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春天,桃花盛開的時候。
已經一統山河的延陵王朝疆域之,在西南的一座不知名深山中,有個修行了很多年的修士,本來已經是登樓境界,修鍊數百年,那個老修士想著破境滄海,當他下定決心之後,便開始閉關,在府裡他所有準備都做好了,可最後還是倒在了滄海之前,破境不的反噬讓他了極重的傷。
當他重新爬起來,準備療傷的時候,驀然發現,這方天地有了變化。
他有些驚訝的看向府外,巍巍的站起來,來到府前,看著天空,喃喃自語,「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怎麼回事?」
……
……
整個人間都在疑這件事。
相比較天外修士侵人間,事關整個人間,這件事便更為簡單的隻針對了那些修士。
什麼是修士?
那便是能夠修行,一點一點獲得強大的力量,那便是修士。
他們區別於普通百姓,便是因為他們能夠修行。
當初天幕沒有破開的時候,修行這件事不算太簡單,修士隻能走到滄海便是盡頭,天幕出現問題之後,人間迎來了一場盛世。
很多修士破境,人間多了許多滄海修士。
天幕不出問題,天外修士便不能進人間,可天幕不出問題,人間修士便不能修行的如此快,所以這也是因果。
可因果尚未結束。
天幕沒了,那些真正的天才修士便能往前走很遠,可是那些並沒有這麼天才的修士們,因為天幕破開,便出了問題。
如果把人間比作一個裝滿水的瓶子,普通修士便是要依靠那些水來修行的。
有修士喝了那些水,變得強大,但在死去的時候,便會將那些水還給人間,這樣人間的修士擁有的水,數量一直都沒有變過。
可當有人把那個瓶子的塞子開啟,和別的什麼會讓那些水漸漸變,修行這件事便會變得越來越困難。
因為終有一天,那些水會全部消失。
真到了那天,修士們便再也不能修行,所有人都會變普通人,人間再沒有修士的說法。
這件事太過巨大,對於修士們來說,完全是一場滅頂之災。
所以悲傷的緒在那個春天開始,便蔓延出去。
到了夏天的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個月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的人間修士們,總算忍不住了,有一群人去了沉斜山。
另外一群人在滿人間的尋找那個其實已經離開了人間的劍仙朝青秋和葉長亭。
最後一群人去了劍山,不過都被攔在了山腳。
武帝已經跟著妖土遠離人間,不可能會被他們找到,現在有可能解決這個事的,大概就隻有沉斜山上那位道門教主,以及劍山上的那位劍仙了。
隻是那些修士來到劍山,卻是被告知那位劍仙尚未醒來,必須得讓他們等著。
有的修士生出闖山的想法,卻忽然想起劍山還有一位劍仙。
那人間和天外一戰,讓人間的滄海修士所剩無多,道門中隻剩下葉笙歌一個人,而野修裡也隻有林紅燭一人活了下來。
至於儒教,甚至連一位滄海修士都沒有剩下,據說這個時候的學宮掌教,是才春秋的宋沛。
至於劍仙倒是有幾位,除去沒有出戰的陳嵊之外,朝青秋葉長亭和李扶搖都還活著,整整四位劍仙,若是這四位劍仙想要做點什麼,隻怕山河現在的局麵,早已經改寫。
在見不到李扶搖的況下,很多人都堆在了沉斜山山腳,他們很多人都是三教修士,也知道葉笙歌和李扶搖的關係。不過沒人能見到在登天樓裡的葉笙歌。
那位道門教主這會兒就站在登天樓的某一層窗前,後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嚴煥然。
「就連觀主也沒有辦法?」
嚴煥然畢竟是心繫道門,若是以後修士們真的不能修行了,他擔心道門會斷了傳承。
葉笙歌看著遠,平靜的說道:「不能修行便會斷了道門傳承,那你們是先做修士,再做的道士?」
的聲音沒有什麼波,嚴煥然卻也知道是說什麼,「傳道也好,修行證長生也好,不管怎麼說,總歸是保命最重要。」
葉笙歌哦了一聲,這才轉過頭來,看著這個道人,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座沉斜山,沉默片刻之後,葉笙歌說道:「以後沉斜山觀主你來當。」
並沒有說太多話,說了這句話之後,便將沉斜山的觀主信拋給了嚴煥然。
