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芃姬似笑非笑,有些腹黑詐的味道,「鄉紳吏民如子,自願掏個腰包,怎麼就不行了?法不責眾,朝廷無能救不了水深火熱的百姓,還不許滸郡的百姓自救了?」
說白了,就是劫富濟貧唄。
「機會都是人為創造的,一昧守守禮,隻會吃虧。」眸一斂,閃過著些許興味的芒,「那些盤踞滸郡數百年的鄉紳士族,一個比一個富得流油。像是這種為民造福的好事,他們這些『善人』又怎麼能缺席?將豬養了,不就是為了年節的時候宰了吃?」
宰一宰,總能摳出點兒東西。
「至於如何讓那些隻進不出的貔貅將銀錢米糧吐出來,倒也簡單。滸郡的確年年旱災,可造如今這種現狀的本因素卻在**。朝廷年年出救濟銀錢,年年減稅減賦,可結果呢?」
天災的確可怕,然而更加可怕的卻是窩裡鬥的人心。
眾誌城也能抵抗天災,然而人吃人的**,纔是令滸郡從大夏朝混貧窮到東慶的由!
「不說這個,單單將前朝大夏乃至如今東慶,年年撥出來的賑災銀錢仔細算一算,絕對是一個無法彌補的天大。被誰吃進肚子了,這還有疑?若是那些人不肯把吃進去的吐出來,這種非常時刻隻能用非常手段,偽造賬冊也好,偽裝流寇滅族抄家也罷,總有一款適合。」
前者好歹能留一條命,後者麼,直接滅族。
「這世上沒什麼事是一刀子不能解決的,若是有,再來一刀!」
說這話的時候,薑芃姬微微瞇著眼,角帶著嗜的笑,有種說不出的明艷。
有證據自然最好,要是找不到證據,那就隻能隨便造了。
非常時期,非常作為,縱然是君子也不能拘泥於呆板形式。
實在不行,還能在民眾宣揚一番,到時候不用柳佘手,那些沸騰怨氣就能將人死。
說白了,想要治理好滸郡,絕對不能用君子如風那一套。
能有多流氓就要多流氓,他們惡,自己需要比對方更加惡,一言不合就要打打殺殺。
「隻是想要做到這些,民眾之間的聲必須要高,而且還需要令紳士族忌憚的兵力,否則的話,極其容易飲恨當場。」薑芃姬說的這些,都要建立在絕對武力的基礎上。
柳佘想要治好滸郡,必然會怒那些地頭蛇勢力,損害了他們的利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自己的利益殺害柳佘,極其正常。
「保命不難,站穩腳跟和治理滸郡,兩者則是相輔相。」薑芃姬說了一堆,不免有些口乾舌燥,暗中用舌頭**微乾的,目灼灼有神,「不知當年父親是如何做的?」
柳佘慚一笑,「和吾兒別無二致。」
或者說,他用的本就是「柳蘭亭」曾經用過的手段,隻是,遠沒有狠辣果斷。
他對滸郡當地鄉紳士族所用的手段,看似狠絕,將他們折騰得傷筋骨,那些人甚至在背地裡給他送了一個「活閻王」的稱號,然而,那些手段和「柳蘭亭」相比,何其溫順善良?
柳佘再狠,好歹讓那些位素餐的鄉紳士族活了下來,而「柳蘭亭」卻是真正帶人將對方的府邸包圍,手起刀落,滿府上下不留一條活口,甚至連一隻鳥兒、一隻活都沒有留下來。
整個滸郡的士族鄉紳,除了那些早早倒戈的,其他的幾乎被殺戮殆盡。
想到這裡,柳佘眼神複雜地看著薑芃姬。
儘管對方上沒有半點兒殺氣,眸清澈,然而他就是肯定,沒有開玩笑。
想到這裡,柳佘又沉道,「隻是蘭亭,你還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薑芃姬挑眉,這些辦法本就是臨時想的,有也正常。
隻是一向有些自負,聽柳佘說辦法不行,心中陡然多了一些興趣,「請父親指點。」
柳佘不言,隻是用食指在案上寫了兩個字,薑芃姬的臉猛地沉了下來。
他說,「你的辦法的確可行,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般做,無疑是得罪了所有士族!」
如今這個時代,當街辱罵當今帝皇還沒辱罵世家高門嚴重,可見士族這一階層的力量達到了何等程度。按照薑芃姬說的,的確可以解決滸郡患,然後接下來該怎麼辦?
將自己置於整個士族高門階層的敵對位置?
「更何況,如今賢纔多士族高門出……」柳佘說到這裡止住,轉而又道,「有一些寒門子弟,那也是麟角。若真的按照你說的去做,你可想過被他們聯合排斥的下場?」
目前這個時代,大部分資源都向世家門閥傾斜,他們掌握著大量的錢財和知識,培育出來的人才比例也遠遠高於普通人。先天天賦很重要,可是後天教育以及環境也不容忽視。
按照的辦法,得罪了所有士族,以後若是真的反了,誰還願意為效命?
薑芃姬的臉始終有些黑,抬頭直至看著柳佘,烏黑的眸子似乎有暗流湧。
「那麼依照父親來看,又該如何?」
的語氣帶著一些刻意。
柳佘直白道,「不能得罪死。」
可以得罪,但不能結下不可緩和的死仇,做人做事都要留一線,留點兒餘地。
薑芃姬抿著,想了半響,最後仍舊說道,「留著麻煩,還不如永除後患。」
還是那句話,沒什麼事是一刀不能解決的,有的話,再來一刀!
誰來都一樣!
柳佘聽後,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薑芃姬,良久之後才長長一嘆,莫名說了一句,「蘭亭,為父不管你有什麼想法,要做什麼,隻是行事之前定要三思再行,為自己、為家中親考量。」
畢竟,目前可是河間柳氏二房的嫡次子!
他這麼一提醒,薑芃姬也反應過來,上應道,「兒明白。」
說也說完了,至於薑芃姬有沒有真的聽進去,柳佘也不敢深想。
依照他對這個閨的瞭解,估計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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