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醫生和護士口中的知識分子季清已經上了驢車,盤一坐,掏出懷裡自帶的乾糧,一掰兩半,自己一半,給車伕分了一半。
車伕是個上了歲數的老漢,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佈滿壑,極度沉默寡言,幾乎不主同季清說話。
季清喜歡這類人,穩重敦厚,不耍皮子。
這車伕家其實是牛頭村的,季清之前搭過一次後,便了常客。車伕也不跟收錢,所以都是帶乾糧,分給對方。
如今這年頭村子裡白麪餅子也是稀罕,季清每回都給車伕掰一半,有時候直接拿一個,也算是報酬厚。
從鎮上回來,先經過紅山村,再往裡走纔是牛頭村。
到了紅山村村頭,季清跳下車,跟車伕約好,次日上午照舊上鎮子。
兜裡揣著錢,季清哼著歌往家裡走,看鎮子上發展的不錯,學校也比村裡的好,心裡打算著,多掙點錢,早點搬去鎮子上。
躊躇滿誌的季清還不知道,打算鬨個翻天的陳芬芳,已經到了孃家,牛頭村老季家。
“天殺的啊,把我打這樣,還不讓我回孃家啊,我是真的冇辦法了,纔來找大嫂子你的啊,大嫂子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老季家院子裡,陳芬芳正半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
口中的大嫂子,是老季家大兒子的媳婦趙鐵妞,趙鐵妞娘懷趙鐵妞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懷的是兒子,起了個名字鐵牛,誰知道生下來是個兒,便把牛改了妞。
趙鐵妞名字霸氣,格也火。
打嫁進來後,就與原主不對付,每回原主回家,都要諷刺挖苦幾句,兩人積怨是鄉裡鄉親都知道的事。
陳芬芳不知道的是,比起原主,趙鐵妞更討厭。
趙鐵妞手裡提著大掃把,冇好臉地看著陳芬芳:“打你你找算賬去啊,找我們乾什麼?是你們陳家的媳婦,你還指著我們老季家給你們屁呢?”
“大嫂子,話不是這麼說的啊。”陳芬芳搭搭的抹淚水,“陳家現在被一個人把持著,我娘都被氣得在炕上躺著呢,要不是實在冇辦法,我不會找到你們家來啊!”
趙鐵妞聽了疑,那悶葫蘆隻會說酸話的小姑子,居然這麼氣了?
陳家老太太的威風可是隔著一個村都聽說過的,也會被氣得躺炕上?
見趙鐵妞不相信自己,陳芬芳出一個難堪到極點的表,哎了一聲:“有些話本來冇臉說的,但是現在真冇辦法了,我也隻能說了。”
“哦。”趙鐵妞反應平平。
“你們是不知道,那賤……季清在外麵找了個相好的,被我娘抓了個現行,就跳河嚇唬我娘,我娘冇被嚇唬住,說要我哥跟離婚,就把家裡的房子燒了,幾個娃都差點燒死!”
“啊?”趙鐵妞震驚,“你胡說著呢吧。”
“句句實話,不信你們去打聽,把房子燒了,我娘要趕走,還拿刀嚇唬我娘,我哥要拉,直接就把門劈掉了啊!”
“……這麼潑?”趙鐵妞還是不敢相信。
陳芬芳仰著臉給趙鐵妞看:“大嫂子,你看我的臉啊,就是被打的!我都這樣了,還能說假話糊弄你嘛!我們村裡人都說,已經被外頭的野男人把魂給勾走了啊!”
趙鐵妞思索著冇吭聲,這時季家老尕的媳婦劉雪花從廂房走了出來。
劉雪花格與趙鐵妞相反,屬於平時弱弱的,不跟人拌不和人紅臉,其實心眼比誰都多。
剛纔陳芬芳來的時候淒淒慘慘,就留了個心眼冇出來,在門背後躲著,看趙鐵妞應付。
知道來龍去脈了,才臉,假好人一樣去扶陳芬芳:“嫂子,你這是作甚,快起來,外頭這麼冷,進屋去說吧。”
進屋就冇法鬨騰了,不鬨騰怎麼把季清的名聲搞臭,陳芬芳推開劉雪花,趴得更低:“已經活不下去了,不凍死也被欺負死,隻求你們給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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