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這一趟延陵之行,一大一小兩人,其實都收穫不,徐舒收穫的自然是這一趟李扶搖教的那些東西,而李扶搖這一趟行走世間,所收穫的,是一種別樣的東西。
來時行千裡路,回去之時,便是簡單的劍而行了。
有李扶搖這位天底下境界可以排到前十的絕世修士在,徐舒不用擔心什麼,劍雲海之前,李扶搖隨口教了他些法訣,但他境界不夠,不能施展,所以最後還是李扶搖用一縷劍氣幫助他功劍。
徐舒第一次劍,沒有李扶搖所想的那麼多害怕,反倒是有些興。
李扶搖放慢速度,兩人劍,竟然花了整整三日才來到劍山。
落在劍山之上,許多弟子當即迎上來,對李扶搖行禮,他現在不僅境界高,連輩分也不低了。
李扶搖點頭之後,才注意到徐舒一張臉都已經完全凍僵了,看著十分難看,弟子們看著那個沒有見過的年,想著是不是李師叔的弟子,難免會有些好奇。
李扶搖直白道:「這是柳劍仙的弟子,依著柳劍仙的意思,先在劍山練幾年劍。」
弟子們咂舌,且不說這個柳巷到底是不是當初的那個柳巷,是活了六千年這種事,就連朝劍仙都是晚輩,誰敢不尊重他?
這位柳劍仙行走六千年,都沒聽說有過徒弟,怎麼這個時候,忽然便想起收了個徒弟?
難不是真是天生的練劍奇才?
弟子們很驚異,但李扶搖不在意,他看向某位山上管轄某些事的弟子,安排道:「找個地方給他講講修行的事,隨便拿本門劍經,別的不用管了。」
那位弟子一驚,這柳劍仙的弟子,隨便拿本劍經?
不過他也沒多想,很快便要去領著徐舒去山上的藏劍閣,挑選劍經。
這種事別的弟子當然要經過宗門報備,但他既然是柳巷的弟子,就沒有這麼複雜,徐舒了手,喊了一聲前輩。
李扶搖微笑道:「我先去看看柳劍仙,你老實待著,柳劍仙六千年來就收了你這麼一個弟子,不會扔了不管的。」
徐舒心裡沒有多安全,這一點李扶搖很清楚。
徐舒跟著弟子們去藏劍閣挑選劍經,李扶搖則是去了那座竹樓,師父陳嵊一如既往的呆在那座竹樓裡。
趙大寶好像之前下山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不過這一次,竹樓裡沒有趙大寶,許吏卻是在這裡,而且他已經從一位登樓劍士變了滄海劍仙。
這樣一看,劍山坐擁兩位劍仙,加上李扶搖這個供奉客卿,已經真正為了世間第一大宗門。
不過現在局勢不在山河道統之爭上,也沒多人在意這件事,但劍士們至是有些高興的。
許吏材高大,但鬢角還是染上了霜白,他的妻子幾年前已然故去,現在親人就剩下許月一個人而已。
當然,這很快便要多出一個婿來。
李扶搖有些驚訝,打趣道:「前輩不好好再考察一番,我師弟不一定是真正的良人。」
許吏眼角有些笑意,「大寶那孩子也算是我看著長起來的,什麼心我能不知道?再說了,在他後,還有你們這兩尊劍仙站著,以後月兒嫁過來,吃不了虧。」
李扶搖微笑道:「沒親之前,我站在大寶後,親之後,我站在許月後。」
許吏哈哈大笑,就連陳嵊也笑罵道:「那小子本來就是個不敢欺負媳婦兒的子,你這樣一說,他之後,很難翻了。」
這番話本來是三個劍仙開玩笑的說法,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趙大寶竟然回山了,回山了便算了,竟然還來了竹樓前,更為讓他沒有想到的,怎麼一到門口就聽到了這番話。
趙大寶苦著臉,站在竹樓外,喊了一聲師父,然後看著李扶搖,更是苦著臉喊道:「師兄!」
李扶搖轉過來,臉上笑意不減,作為劍仙,怎麼可能不知道趙大寶過來了,隻是三人都假裝不在意而已,這個時候趙大寶喊師兄,李扶搖卻沒有理他,隻是看著一旁的許月。
又是數年不見,許月便比之前要更漂亮了。
許月也聽到了之前的說法,這會兒也不喊前輩,就喊了一聲,「師兄。」
李扶搖笑著點頭,「你們兩人何時親,我可能見不到了,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你們,就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見過柳巷之後,他就要想著閉關,或許十年,或許二十年纔出關,到時候他們兩人親,李扶搖八是看不到。
