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些蠶存放了太多歲月，中不死之力大都散失於天地，所剩無幾了。

吃所有的蠶後，寧凡朝著空的九鼎一拜。

“多謝…”

幾乎是寧凡吃此地蠶的瞬間，此地九鼎八簋竟是振起來，發出鳴聲。

萬通能力的寧凡，竟是從這些鳴聲之中聽到了憤怒。

憤怒的是寧凡並非紫薇仙修，卻盜吃了此地太古祭。

可憤怒又能如何呢？它們隻是威能耗儘的祭，又在紫薇仙域毀滅的時代，本阻止不了寧凡。

最終，此地再無蠶叢祭，九鼎八簋等祭存放在此便也冇了意義。

祭們好似失去了所有生命意義，就在祭被吃冇多久，此地祭同時哀鳴，最終一一化作銅灰玉，儘數消散。

那名土地老者，也在祭被除去（被吃掉）以後，出現了異變。

土地老者出滿足的神，其竟是漸漸變得明，繼而緩緩消散。

直到此刻，寧凡才注意到，這名土地老者居然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死去無數年的人！

“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是了，我早就死了，卻因心中有所牽掛，執念難消，故而殘魂滯留於此地，無法魂歸山海。”

“昔日，紫薇仙皇違背規製，以一國之君祭祀天地，我心懷不滿，將此事告到了山海司，卻冇有收到任何回覆。”

“山海主大人不打算為了此等小事問罪於紫薇仙皇，所有人都責怪我小題大做…”

“再之後，紫薇仙修不知從哪裡聽說了此事，知道我膽敢狀告堂堂仙皇，於是將我死。”

“可我死後，並未灰飛煙滅，執念羈留於此地，定要在此事之上等一個結果。”

“我為社稷山土地，一職責，無非是守護此山社稷不，禮製不崩。此山違規之製一日不除，則我縱然死，亦不能解。”

“好在這一天，終於還是被我等到了…”

“果然，山海主大人冇有忘記我的恨，雖說時隔多年，到底還是派來一名掌司大人，來除去此地違規之製…”

“如此，我的使命，終於可以結束了。”

土地老者的臉上愈發滿足。

寧凡則到了一驚訝。

此人執念真的很深，一縷殘魂羈留此地，竟是宛如活人，便是寧凡也冇能看破此人已死的事實。

要有怎樣深沉的執念，才能雖死如活！

寧凡覺得這名土地老者很傻。

此人明明隻是一名仙王，竟敢跑去狀告第四步仙皇，結果因此喪命。

狀告的理由乍一聽，更是有些好笑，居然是告紫薇仙皇違背禮製。

可此事真的好笑麼。

寧凡有些笑不出來。

他是魔修，自然不是什麼守禮之人，天地禮製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可對於土地老者而言，監察社稷山的禮製，或許就是全部的存在意義了。

或許，此人明知狀告仙皇不會有結果，但他還是這麼做了，僅僅是為了履行自職責。

說是迂腐固執也可，說是勇敢也可，說是不知變通也可，說是儘職也可。

可無論旁人說些什麼，這土地老頭怕都不會改變自己的選擇，亦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吧。

“大人總說自己不是山海掌司，可我知道，大人一定是，一定是…”

“小人執念已消，此魂難以久存，即將複歸山海。臨行之際，小人有一事想問，還大人如實相告…”

土地老頭滿臉懇切之，似乎最後想問的這個問題，對他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我不是…”寧凡想說自己不是山海掌司，回答不了老者的提問。

可一見土地老頭殷切的眼神，終是將這句話咽回了嗓子。

“你想問何事？”

“小人想問，司春山的竹林，今年開了幾枝竹花…”土地老頭一臉嚮往，恨不能在臨死之際親自飛回山海司，飛回司春山，看一眼漫山遍野的竹林，看一眼竹花，看一眼多年未回的家鄉。

可他辦不到。

他魂散在頃刻，唯一能做的，隻是從寧凡口中詢問一二，稍解思鄉之苦。

“我…”寧凡想說我不知。

可話到邊，卻變了“我冇有數過”。

“冇有數過，那就是說竹花開了很多，所以憑掌司大人的神識，也無法一念窺出全部數目了…真好啊，家鄉的竹花開得很盛，真想…回家…看看…”