嚴煥然接住之後,沒有太過激,隻是問道:「葉聖人要去往何方?」
葉笙歌沒回答他,隻是從視窗走了出去,形沒雲海,不知所蹤。
……
……
所有人都在等著那位劍仙蘇醒的時候。
劍山來了個年輕人。
他真的是個年輕人,名字做李葯,但也是個劍士,不知道為什麼,陳嵊竟然便讓他上山了,而且還許他去竹樓前呆著。
這個做李葯的年輕人來到竹樓前,也沒走進去,就在這竹樓前住下,時間很快,便過了大概大半年。
劍山又下了一場雪。
舉目去,便是白茫茫一片,今夜恰好又有月,李葯坐在竹樓前看著月,想著自己那個師父,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那個師父竟然就是劍山掌教,而竹樓裡這位世間最厲害的劍仙,竟然就是他的師叔。
知道這件事之後,他就想上山來找到他師叔,別的不說,隻是為了道歉。
師父做得不對的,他這個徒弟要彌補一些。
不過想著自己師叔既然是個劍仙,隻怕也不願意聽自己說這些,所以他就有些苦惱,不過今夜看到這場雪的時候,他就一點都不苦惱了。
他看著雪,整個人都被這景吸引了心神,以至於竹樓們被推開,那個一白如雪的年輕人走出來的時候,他都不知道。
實際上他怎麼可能知道,兩個人的境界差的太遠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回過神來的李葯轉頭的時候,看到側的那個白袍男人,就要有些驚慌的站起來行禮,那個男人卻是擺擺手。
「掌教師兄的徒弟?什麼名字?」
李扶搖笑著開口,「師兄在山上都不收弟子,怎麼會收你做徒弟?」
李扶搖境界如此之高,自然能看出來李葯的劍道和吳山河一脈相承。
李葯被問了兩個問題,隻是問答了自己李葯之後便喊了一聲師叔。
李扶搖嗯了一聲,隨口問道:「你來做什麼?」
李葯說明來意之後,就要再次行禮,李扶搖還是搖頭,有些慨道:「當時師兄把山河劍丟出來,便已經是什麼都說了,你不必再說什麼。」
李葯哦了一聲,也沒有想到這位已經名震世間的師叔竟然這麼好說話。
李扶搖不再說些什麼,他睡了很長一覺,其實除去最開始的那兩年,後來的幾年他都很清醒,知道現在人間要發生的事,隻是不願意醒來,他想安安靜靜的想些問題。
等到想完了,他自然就睜開眼睛了。
他拿出腰間的酒葫蘆,喝了口酒,然後把酒葫蘆遞給李葯。
李葯喝了一口。
李扶搖笑道:「好些年前,我還不是個劍仙的時候,在妖土的青天城頭上,和朝劍仙喝了此酒,我當時說,能夠和朝劍仙喝酒,三生有幸。你猜當初朝劍仙是怎麼說的?」
朝青秋才離去不久,人間甚至都還不知道,李葯不會不知道那位無敵了許多年的劍仙,那對他來說,都是十分遙遠的人。
不可及。
但現在見到師叔了,其實也覺得不是那麼遙遠了。
「請師叔示下。」
李葯沒見過朝青秋,但據傳那位劍仙言寡語,他自然也猜不出朝青秋說了什麼。
李扶搖笑道:「當初朝劍仙說,和一位以後的劍仙喝酒,我也有幸。」
李葯忽然笑了起來,對李扶搖說道:「能夠和師叔一起喝酒,也是李葯三生有幸。」
李扶搖看了他一眼,自己又喝了口酒,然後說道:「不過你運氣沒這麼好了,八是不了劍仙了。」
「你也見不到妖土,看不到青天城,也見不到朝劍仙了。」
要劍仙,必須得是滄海,現在這個人間,別說滄海,過一段時間,隻怕是連為登樓都算是高手了。
李葯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反駁道:「我覺得師叔說的不對,劍仙或許無關境界。」
李扶搖沒來由的想起很多年前看到的那些話本小說,倒是一些江湖武夫都能被說劍仙的。
他多看了李葯一眼,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便問道:「師兄離開了人間,劍山無主,這劍山掌教你來做,怎麼樣?」
李葯頓時張起來,他看著李扶搖說道:「師叔,我上山來不是為了這個的。」
李扶搖點頭道:「我知道,我覺得你很合適的。」
李葯不說話了。
李扶搖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這樣了,你去告訴我師父,就說是我說的。」
山上陳嵊的話一言九鼎,有他在就沒有什麼問題。
李葯立在原地,好像不明白這會兒發生的事,他就這麼變了劍山掌教,天下劍士的領袖?
