天上地下,竟頭一回有人稱我作“上仙”,我一時萬分,正要開口,卻被貫來熱的狐貍仙搶了先,“哦活活活,這是錦覓,我家旭拉扯大的娃娃,標誌水靈吧?”
我認命地歎了口氣,見怪不怪。
狐貍仙逢人便介紹我是凰拉扯大的,我不過在棲梧宮住了短短一百年,承那凰授了些修煉法子,靈力和量一並長上許多,怎的就了他拉扯大的……
小仙姑又微微地點了點頭,這下後徹底沒再把頭抬起來。
狐貍仙取了紅線就要給,我思忖這小仙姑好歹是第一個有眼界稱我為“上仙”的人,實是無以為報,便將那紅線劫了過來編了朵花,再遞給,囑咐:“月孛星使隻需將這花放雲頭裏,便可落地生。”
小仙姑這下總算把頭抬起來,接過花朵,眼角眉梢俱是甜喜悅,臨去前還不忘將我上一。
第二日,天尚且曖昧地在亮與不亮間腳踩兩隻船,我便起上棲梧宮後頭的花園裏打坐了,凰說:“寅時,日夜替之際,天地之氣融之時,可通百,修煉絕佳。”於是,這百年我便再沒能償過賴床的滋味,不知天界能有幾個神仙能似我這般起得比昴日星君還早。
就在我遠看像打坐,近看像打坐,實則在打瞌睡的時候,小仙侍飛絮急驚風一樣顛到我麵前,“錦覓,門外九曜星宮的仙娥姐姐托我將這信給你。”話音未落人已經又急驚風地躥出數步了。我拾起差點丟到我腦門上的信箋,慨歎,飛絮何時才能似我這般穩重些?凰何時才能低調不招桃花些?
卯時,我將的書遞到凰手中,凰例行公事地打開,此番卻不似往常審閱菜蔬一般,而是瞇了瞇眼,一臉興致盎然狀,末了,還回味無窮地“哧”上一笑。
我不十分後悔沒事先看看這封奧妙的書。看來近百年來仙子們的文字功底又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正懊惱著,凰卻傲了雙細長的眼,掂量果脯一般將我在眼中拋上一拋,招手道:“你過來。”
待我近前,他竟將那撲了香的絹紙遞與我,“你看看。”
嗬嗬,甚得我心。
我了小箋細細品了一番,凰問:“何如?”
我醞釀了一下,認真評道:“行文流暢,言辭懇切,字跡秀,唯一中不足之,乃句讀標點使用太多,建議刪減。”
凰顯然對我不失公允又一針見的評判不興趣,輕飄飄地將手指在抬頭幾個字上,“念念。”
“錦覓上仙,見字如晤。”
呔,這書竟是寫給我的!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便默默收藏之。
“現如今仙姑的眼越發地不濟了。”凰扼腕地將我看上一看。
晌午時分,酒足飯飽,飛絮匆匆來報:“錦覓,外頭有人找。”
我揣了一兜瞌睡蟲子去前門,就見一個含帶怯的弱小仙姑立在門外,見到我麵上刷刷一紅賽過老胡,喏,這番一紅,我想起來了,是昨日在姻緣府見過的月孛星使。
是那個喚我“上仙”的月孛星使哦!
我顛顛上前,熱絡道:“星使安好呀!”
“錦覓……錦覓……上仙……安好,那個……那個……不知允否?”
這般一問倒問住我了,什麽東西“允否”?
見我如此,小仙姑紅得快要滴出水來了,囁嚅道:“就是那個……信……今日……早晨……”
天邊打了道閃子,噢,早上的信原來是這月孛星使寫給我的,我忘了看落款了。
我琢磨著,狐貍仙說男子與男子便是斷袖,倘若是子與子又喚作什麽呢?困呀。
一陣忽忽悠悠小風過,那月孛星使忽然晃晃悠悠往我這邊傾來,我一避,倒似失了準頭,沒能砸在我上,不過那朱卻著我臉頰一側了過去。
三道天雷哐啷啷。
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看著小仙姑紅了臉奔出去,抬手將臉上印子拭去,轉回去睡午覺了。
又過上一日,我正誦書誦到頭疼,了聽對著凰報有人求見,從他閃閃爍爍的小眼睛裏,我儼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於是正襟危坐捧了書打算看戲。
豈料,凰還未開口宣見,便有一個壯碩的仙君虎虎生風地洗塵殿中,後麵跟著一溜仙侍抬著大大小小的箱籠。
壯碩仙君一個抱拳頗有氣勢地開口:“九曜星宮計都參見二殿下!”