土地老者殘魂散儘了。

在魂散的瞬間，笑容永遠定格。

那笑容很刺眼，一瞬間便刺寧凡的眼，一路刺到心窩。

讓寧凡冇由來的，有些悵然若失，他竟也有些想家了。

“不知七梅城的雪，今年下得大不大，真想找個人問問…”

…

一轉眼，數日過去了。

這數日間，紫薇北極宮頻頻發生大事，引得宮妖魔議論紛紛。

“聽說了麼，第六宮實沈宮中，號稱水量無窮的靈泉大澤，被人生生喝去一大半靈泉，導致水位驟降。”

“此事我自然聽說了，據說喝掉泉水之人，是一個名寧凡的老前輩。”

“靈泉大澤每隔十年都會發水災，淹死妖魔無數，如今水位大降，未來數萬年都無水患了，真是幸運。”

“據說實沈宮妖魔激寧前輩恩德，要為寧前輩立香火塔呢。”

…

“聽說了麼，第五宮大梁宮中，那幾個作惡多端的酒魔巨人被人斬殺了！”

“那哪裡是斬殺啊！我聽說，那些酒魔巨人竟是被人生生吃掉的！”

“這些酒魔巨人乃是酒妖們魔變後的產，聯手之下甚至可戰準聖，是誰如此厲害，竟能滅此魔頭？”

“聽說是一個名寧凡的前輩。”

“啊？又是寧前輩在行善麼！”

“是啊，據說大梁宮的酒妖之中，曾有人對寧前輩出手，可寧前輩卻不計前嫌，以德報怨。”

“不妥，不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寧前輩對這些酒妖太仁厚了！”

“不許你說寧前輩的壞話！”

“呃，莫打我，莫打我！我隻是隨口一說，我哪敢談論寧前輩的不是啊！”

…

“聽說了麼，第四宮降婁宮的太古封印，被寧前輩修複了。”

“啊？寧前輩還真是日行一善啊。”

“降婁宮的書妖們，說要替寧前輩修香火塔呢。”

“據說寧前輩修複封印時，封印的書蠹全部飛了出來，要阻止寧前輩行事，最終卻被寧前輩滅殺。”

“啥是書蠹？”

“就是書蟲！那些書蟲可厲害呢，能變化黃金屋、千鐘粟、如玉呢。你道寧前輩如何戰勝這些書蟲？前輩可聰明瞭！他等這些書蟲變化為千鐘粟時，一口一口，把滿院子的粟米吃了個，嚇得那些書蟲奪路就跑，卻哪裡跑得掉。”

“前輩真乃大善之人，非我輩能及！”

…

“聽說了麼，第三宮娵訾宮發生了一件大事。”

“聽說了聽說了，又是寧前輩做了善事！那隻山巨人終於被消滅了，真是大快人心。”

“這些年，不知有多妖魔死於山巨人之口，因果循環，終於到山巨人被吃了。”

“多虧有寧前輩出手。”

“前輩真是一個好人呢。”

“和過去的多聞大人一樣仁厚呢。”

“聽說寧前輩離開娵訾宮後，去了玄枵宮，如今正在玄枵宮閉關呢。”

“什麼！前輩好端端的為何要閉關，難道是四除惡之時了重傷，所以需要養傷？”

“希前輩平安無事。”

…

紫薇北極宮，第二宮，玄枵宮。

玄枵宮是蘿老祖的領地，如今，寧凡正在玄枵宮閉關。其閉關之地是一個樹模樣的府，開辟於某棵參天古樹之中。

並不是旁人猜測的閉關療傷，而是在閉關煉化的龐大能量。

寧凡如老僧定一般，盤膝打坐，周散出金萬道，有如金天神。

隨著時間推移，那金更是緩緩增多。

一旁，神丸小心地在一旁護法——寧凡其實並不需要神丸護法，可神丸剛剛奉寧凡為主，立功心切，主提出了這一請求。

“好厲害！真的好厲害！主人的神力還在提升！”

“這種覺，不會錯的！主人的上正在覺醒第二種神！”

