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麼…”

寧凡眼中青芒一閃，便看出了那兩悼亡人偶的底細，這兩人偶，隻是兩實力低微的傀儡，但由於暗含詛咒手段，故而頗偉力，不可小覷。

他甚至看出，此約之間，和北天祖帝悼亡大帝有一因果存在，上麵更似乎還有其他因果，但卻早已湮滅在迴長河，再難看清。

此應該曾歸悼亡大帝所有，卻在悼亡大帝死後幾經輾轉，落福澤真君這等宵小手中。

寧凡不懼詛，所謂的詛，其實就是一種因果攻擊，隻要隔絕自因果關聯，則不會到任何傷害。

倘若是被修為高出自己的人詛咒，寧凡應對起來絕不輕鬆，可福澤真君隻是一個一萬兩千劫法力的準聖，這等準聖想要詛咒寧凡，難如登天！

寧凡本有十足的信心不被悼亡人偶所影響。

豈料，這悼亡人偶唱出謠的第一時間，他便不由自主被其影響了。

並非因為這兩人偶的詛咒厲害！

而是因為這兩人偶唱出的謠，太過匪夷所思，令寧凡不由自主想要傾聽下去！

“你拍一，我拍一，蝴蝶焚翅九萬裡。”

“你拍二，我拍二，姑娘佛前割小辮兒。”

“你拍三，我拍三，共工撞倒不周山。”

“你拍四，我拍四，曇花魂斷韋陀寺。”

“你拍五，我拍五，五靈棋局鎮魔骨。”

“你拍六，我拍六，劍祖命喪傲來。”

“你拍七，我拍七，神樹甦醒逆聖驚。”

“你拍八，我拍八，此花開儘更無花。”

“你拍九，我拍九，逆樊一怒蒼天朽。”

“你拍十，我拍十，碧落黃泉兩不識。”

隨著謠聲聲耳，寧凡眼中有了茫然，茫然之後，卻是驟然咳出鮮，被詛咒傷到了元神。

並非是因為詛厲害，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想要聽完全部謠，便需要承詛，付出代價。

些許代價而已，寧凡本不在乎，以他龐大氣而論，剛纔到的傷勢，不過算是九牛失了一，本無足輕重。

可他的心，卻自謠響起的一刻，再也無法平靜！

這些謠，他並非句句都能聽懂，但卻對其中幾句極其在意！

蝴蝶焚翅九萬裡…這蝴蝶，莫非說的是他？又或者另有所指…

劍祖命喪傲來…他不知傲來是哪裡，但卻聽得懂劍祖兩個字，更聽得懂命喪是何意思。

逆樊一怒蒼天朽…逆樊這個名字，他同樣不是第一次聽說了。

碧落黃泉兩不識…聽到這一句的瞬間，不知為何，寧凡的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另外一道聲音。

【找不到，上窮碧落下黃泉…為何還是…找不到。】

【我找遍了紅塵的花，每一朵都似你，每一朵都不是你。】

寧凡到了一萬古滄桑的悲哀，更到了…蝕骨的痛。

眼見寧凡咳，福澤真君頓時麵不屑之，愈加確信寧凡隻是一個仙王小輩。

倘若寧凡真是遠古大修，怎可能被這等雕蟲小技傷到，弱！真是太弱了！

“悼亡人偶，加大詛咒，給本君滅了這個仙王螻蟻…嘶，怎麼回事！悼亡人偶，急急如律令，快遵本君之令！不可能？！悼亡人偶居然失靈了！嘶！這…這是黑月！”

在福澤真君不可置信的目中，寧凡隻搖搖一指點出，兩人偶便通通失去了控製，朝著寧凡飛去。

並在飛去的同時，兩人偶的頭上，現出黑月的標誌，那是中了北天祖帝悼亡之的標誌！

悼亡之，天下無解，若見黑月，逆之則滅！

這種手段，隻能對付實力較低的傀儡，由於這兩人偶並非什麼高深傀儡，故而輕易便可奏效，可將之直接擄獲！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北天祖帝的悼亡！”福澤真君既驚且怒。

“我有什麼必要回答你，你，算個什麼東西！”

寧凡隨手將兩人偶收儲袋，再看福澤真君時，如同看待一個死人！

他的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殺機，但那殺機，其實並非真的因福澤真君而起，而是因為那首莫名其妙的謠。