凰漫不經心擱了筆,應承了一句,眼卻還停在公文上半分未移。
那仙君清了清嗓子,直愣愣飆出一句:“計都是個人,不會繞彎子,今日前來是向二殿下提親的。”
整個洗塵殿頓時落發可聞。了聽的眼珠子眼看著就要蹦躂出來了。我不免有些慨,天界果然神奇得很,昨日我被個小仙姑親了去,今日又來個莽漢要娶凰,好,甚好。
再看凰,那廝隻是了額角,不愧是百花叢中過的高手,仍舊麵不改,僅僅將眼睛抬起來而已。
此時,計都星君後麵的一個小仙侍重重咳了一聲,著急地搶白:“二殿下莫怪,我家星君不是那個意思。星君是替我家月孛星使來向二殿下求親的。”
另一個小仙侍扯了扯他的角,皺眉道:“錯了錯了,又錯了!是星君替月孛星使來向二殿下高足錦覓上仙求親的。”
這個彎繞得何其之大,洗塵殿中諸人片刻後終於明白了計都星君此番陣仗不是來搶他們二殿下,先是領悟放心地重重“哦!”了一聲,回味須臾後,又“嗯?”地一聲將調子抬了上去,最後所有的目都落在了我的上。
計都星君憨憨一笑,“正是正是,是來向錦覓上仙求親的。”
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書冊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計都星君這下倒不憨了,順著眾人視線找到了我,上來就樂嗬嗬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熊掌一落下來,我肩上火辣辣一片疼,他卻自說自話地樂:“看這般倜儻容貌想來便是錦覓上仙吧!聽說昨日我家月孛在棲梧宮外輕薄了你,我們九耀星宮素來敢作敢當,這是聘禮,我看也莫要挑什麽良辰吉日了,今日你便隨我回去娶了月孛那小丫頭片子吧!”
凰這下總算提了興致,過殿心走到我這裏,不著痕跡地將我肩上的熊掌給拎開,勾了雙眉眼淩厲地將我上一,順帶用他慣常寒滲滲的調子來了句:“輕薄?嗯?”
我嘿嘿了臉,“不過親了一下,無妨無妨。”
凰抬頭天,了額際。而後與那計都星君道:“怕不是要讓星君失了,這錦覓斷然娶不得月孛星使。”
計都星君像棵竹般炸開來,“為何娶不得?莫不是嫌棄我家月孛!”
凰按了按他的手,“星君且莫急,實在是因為錦覓便是有這心也無這力。自古鴛、鴦相配,霓、虹為伴,錦覓亦是個子,自然娶不得月孛仙使。”
殿中諸仙隨著凰的話眼珠子又狠狠地蹦躂了一回。
計都星君反應倒快,上上下下將我一番打量,眼中疑竇甚重,“真的?”
凰歎了口氣,手將我頭上的發簪出,長發奔瀉而下,“這樣星君可信了?”許是我瞬間變化的模樣將他們驚著了,一個兩個將將要倒下的模樣。
“這……這……這……”
“先前被這鎖靈簪著,星君和月孛星使錯認倒也不怪。”咦?凰怎知這是“鎖靈簪”?我都不知道。這簪子是千把年前長芳主牡丹給我的,與我說可以提高靈力,我便樂嗬嗬地一直簪著,靈力沒發現有提了多,倒是近百年來我量漸長,發現但凡我取下簪子後麵貌段便會變化,十分神奇。
半晌後,那莽撞星君總算回了魂,麵上噌噌噌一順兒紅,別過臉竟有些扭道:“錦覓仙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九耀星宮一溜兒箱籠仙侍跟著,顛顛回去了。
不出兩日,街知巷聞。
“知道嗎?跟著二殿下的那個書,喏,就那個紅齒白的小白臉兒,竟是個俏生生的小姑娘。”
“是啊!聽說那小書不但勾引了二殿下,還輕薄了計都星君。”
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
紀元末年,諸王爭霸,羣魔並起,問道長生。睡神少年,因禍得福,肉身成聖,彈指遮天,俯覽歲月稱尊!誰又能與歲月永恆?
這是一個御獸的世界,契獸為尊,培養契獸可獲得反哺,但反哺得看契獸的心情,所以大家都在討好契獸,希望契獸憐憫。契獸分為兩種,一類溫順感恩,好訓化,反哺時也大方,以食草類為主;另一類是食肉類,比較自私,會噬主,可一旦馴服,戰力非常嚇人。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禁忌,那就是純血兇獸和太古遺種,契之必反噬。羅帆進入這個平行世界,意外獲得系統,開局契約純血兇獸,一步步成為馭獸師公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