“正常況下，神靈隻有在進階之時，纔有極機會覺醒第二種神，難道說主人的神靈等級正在進階嗎？”

神丸一臉期待之——雖然本冇有臉這種東西。

“主人是一位木之父神，其神靈等級，必已達到始祖級彆。若是繼續進階，豈不是要突破為神王了！”

“可我怎麼聽說，想要晉階為神王，需要二十四名始祖神靈同時賜下祝福，纔可功？”

“還是說，主人並不是以始祖神靈的份，修出的祖神神格？他竟是以先天神靈的份，修出了祖神神格？此刻也是在以先天神靈的份，朝始祖神靈進階？”

神丸胡思想著。

有一點，神丸猜對了。

此刻的寧凡，確實是在進階神靈等級。但卻不是從先天神靈晉級始祖神靈，而是從廢神靈晉級為後天神靈。

神靈有三個等級：廢神靈，後天神靈，先天神靈。

其後，後天神靈分為四個階段：嬰神期，神期，中神期，老神期。

先天神靈分為三個階段：先天神，始祖神，神王。

寧凡的神靈等級，從未真正突破後天級彆，之前也隻是朝著後天神靈一點點靠攏，卻始終不足以真正突破到這一境界。

他找不到原因，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冇有繼承神靈一族的修煉之法，故而難以突破。

卻從來冇有尋思過，無法突破後天神靈的原因，出在自己上。

他是一個修士，自然也在修道之初選擇了辟穀。辟穀需要斬斷食慾，拋棄進食一事，從本質而言，與神靈之道水火不容。

兩種不同的道，本不該在同一人上共存，好在寧凡修的是變，可令不同之道共存。

但寧凡還是需要找到一個契合點，才能令神靈等級進一步突破。

機緣巧合下，寧凡吃下一顆提升食慾、消化能力的十轉丹藥。

他變得很！

他喚醒了塵封已久的食慾！

亦在這一刻，喚醒了脈深的神靈本能。

原本，寧凡吃下那顆十轉丹藥，是要吸收丹藥的九十九道饕餮之力，進而令自腸胃進化為饕餮腸胃。

可神靈本能何其霸道！

它冇有給寧凡修出饕餮腸胃的機會！

它一口一口，將寧凡的饕餮之力全部吃掉了！

要什麼饕餮腸胃！

汝乃遠古神靈，隻需擁有神靈腸胃即可！

於是乎，誤打誤撞之下，寧凡的神靈進階開始了，可他本人始終冇有意識到這一點。

因為寧凡太了，到難以思考，自然想不到自己越吃越的原因，是發了神靈進階的契機。

他就這般悶聲不吭，一路狂吃，不斷補充著神靈進階所需的能量。

他越吃越，隻因其神靈等級越是朝後天級彆靠攏，需要的能量越大。

幸而，寧凡最終還是湊夠了所有食。

也是在吃飽的瞬間，寧凡的理智才全部恢複，意識到了的巨大變化！

“我所修的古神、古妖、古魔，皆是模仿遠古神靈而修，後天神靈對應的，是古神、古妖、古魔的極致…”

“古神脈與遠古神靈最像，傳說，古神修至頂點，可修出七個心竅…”

寧凡能夠覺到，自己的古神修為正一點點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神靈脩為在不斷攀升。

這是轉化！

古神法力正轉化為神靈法力，數量冇有改變，法力純度卻有了質的飛躍！

與此同時，寧凡的心竅數目也在緩緩增加。

咚咚！咚咚！咚咚！

寧凡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強！

咚咚！咚咚！咚咚！

那心跳聲不止寧凡能夠聽到，更與整間府產生共鳴。

神丸聽到了寧凡不斷增強的心跳聲！

而後，不可思議了！

“假的吧！主人的心竅數目，居然冇有達到七竅！居然直到此刻，纔開始朝七竅接近！”

“按理說，任何一個正常修煉的後天神靈，都該擁有七竅神心纔對，主人冇有神心七竅，隻有一個解釋…”

“主人居然還是一個廢神靈，正朝真正的後天神靈進階！”。

“一個即將擁有兩種神的…後天神靈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