隻能說福澤真君倒黴，撞上了寧凡心最不爽的時刻！

那首謠似乎意有所指，可寧凡聽不懂，聽不懂…

雖然聽不懂，但他的心卻隨著謠而悲，而怒。悲痛時，恨不能將自一道滅去；憤怒時，則恨不得將蒼天宿命全部掀翻，全部踏平！

“豎子安敢辱我！”福澤真君然大怒！

他堂堂準聖，竟被寧凡罵不是東西，麵何存！

他想要殺了寧凡泄憤，於是抬手祭出四尊先天下品的黑蓮！

這黑蓮也不知是個什麼寶貝，四蓮合一的氣勢，竟不弱於先天中品法寶了！

可到底不是真正的中品法寶！

寧凡理都不理這四尊黑蓮，一拍儲袋，將蛇形態的真武殘劍祭出。

但見寒一閃，四尊黑蓮竟被一個照麵斬碎齏！

真武殘劍的威能簡直太兇殘了，是能與先天上品法寶一戰的至寶，本不是普通準聖可以擁有之！

“竟是先天上品劍！”

福澤真君眼中有了一霎的懼，但旋即便被貪婪填滿！

此劍威能固然可怕，但也得看是誰在用劍！

倘若是同級準聖在用劍，不，就算隻是那種半聖在用此劍，福澤真君都不敢正麵迎戰，否則必吃大虧。

可誰用劍的人隻是仙王小輩呢…

他百分之一萬的確定，寧凡隻是仙王境界，則就算寧凡法力再多，也不足以令他生懼！

而一旦殺死寧凡，這件堪比先天上品的寶貝便歸他所有了，日後他還不是在北天橫著走！

“想不到，想不到啊，你區區一介仙王，竟能得老夫現出萬古真，你今日便是死在此地，也足以自傲了！福澤真，現！”

福澤真君展開真，化作一尊百丈之巨的胖巨人，氣息暴漲了千劫！

那巨人五綹長鬚，頭戴帽，著蟒袍玉帶；左手持玉如意，右手則持一長幅，長幅上寫著“天賜福”四個字。

玉如意也好，長幅也好，居然全都是先天中品法寶，端得是厲害！

“螻蟻小兒，你有什麼資格和本君鬥！本君攻有福神如意，可吸收天下福澤，攻你一；守有天長幅，隻要福澤不儘，便可立地不朽，甚至不天劫加。本君一所蒐集的福氣更是綿延無儘，便是二階準聖也殺我不得，你何德何能，居然敢招惹本君，真真該殺！”

福澤真君一抬手，打下福神如意，霎時間，天地福澤好似全部被此如意吸引而來，化作無數如意巨影，轟然砸落。

“你若是福，我便是…禍！”

寧凡魔目一閃，滔天煞氣釋放而出，竟隻憑煞氣，便擋下了福澤真君的無儘福澤攻擊！

那是何等滔天的煞氣，殺過仙帝，殺過準聖，所屠之輩，更是不止一人！

“這、這廝難道是從封魔巔走出的魔頭，否則怎可能有如此可怕的煞氣！”

福澤真君的福神如意本傷不到寧凡半點！

他修的是福神之道，養福澤，必須躲刀兵，躲災劫，躲魔頭，躲紅塵，一旦沾染上穢，便會自損福氣。

寧凡這等魔頭，恰恰是他的最大剋星，縱然寧凡修為不如他，也可憑藉此等剋製將他擊敗。

而現在…

寧凡不僅法力遠勝他，就連法寶也是遠勝！

若再加上一魔唸對於福氣的剋製，寧凡今日斬殺福澤真君，絕不比斬殺半聖更難！

一劍！

十劍！

百劍！

寧凡頻頻祭出真武殘劍，福澤真君空有無儘福澤，卻也隻能在真武殘劍的攻擊之下苦苦支撐，以天長幅勉強防，本冇有一空暇做出反擊！

每抵擋真武殘劍一次攻擊，天長幅上的墨字便會黯淡許。

百劍之後，天長幅上的墨字徹底消失，威能喪儘，福澤真君再無手段抵擋寧凡的攻擊，隻能以自的無儘福氣直接抵消寧凡的攻勢！

如此一來，寧凡每出一劍，福澤真君的福氣便會被斬斷數尺！

他的福氣越來越，又數百劍之後，寧凡終於斬儘福澤真君的一世福氣，真武殘劍當空而落！

“不好！”

此時此刻，福澤真君已經被寧凡嚇破了膽，哪裡還有勇氣和寧凡一戰！

他想要逃跑，可寧凡一指定天，直接將他定在原地，再將真武殘劍打出，他的一條手臂便被斬了下去。

“這賊子竟還會東天祖！他竟同時得了兩天祖！”

