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明盯著,「不,當年我為你檢查過傷口,你隻是上有傷,並沒有其他傷,你的脈象更顯示你沒有其他暗病,你若是沒有試針,你不可能會死。」
溫意搖搖頭,沉聲問道:「三年前,你們已經知道我不是楊了吧?」
諸葛明沉默了一會,道:「是在你死後才完全確定你不是。」他把死後的事告訴了,連國師說是異世子的事都告知了。
溫意吃驚,「你的意思是,連皇上皇後都知道我不是?」
「沒錯!」諸葛明道,「死的時候,去跟父母告別,你大概也是不知道的吧。若不是因為的道別,我們也未必會知道你借還魂的事,然後再請國師去核實此事。」
溫意臉蒼白,沒想過,這個世界的人對這麼寬容,一直認為若是被人知道是借還魂,最終的下場是會被人燒死的。想來,愚昧的不是古代人,而是自以為是的現代人。
溫意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自己當年因為靈魂與不相符的事,心裡很,當年那麼簡單的事,被弄得這樣的複雜。當年,若無意於他,或許結局會不一樣。
抬頭看著諸葛明,「你先去休息吧,我在這裡守著他就行了。」
諸葛明起,回頭瞧了宋雲謙一眼,他背對著溫意,所以溫意沒有看到他眼眸裡的愧疚和傷痛。
諸葛明走後,溫意坐在宋雲謙床前,覺得自己很多此一舉,回來瞞份,以為可以騙過所有的人,誰知道一個月都不夠,所有人都知道的份了。
「對不起,讓你這三年過得這麼淒苦。」哽嚥了半天,想跟他說許多話,但是發現能說出口的,唯有一句對不起了。
握住他的手,心裡方覺得踏實了點,他還沒轉醒,所幸他的心臟偏移了一點,所以那匕首並沒有傷及心臟,隻是這樣,也已經嚇得魂魄不齊了。
「當年也怪我醫不,才會讓你以為我是因為救你而死。但是,我想跟你說,我的死,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你不必覺得疚,更不必要弄得自己這樣苦兮兮的。你知不知道,看到你這樣,我心裡真的很痛。」
俯下子,把頭靠在他的手臂上,輕輕地嘆了口氣,「三年了,這三年我也過得不痛快,心裡總惦記你的腳傷,當日我醫不,你的位雖然沖開了,可以重新走路,但是也隻能維持三年,三年後的如今,你氣淤塞,我回來,就是因為要繼續替你治傷,雖然不知道回來對不對,可也沒有選擇了。」溫意悄然嘆息,輕輕地在他耳邊說著話。
閉上眼睛,貪著短暫的溫。
卻不知道,在喃喃細語的時候,他已經悄然睜開了雙眼,角,含了一悲苦的意味。
回來,不是因為心裡還著他,而是因為他的腳傷。
「那麼,你的意思是不是說,若本王一直好好的,你就不會回來了?」他忽然出聲,聲音空,帶著一沙啞無力。
猛地抬頭,及他沉痛而焦灼的眸子,心中一痛,「你醒來了?」
宋雲謙瞧著麵前陌生的容,道:「本王已經醒來很久了,在你跟諸葛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醒來了,隻是,本王還沒想到怎麼麵對你。」
溫意默默地看著他,看到他眸子裡的陌生和疏離,開自己的手,有些諷刺地著自己的臉,道:「看不慣這張臉?莫說你看不慣,連我自己每日照鏡子,都覺得陌生。」人生最悲哀的事,大概莫過於此了,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宋雲謙搖搖頭,「不是,無論你變什麼樣子,在本王心中,有些東西一直都沒變過。」
溫意心頭有些,抬頭用晶瑩的眸子看著他。
他手,捂住的眼睛,一聲,「不要這樣看著本王,你若是存著心遲早要走,就不要給本王任何希,更不要對本王許下任何承諾。」他記得,在朱府的時候,看到與朱方圓抱頭痛哭,想來,那人就是一直不回來的原因吧。活著已經足夠,他不強求太多了。反正,這種日子他已經過慣了,不是嗎?以往隻求夢,好讓他知道是否安好,如今知道,他也可以放心了。
此話,讓溫意的心如同外麵的沉的天氣一般,無法呼吸。不是存了心要離開,隻是不得已會離開,若可以選擇,何嘗願意離開?