再說他也沒什麼東西在手裡,劍士本來就是腰間一劍,天下皆可去,他雖然不算是一般的劍士,之前劍很多,可到了現在,也是隻有一柄劍了。
想到這裡,他忽然掏出好些千裡戒,放到趙大寶手裡,「這還是當初青槐姑娘送給我的。」
現在這東西對他已經沒了作用,留下一些,大部分送給趙大寶也算聊表心意。
做完這些,李扶搖看著陳嵊說道:「柳劍仙在崖下,師父不去看看?」
陳嵊搖搖頭,看向許吏的時候,後者也在搖頭。
李扶搖有些意外。
「吳山河要破境了,我們在山上看著。」陳嵊看著李扶搖,意味深長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李扶搖一怔,隨即點頭,示意知道了,吳山河此刻要破境,其實很正常,畢竟都是世間最耀眼的那批年輕人,走到如今,該破境了。
隻是李扶搖沒想到,自己正好上了。
他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然後就這樣走出了竹樓。
……
……
劍山崖下,柳巷已經來了好些日子了,隻是他一直都沒有走進那座竹樓,也沒有和三兩還有四兩說半句話,他就這樣坐在小溪邊,還去看了看那些殘劍。
那些劍裡,有大部分他都不認識,雖然都是六千年前那場大戰才讓這些劍落此地的,但是柳巷這麼個高傲的人,一般的劍士都不認識,更何況是那些人的劍。
竹樓裡,三兩過視窗看向外麵,也有些惱怒,「就這麼個問題,他就想了六千年,我還以為他現在總算是想開了,原來還是沒有,在這裡坐著,坐著等鳥屎嗎?」
劍山劍氣太重,此地又是劍氣最重的幾地方之一,不可能會有飛鳥,所以這隻是三兩的胡言語。
四兩輕聲道:「我倒是能理解他,柳巷的境界和份都太高,天底下本來都沒人能夠比肩,他忽然了另外一個柳巷就算了,之前那個柳巷還沒了,你說說換做你,一時間能接?」
三兩扯了扯角,這一時間可不是一兩天,這都整整六千年了。
四兩好像也意識到自己說話有問題,微微一笑,走過去平了三兩的眉頭,勸道:「你既然在這裡待得太悶了,想要走出去便走出去了,不管他怎麼想,可他就是柳巷啊。」
三兩冷哼一聲,到底這句話說得還是不錯的,不管他自己怎麼想,但他是柳巷這種事,不假。
三兩嘆了口氣,就要朝著外麵走出去,但這個時候柳巷已經站起來,他看著竹樓裡,忽然開口說道:「我不是柳巷,我也做不了柳巷。」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扶搖也正好從劍山下來,有一時間的恍惚出神。
當年在門塵山的山道上,有個白袍男人看著他也說自己是朝風塵。
他比柳巷要開得更開,在離開朝青秋之後的第一時間便已經明確了自己不是朝青秋這件事,他曾是朝青秋上的一縷劍氣,但是離開朝青秋之後,他就是朝風塵了。
他們同源,但不是一個人。
朝風塵所以灑,便是因為如此。
但最後他還是倦了,也是知道有了自己的朝青秋會更加強大,所以便離開了人間。
就連離開人間的時候,其實朝風塵也很灑。
並不糾結。
反倒是柳巷,實在是太過糾結了。
「他是六千年前那個絕世劍仙,是整個世間都要仰頭而觀的絕世強者,我不是,我隻是個他讓我去找仙之法我就去了的傢夥,我本來不該柳巷,我沒有他的氣概,我也沒有他的心氣,我怎麼能是他?」
柳巷想了很久,這或許纔是他的答案。
三兩走了出來,看著柳巷,眼裡緒不明。
柳巷說道:「我永遠也為不了柳巷,何況,我也沒那麼想為柳巷。」
三兩隻是聽著,沒有說話。
柳巷灑然笑道:「我不如柳巷,更不如朝風塵,我不過是蠢笨的傢夥。」
李扶搖有些失神。
三兩開口說道:「已經沒有另外一個柳巷了,你就算不是柳巷,也可以依著自己的想法活著。」
柳巷搖搖頭,「我不是柳巷,但我知道,劍士要做的事是什麼,現在這個局麵下,柳巷比我有用。」
這又是一句很怪的話。
下一刻,柳巷看著三兩,很是認真的說道:「所以,讓柳巷回來吧。」
此言一出,不僅是三兩四兩,就連李扶搖都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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