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大步走了,他怕再待下去,自己會忍不住。
沈克勤無辜嗎?
他的表現任誰一看都知道肯定是有貓膩的。
可換個角度想想,一個連面部表都不會掩飾的人,一個對自己的質問只有震驚和意外,卻并無驚慌害怕,還能夠如此坦然的人,難道自己真的冤枉他了?
沈克勤是因為醫療糾紛鬧出人命了來竟市的,市局是仔細調查過的,早先他對沈克勤的印象其實還算不錯的,除了這件醫療糾紛,沈克勤在為人事上其實也并無過錯,他只是個一心研究新藥的書呆子而已。
可如果兇手不是他,那還會是誰?
而且,在醫院里發現的那塊廢棄的車牌號,就是屬于沈克勤以前的車。
也有目擊者證實了,那輛車在那天撞死了一個男人——霍庭據其表述,知道那死者應該就是他的父親。
不過,開車的人是不是沈克勤,目擊者并沒有看見。
已經過去了二十年,很多線索都斷了,其他目擊者也很難找到。
霍庭剛轉業做公安的時候,就查過以前的檔案,可幾經變革,早就沒有任何記錄了,查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
二十年的時間,如果真的是沈克勤所為,也足以讓他毀掉證據了。
又或許,沈克勤正是因為知道沒有留下把柄,所以他才如此有恃無恐?
他會不會是故意做出那副姿態來導自己的?
再看看沈華濃,一個心機如此之深之歹毒的人,會是簡單單純的家庭能夠教導出來的嗎?
霍庭一路上都在不斷的回憶。
回憶當年年的他在警察局見到父親尸時候的細節,回憶昨天目擊者說的證詞,回憶方才沈克勤的表和他說的話。
也在不斷的論證,不斷的推翻自己的設定。
直到心開始焦灼起來,他才趕打住了。
最近這幾天局里發生了一些事,再加上昭昭生病,霍庭也特別的焦躁,有莫名的又悉的緒在鼓噪,好像要控制不住沖出來。
“沈克勤父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果真的是他,不怕沒有機會報仇。天網恢恢疏而不,誰也別想躲過去!”
默念了幾遍,深呼吸了幾次,他眼中剛浮氣的一抹郁郁之便褪下去了,人也慢慢的冷靜了。
他松開拳頭,掌心里已經是一手的汗,就連背后的制服也全部汗了。
他一旦刺激怒整個人就會變得特別狂躁,心里還迫切的想要做點兒什麼來發泄。
這會當著極有可能是殺父仇人的沈克勤,他能做什麼?
肯定是將沈克勤當作敵人暴揍一頓。
只是一旦開始了,什麼時候會收住手,他自己也無法控制。
就是因為怕控制不住自己,才沒有繼續跟沈克勤追究下去。
這是一種病,霍庭自己也很清楚。
這是他在軍旅生涯中落下來的病。
他十六歲伍,雖然伍的時候已經解放了,但跟邊境國家還是打了大大小小的幾場仗,國各地匪患肆,邊疆不斷,再加上間諜活也特別頻繁,他的軍功真的是切切實實拼出來的。
敵人真刀真槍的干,霍庭從來都不怕,也沒有退過。
可很多時候,他面對很多敵人是藏在人民群眾之中的,還狡猾的拿群眾當掩護,為了群眾的安危,并不能甩開膀子打打殺殺。
正因為這樣,在一次霍庭負責的抓捕行中,讓壞人鉆了空子,不僅折損了數名戰友,敵人還跑進學校引了一部分提前私藏的炸藥,詐死了不孩子。
親眼目睹了戰友的犧牲和學校現場的慘烈,霍庭憤怒自責之余,沒控制住大開殺戒。
因為怕子彈火會引尚未找到的其他炸藥,也擔心會走火傷及無辜,他是赤手空拳一路殺過去的,這種搏刺激得他熱沸騰......過了頭。
雖然最后將特務據點給端了,也功阻止了他們引剩下的炸藥,拯救了不人,但,這件事還是在霍庭心中卻留下了影。
在這件事之前,霍庭見過比這更加慘烈的現場,也不是沒有憤怒狂躁過,起初他自己也沒有將這點影放在心上,只想著跟以前一樣時間一久慢慢就會好了,日后他謹慎一些,爭取不再讓這樣的慘事發生。
哪知道,這次就是垮駱駝的最后一稻草,從此他一被激怒,一跟敵人上手,就會控制不住殺紅眼。
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人多多都會有一點兒這種暴力的傾向。
這個年代也沒人把這當是病,甚至還有人當這是男兒。
霍庭一開始失控的時候也沒有太在意。
可接下來的幾次任務,他發現自己越殺越興,最嚴重的一次,要不是幾個戰友一起將他打暈,他能夠將所有活口都滅了。
霍庭是個很自制的人,這種失控的況他不能接。
越不能控制越想要克服,時間長了,這種心理上的抑最終演變了生理上的病變。
出汗、焦躁,眼睛發紅倒還罷了,嚴重的時候,霍庭本就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聽戰友說起他有好幾次從現場離開之后,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問他,他自己也不記得。
努力過后,霍庭也不得不面對現實。
戰場上需要有和勇猛的戰士,但是并不需要毫無理智的屠夫和會突然記憶喪失的病患。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轉業了。
但還是舍不得行伍生涯,所以選擇了工作質最為接近的公安,當公安也會遇見匪徒,但比之以前應對的種種環境實在是和平太多了。
如今已經三年多了,他也適應了現在的生活,這種癥狀也慢慢的減輕了,最近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失憶了。
霍庭苦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很好的控制緒,已經在恢復了,可昨天在省城醫院意外得到父親去世的線索,他一激,然后......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騎著自行車出現在紅星公社里了,正好看見他名義上的妻子沈華濃對李保家做的事。
至于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怎麼從省城回來了,為什麼跑到小學后面的林子里去了?
他卻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他也實在想不通自己居然會混賬的拋下不滿三歲的兒,讓獨自在異地他鄉治病就一個人跑回來了。
昭昭現在雖然已經離了生命危險,但是沒有他在旁邊,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哭?會不會不肯乖乖打針吃藥?
想起兒,霍庭頓時心急如焚,恨不得上翅膀飛回去。
他拋開那些紛雜的思緒,心無旁騖的將自行車蹬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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