背過臉,下意識地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他剛才的話,多是抱著試探的意味,而此刻的疏離,證實了他的猜想,回來,隻是單純為他治傷。否則,不必瞞份。
「我不在的日子,好好保重自己。」殘忍地道,雖然明知道這樣說,他會很傷心,但是,還是表態把話說在了前頭,他心裡不存念想,也自己斷了念頭。
宋雲謙閉上眼睛,並沒有言語。
靜默在兩人中蔓延開去,屋外,蕭瑟的秋風掠過樹枝,發出灑灑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顯得有些森冷。
「溫意!」他忽然出聲,睜開眼睛看著。
溫意低低地應了一聲,「我在。」
他卻沒有說話,隻是依舊緩緩閉上眼睛。
夜風從窗戶卷進來,帶著一深秋的蕭殺氣息,溫意起,想把窗戶關上,隻是剛站起來,宋雲謙便立刻睜開眼睛看著,驚問道:「你要走?」
溫意愣了一下,隨即有沉綿的痛纏上來,他看似不甚在乎,卻如此害怕離開。輕聲道:「我去關窗。」
他神恢復正常,嗯了一聲,雙眼卻地盯著,直到關好窗回來重新坐在他旁。
溫意道:「我不會離開這麼快,你的腳要治療半月,並非一日可就,而且,我也想為可兒診治一下。」
「可兒?」宋雲謙瞧著,「你有把握嗎?」
溫意搖搖頭,「不知道,事實上,我還沒見過。」
宋雲謙道:「若是能治好,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這都是本王欠的,害在病榻上躺了四年多。」
溫意定眸道:「我相信,楊不是兇手。」
宋雲謙卻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別過臉,手摁住傷口的部位,。
溫意以為他傷口疼,便張地問道:「是不是傷口痛?」
宋雲謙搖搖頭,沒有睜開眼睛,淡漠地道:「我傷口疼與不疼,你會在乎麼?」
溫意沒想到他忽然整這麼一句,微怔了一下,輕聲問道:「我為何會不在乎?」
宋雲謙角扯出一嘲諷的弧度,「對了,你跟朱方圓大概三年前就認識了吧?」
溫意手為他好被角,聲道:「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但是前提是你要好好養傷,不要胡思想。」
宋雲謙卻冷笑一聲,「本王什麼都不想知道。」說罷,別過頭,賭氣不做聲。
溫意知道他生氣,也知道因為什麼事。外人都說他變了,隻是在心裡,在麵前,他還是那霸道任的大男孩。
輕輕地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
聽到嘆氣,他心裡其實很難過,但是這種難過,被一種苦辛酸的滋味取代。在過去三年,他每日都夢想著會有這樣的一天出現,他甚至想過,若要讓回來,他捨得用什麼去換,最後,他發現,即便是給了自己這條命,他也是願意的。
這一天來了,隻是一切,跟以前不一樣了。
盼著回來,回來,卻要跟鬥氣,他都有點痛恨自己。但是他無法跟執手相看淚眼,無法和訴說這些年的相思之苦因為,在這之前,他已經知道有一個男人,並且知道對他,其實已經沒有什麼意。不過是因著大夫的職業道德,回來替他治病罷了。
相對無言,沉默最是磨人的。
溫意從懷中取出一隻口琴,這隻口琴是朱方圓從現代帶過來的東西,因為是隨攜帶,所以,能夠在這個朝代出現。
坐在長榻上,輕輕地吹起一首《錯認》,這樣蕭瑟的秋夜,這樣哀怨的琴聲,這樣凝著愁思的兩個人,竟不約而同地紅了眼圈。
一曲罷,宋雲謙轉頭看著,啞聲問道:「這首曲子什麼名字?」
「這首《錯認》。」溫意回答說。
「有歌詞嗎?唱給本王聽聽。」他似乎很喜歡這首歌的旋律。
溫意有些汗,「我唱歌,很難聽。」
「你的聲音如此宛轉,唱歌怎麼會難聽?是不想唱給本王聽吧?」他的聲音裹挾著冷凝,從床前一直飄過來。
溫意嘆氣,「好不容易見了,何必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
「對本王來說,這一次的見麵或許艱難,對你卻不是,你心裡但凡有半點惦記本王,在三年前你就該回來了。」他到底還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悲憤,沖他怒吼。剛才所有的冷靜和忍,都在這一刻發。
這三年,他已經習慣了忍,唯獨這個人,能夠讓他所有的偽裝都崩潰。
垂首,沒有說話。很多事,他不知道,又何必跟他說?說了又能如何?這三年彼此的苦都已經承了,再無法回頭。
「千番錯認你令我吃驚,相逢問前事偏怎麼都不應,踏雪無邊,幾多深秋冷冬經過沒法能平靜,苦心推敲對冷月,痛哭別有聲,你心或會可傾聽,今跟你共對能重認,怎舍我獨個無人認,多苦衷且細數願意聽心聲,你有餘為何埋絕嶺?狠心到斷了,眼角淚印怎深得會誤認,萬千藉口的錯認,你忍得不再認我,心盡降輕?相分的辛苦痛得極徹底,世重逢緣何矜貴?也驟然像缺堤,劫數問心我都可以渡,更會赴湯蹈火不計,願你記得一切認了坦誠是我妻……」
溫意低低地唱著這首帝花的錯認,曲子哀傷,歌詞更是哀傷,宋雲謙怔怔地聽著,傷心痛苦,就這樣漫上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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