李扶搖走出幾步,然後停下來,笑著說道:「我覺得劍山這個名字不太好了,換個名字吧。」
李葯一怔,口而出道:「劍閣怎麼樣?」
「隨你。」
……
……
李扶搖心中的劍山,是百年前自己第一次看見的那座山,那會兒他在山道上見到了朝先生,那會兒他還是一道劍氣而已。
後來在山腳下,他見到了三位師叔。
登山不的時候,他見到了老祖宗許寂,而下山之前,見到了師兄吳山河。
那是最初的劍山。
之後的劍山,是朝青秋在白魚鎮出劍宣佈劍山重開,是他和師兄在劍山上去拿回屬於他們的劍山。
那些都是最好的劍山。
等到師兄死在靈山的時候,劍山其實就沒了,之後換個名字也好,那是他們的故事了,和李扶搖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了。
劍山的故事,對李扶搖來說,起於師父陳嵊的口中,終於師兄離開人間。
好的。
……
……
離開了劍山,李扶搖去了靈山,他要看看那棵菩提樹的景。
不知道是不是大戰的緣故,那棵菩提樹長勢很好,枝繁葉茂,好像在這幾年便要結果,李扶搖留下一道劍氣,有個小沙彌就從遠走了過來,告訴他禪子就埋在這裡。
李扶搖看著這棵菩提樹,有些失神。
但他還是離去了。
菩提子能不能救活青槐還是兩說,但這該是他在人間最後的希,現在境界如他,其實都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寄於此。
當李扶搖再一次見到葉笙歌的時候,後者正在某座山上種桃花,這位道種的好許多年了,都沒有怎麼變過。
落到葉笙歌後,李扶搖看著那些桃花問道:「怎麼你又要在這裡種桃花,還想弄出個沉斜山?」
葉笙歌沒理他。
李扶搖也不覺得尷尬。
良久之後,葉笙歌才停下手中的作,轉頭看向李扶搖,想了想便問道:「修行這件事,你有辦法?」
李扶搖點頭說道:「有一些。」
「說來聽聽。」
「我看懂了言河聖人的手冊,構建出一方世界不算是太難,隻要不算是太大,不過仍舊需要依託人間。」
「修行怎麼辦?」
在這個地方,和去別的地方,如果說都不能修行,那都沒有什麼意義。
李扶搖說道:「那個世介麵對天外,天外有適合修行的條件。」
依著李扶搖的打算,可以構建一個新世界,把所有想要繼續修行的修士帶過去,讓他們能夠繼續修行,這原本是他準備應對天外的手段之一。
「朝劍仙去了天外,他知道躲是躲不過去的,所以我也不準備再做些無用功了。」
「那人間怎麼辦?」
修士們可以在那個世界繼續修行,那麼人間呢?
李扶搖想了想,然後說道:「人間的靈氣已經消失了許多,構建那個世界也需要無數的靈氣,所以人間以後也能修行,不過應該最高就是春秋境了,而且戰力會比不上如今的春秋境,一人退千軍萬馬的事,以後隻怕沒機會再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