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回舍
宋明庭快速的穿過林子,往大師兄的舍走去,但在途徑一座舍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舍的門大敞著,院中有一株高大的楊樹,樹下有一塊大青石,而青石上則躺著一個人。那人衫不整,懶洋洋的躺在石頭上,瞇著眼,一口一口的喝著酒。邊上擱著一碟花生、一碟豆子,還有一碟細。
煦暖的簇擁著楊花飛到宋明庭的鼻翼上,又暖又,這一刻,宋明庭覺得自己彷彿又變了兩個人,真正的自己沉在深深的湖底,眼角微紅,鼻子發酸。
是了,他隻想著要見大師兄了,竟然忘了自己還有一位師兄。
這是他二師兄楚狂歌。他二師兄是個懶貨,格極其憊懶,於修煉也不上心,整天嬉皮笑臉的,打從他認識他時起,就是一副及時行樂的模樣。而且他二師兄不僅憊懶,還極度好酒,幾乎到了無酒不歡的程度。當然,他二師兄也不是沒有上進的時候,但他上進的工夫全花在研究如何釀酒上了,一天大部分的時間,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研究如何釀出更好喝的酒。
簡直就像個異類!
格吊兒郎當,於修煉上也不上心,還經常喝酒。這樣的弟子,任何一個師父遇上了,都難免頭疼。他師父脾氣已經算很好了,可有時候也會被他二師兄弄得隻能搖頭苦笑。他們師兄弟一共七人,平日裡師父心的最多的就是二師兄了。所以小時候,他不大喜歡這個二師兄,因為覺得他經常惹師父生氣,很不讓人省心。
再加上他們本就是兩種人,連話都說不到一塊去,在這種況下,兩人就更不可能親起來了。以至於到了後來,他的實力開始變強之後,和李青雀、魏曠遠他們的關係都變得親起來了,兩人的關係也沒比現在親多。
甚至一直到魔道攻山之時,他都不太清楚二師兄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而後來他想瞭解了,卻再也沒有機會了,因為二師兄死在魔道攻山的那一役中,而且是為了救他——他從來沒想過那樣沒心沒肺的二師兄會不惜犧牲自己隻為救他。
這件事一直牢牢的梗在他的心裡,以至於之後一百多年他都一直沉浸在深深的悔恨之中。
這時候,院中的楚狂歌也看見了宋明庭,他有些意外,但天生的枝大葉讓他很快就略過了這意外,拿著手中的酒壺朝宋明庭遙遙示意了一下,笑嘻嘻打招呼:“喲,難得啊,今天竟然會到我這兒來?要不要喝一點?我跟你說這可是有名的杏花釀,好喝著呢!”
宋明庭心錯綜復雜,但所有的緒翻湧都於幽暗的心湖之底,任憑他如何掙紮,水麵上卻依舊一片死寂。他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本說不出話來,所以,最終他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走到了楚狂歌的邊,坐了下來。
這下,楚狂歌更意外了,不過他不是喜歡追究底的人,所以意外過後,很快高興的拿出了一隻碗,笑嗬嗬的倒了酒,遞給了宋明庭。宋明庭接過碗,和楚狂歌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著。
有人陪他喝酒,楚狂歌顯然有些興,所以喝酒的時候,他的一直就沒停過,而一旁的宋明庭隻認真聽著,並不說話,氣氛倒是和諧。
過了一會兒,宋明庭喝完了酒,從裡出幾個字來:“二師兄,我走了。”語調奇怪,像是很久沒有說話,已經忘了怎麼說話似的。
楚狂歌對宋明庭能陪他喝上一杯已經很滿意了,聞言便揮揮手:“去吧,去吧。”宋明庭便起離開了。
很快,宋明庭就來到了另一座舍前。舍門口站著兩個高大的漢子,兩人皆穿著邊角有些許墨劍紋的素白劍袍,一左一右站在門前,像兩尊門神。其中一人看到宋明庭,有些驚訝:“明庭,你怎麼過來了?是有什麼東西落在這裡了嗎?”
宋明庭搖了搖頭。眼前這兩人是他大師兄的劍,分別做鬆墨、石硯。
他們歸藏劍閣打小便為真傳弟子、門弟子配備劍,作為仆役,門弟子是兩人,真傳弟子則是四人,而隨著地位的提升,劍的人數還會增加,比如門弟子晉升為門長老後,劍的人數便會增至四人,而真傳弟子晉升為真傳長老,劍人數則會增至六人。另外,峰主的劍是八人,而掌門的劍則是十二人。
劍都是自小培養出來的,打小識字,各有所長,除了骨以外,其他方麵其實和門弟子、真傳弟子差不了太多。但正是骨上的差距使得他們隻能為劍,而無法為門弟子和真傳弟子。
這並非是他們歸藏劍閣勢利,因為劍們平庸的骨註定了他們在修煉上不會有太大的就,而修煉資源的稀缺則要求門派不能把修煉資源浪費在資質平庸的人上。
打個比方,將一名真傳弟子培養到小有實力,可能隻需要花上一份修煉資源,而將一名劍培養到小有實力則需要花費的幾十乃至上百份的資源,後者是前者的幾十倍!而這還隻是將人培養到小有實力而已,後續的培養,二者所需消耗的修煉資源的差距將更大!這還隻是其次,更關鍵的是,劍的骨註定了他們達不到太高的高度,哪怕耗費海量的修煉資源也不行!
所以,沒有哪個門派會做這種蠢事,因為這相當於是在自掘墳墓。而劍們也都是自願為劍的,因為劍們乾的是奴仆的事,但卻也因此與真傳弟子、門弟子而有了較為親的關係。對真傳弟子、門弟子來說,劍不僅僅是仆人,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以及未來的心腹。所以,真傳弟子和門弟子是從來都不會吝惜資源培養自己的劍的,而對劍們來說,即便隻是從真傳弟子、門弟子手中得到一鱗半爪,也夠他們用無窮了。
而且,其實門中也是樂於見到這種況的,因為製約劍的唯一桎梏就是骨,而骨是有可能得到提升的,所以劍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取得大就的可能。事實上,在他們歸藏劍閣的歷史上,還真有不劍取得了不下於一般真傳弟子的就,最為逆天的一個甚至還站上了修道界的巔峰。所以,門中是樂於見到這種現象的。
這也是為什麼門中規定劍做劍,而不是劍奴之類的七八糟的稱呼。因為修道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有心氣,而被人稱為奴仆則是很消耗心氣的一件事,一個人若是沒有了心氣,在修煉上不可能有大就。
因此,在他們歸藏劍閣,劍的地位並不低,雖然要比門弟子差,但卻要強於外門弟子,其實不止他們歸藏劍閣,大多數門派都是這樣。而且若是跟對了人,劍們的地位甚至有可能比門弟子乃至真傳弟子還要高——試想,掌門的劍,論地位會比真傳弟子差嗎?
鬆墨和石硯就是他大師兄的劍,兩人從小就在他大師兄邊服侍,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不能以仆人的目看待,平日裡他都是以“鬆墨大哥”、“石硯大哥”稱呼他們的。除了鬆墨和石硯外,他大師兄還有兩名劍,分別做狼毫、雲紙。
狼毫、鬆墨、雲紙、石硯——正好就是文房四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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