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李扶搖看到那柄不復劍向他刺來，短暫失神之後他很快拔出腰間木劍，橫劍在，往上一挑，將那柄不復劍徑直挑飛，然後再一劍刺在不復劍劍上讓其搖搖晃晃，像是喝醉酒了一般。

李扶搖往後退了幾步，看向這柄古怪的不復劍，說不上有多意外，他還沒有走出白魚鎮的時候便看見過陳嵊在那條白魚河拿起那柄白魚劍時候的場景，那柄劍當時甚至還化作一條大白魚，比現如今這柄銹跡斑斑的不復劍不知道要嚇人多。

隻不過不依不饒的不復劍在一劍未之後竟然並無半點要退的樣子，重整旗鼓之後便又是一劍刺來，李扶搖側躲過，木劍拍在這柄不復劍的劍上，發出輕微聲響，接著李扶搖想著手去握住這柄不復劍的劍柄，誰知道，這柄不復劍很快便疾馳而去，在遠停下之後，再不輕易出劍，隻是遙遙用劍尖指著李扶搖。

李扶搖一頭霧水的看著這柄劍，無奈道：「劍兄，這聊得好好的，你怎麼就急眼了？」

李扶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這柄劍便又好似躍躍試，這讓李扶搖苦笑之後，當真閉不言。這崖底怪異，看來隻能去見見那個竹舍裡的前輩了。

李扶搖抬眼向對麵遠的竹舍，終於重新走溪水中。

一踏下去，便覺到了溪水中的劍氣，一縷一縷，數不清楚。

李扶搖走過幾步，便有些水從溪水中浮出，走過好幾步之後，那些劍氣便順著那些被劃開的口子進到了經脈之中，到了這個時候，李扶搖才皺了皺眉頭，他額頭上冒出些汗水，再前行幾步，踏上岸。

可眼前景一變，自己便又回到了這邊岸上。

李扶搖愕然無語，若不是自己腳下的傷口在提醒著他這並不是夢的話，他真的要把這眼前發生的東西歸結於又是某種幻境了。

可既然走到對岸便要返回到此，要是說這個地方沒有佈置下什麼東西的話，李扶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他轉過頭看向那柄不復劍，試探問道：「怎麼辦？」

好像是還在生氣的不復劍轉過去，不理會李扶搖。

李扶搖了腦袋，笑著說道：「指點指點？」

不復劍不不願的指了指溪水，看這樣子是要李扶搖再走一次。

李扶搖扯著，「沒騙我？」

這一次不復劍真沒有作了。

李扶搖低頭看了看還在流的雙腳，自顧自笑了笑，然後當真第三次踏那條小溪，可這一次走到對岸時，便又回到了岸邊。

李扶搖一臉無奈，這次再轉回頭去看不復劍，後者不理會他。

李扶搖隨意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替自己乾跡，然後有些無奈的說道：「這肯定是某種幻境或者是陣法，但怎麼破才行，劍兄你在這裡這麼久了，也不說指點出路，算了，你要是指點，八也是逗我。」

不復劍在遠，完全沒有理會這個一直在自言自語的李扶搖。

李扶搖繼續呆坐，許久之後看了看天，他忽然低聲罵了一句。

這差不多整整坐了兩三個時辰，居然日頭一點都沒有西移的跡象。

這明明就是幻境。

於是好似想通了某一件事的李扶搖第四次走進溪水中，然後很不幸的在要踏上對岸的時候又回到了原地。

這讓李扶搖有些苦惱，他再度轉頭看了看那柄不復劍，然後吸了一口氣之後再度踏進了溪水中，最後沒有意外的又回到了原地。

李扶搖有些絕。

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坐在岸邊，李扶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然後又轉頭看了一眼那柄不復。

仍舊沒有答案。

「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李扶搖仰頭天，實在是覺得想不清楚。

再枯坐半個時辰之後，李扶搖開始往來時的路走去，去看了那柄斷劍，去看了原本不復劍躺著的那塊石頭，但看過之後也覺得沒有半點裨益，最後還是回到了這條小溪前。

要不是師叔們在他下來崖底之前就告誡他不要隨意出劍，不然他早就想對這條小溪出上一劍了，隻不過依著現如今這個樣子，要是走不到對麵去，似乎也就沒有可能見到那柄劍？

於是在不知道再第幾次無功而返之後，李扶搖又一次踏進了那條小溪。

——

溪水對麵不遠的那間竹舍，坐落在青石上，在這崖底並無青竹的地方能夠建造出一間竹舍倒也是一點不簡單，現如今竹舍有兩人相對而坐，並非是李扶搖所想的那般白髮飄飄的士高人，反倒隻是兩個年輕人。

一男一，一灰一白。

著灰袍的年輕男子笑著開口說道：「原本以為劍掉下來不久便該有劍山弟子前來取走，恭敬供奉在那座劍仙殿裡，可久等不來，便漸漸以為劍山忘了這茬，想來卻是有些憤懣，柳巷當年劍氣之盛無人能比，是這天底下最瀟灑愜意的劍仙，戰死劍山後竟然無人來收拾他的，豈不是對他不敬。可這麼些年無人來取，竟然讓我又生出些期，可現如今劍山讓這麼個後輩來取，想來劍山當日那一戰過後，便越發凋零了。」

白子輕聲笑道：「即便如此，你讓那年在劍溪裡走過一百遍才過得來，就實在是有些過分了，你把不復放在溪前，是為了暗示他癡心不負，可他到底有這麼癡？」

灰袍男子淡然道：「不說別的，總之就算是想見我，至也要考驗他一番，至於後麵的事再說，也就是我在這裡實在是待的時間太長了，不然這個境界的劍士我怎會理會，當年的敵手隨便拎出一個都是吹口氣便讓這年死的不能再死的角，我如何能夠看得上他？」

白子搖頭嘆道：「若是他劍道前途可期，有為第二個柳巷，如何不行？」

灰袍男子平靜道：「世上隻有一個柳巷，何來第二個柳巷之說？」

白子想起些什麼舊事，一時間頗有，沉默半響之後不再發聲，隻是看向窗外，雖說看不清楚那邊風景，但大抵過劍氣能夠知曉那年是又一次踏那條小溪中。

低聲慨道：「無論如何，崖下這麼多劍，你總得給他一柄。」

灰袍男子近乎刻板的不近人，「若他不算是同道中人，崖下之劍自然便一柄都取不走，怪不得我也怪不得你，隻怪他自己。」

白子啞然，說不出什麼來。

灰袍男子站起來，自顧自笑道：「當年一戰之前，柳巷便能一劍氣長幾千裡，被天底下劍士都稱為劍氣最盛，古來僅有，一時之間不知道有多劍士捨去原本鑽研的劍意劍，轉而一心往劍氣上麵琢磨，可結果如何，劍氣最盛的柳巷在劍山對敵，竟然一尊大妖都不曾斬下，就連那子謝陸也都斬下兩尊，柳巷被人說劍氣世間無雙，這般不堪，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當年意氣風發四個字，用在誰上都有失偏頗，但我唯獨覺得柳巷稱得上，既然如此，他如何能夠死在劍山之上？」

白子皺眉道：「那你覺得如何？」

灰袍男子笑而不語，他隻是走出竹捨去見那個已經花了百餘次走下溪水才終於走過來的年。

是不是同道中人還不好說，但至是覺著他已經有資格能夠和自己談一番了。

隻是當他走出竹舍之時。

崖底劍鳴聲便不絕於耳，一聲高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