福澤真君臉難看的可怕，寧凡既然會定天，他想要從此地逃生，若無寧凡許可，幾乎冇有任何可能！

更糟糕的是，他駭然發現，自己被寧凡斬斷的手臂竟然無法重塑，彷彿永久失去了一般！

那無法癒合的傷口，簡直就像是之前寧凡斬出的永裂星空！

天道誤我！天道誤我啊！你為何要告訴我此子隻是仙王小輩，他或許真是仙王修為，但卻比很多二階準聖還要可怕！

“道、道友息怒，本君，不，貧道今日所有得罪，都願做出補償，還請道友高抬貴手，饒貧道一回…”

福澤真君終於服了。

可寧凡不作理會！

他的人生信條，是對任何大敵斬草除，似福澤真君這等禍害，一旦放走便是縱虎歸山，唯有斬草除才最為穩妥！

今日之事反正已經鬨大了，他便索放開手腳，在這世宮立一次魔威好了！

要讓世宮上下，再也不敢輕視元瑤、小蠻！

要讓所有算計過元瑤、小蠻的人，付出代價！

“五劍，出！”

寧凡再度斬落真武殘劍，隻不過這一回，並非單純釋放法寶之威，更用上了古傳承裡的絕學！

和從前不同，如今的他，真正有了修煉二氣的渠道，於是他所使出的五劍，好似注了兩世之威，威能遠非從前可比！

天劍斬運！

地劍斬勢！

人劍斬命！

神劍斬道！

鬼劍斬念！

五劍，無不斬！福澤真君用儘一切防，可所有的防在五劍麵前，都隻是徒勞！

他的一，被五劍削儘，隻剩骨架！

他一道行，被五劍削儘，一路從準聖修為，跌落到辟脈，再最終跌落為凡人！

他的識海被五劍劈碎，他的意誌被五劍劈碎，他的道念被劈得四消散！

人死如燈滅，迴吹複燃，仙死如念散，此生不複還。

仙死，其實也不是真正的消亡，僅僅是道念消散罷了。

但此刻，寧凡的五劍竟是要在道念消散的基礎上，再殺福澤真君一層，如此一來，便造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三步死亡——歸墟道滅！

並非直接的道念消散，而是令道念滅後，歸於來，回到原點。

如此，則此人萬世迴重新開篇，縱然再有迴之機，也無法再沿著大圓之路，迴到此時此刻。

“可、可恨，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倘若不是你手段厲害，斬得我福氣無法再生，我必可獲得五次重生機會…”

福澤真君帶著無窮憾，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若他遇到的不是寧凡，縱然被人造第二步層次的斬殺，也可擁有五條命。

可他遇到的是寧凡。

他所遭的，是來自第三步的死亡…五世而斬，無用。

莫看寧凡和福澤真君鬥了上千劍纔將之斬殺，可要知道，寧凡的出劍速度是十分快的！

雖說真武殘劍對法力消耗極大，控不易，可誰寧凡與真武殘劍默契度高呢，一息斬個一二十劍還是很容易的。

這意味著，寧凡從斬出第一劍，到完全斬殺福澤真君，隻用了百息不到！

百息，真正意義上滅殺一個準聖，令其無法逃遁、重生，這是何等的強勢！

唯一可惜的是，為了真正斬殺福澤真君，而不是給福澤真君五斬逃的機會，寧凡並冇有將福澤真君煉製中等葫蘆靈。

甚至冇拿福澤真君煉製萬靈，而是直接將福澤真君斬了虛無，來沫都冇有剩下。

由於冇有足夠生祭，連煉製不滅鬼卒都冇有進行嘗試。

好在倒是收穫了福澤真君裝滿損寶貝的儲袋，倒也不算一無所獲吧。

…

“勝了！趙前輩為我東天除了一大害！他斬殺了福澤老賊！”

“百息斬準聖！且福澤老賊賴以保命的五世而斬都來不及用出，這是真正意義的隕落！”

“前輩手段通天，這便是遠古大修的手段嗎！”

“那寶劍當真厲害，堪比先天上品法寶，果然也隻有前輩這等巔峰存在，才配使用如此重寶吧！”

石室山附近海麵上，驚聲四起，無數仙修被這場（輕）氣（易）回（碾）腸（）的準聖大戰染！

更有一些趙簡信徒，蜂擁到寧凡邊，激不已提問道。

“前輩，請你告訴我們，你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才斬殺了福澤真君師徒？”

這個問題，寧凡決定如實回答。

“為了一時私憤。”

是啊，他是為了私人恩怨，才乾掉了棋尊者；又是為了泄憤和斬草除，才乾掉了福澤真君。

殺人的理由絕對算不上高大、偉岸。

寧凡心道，他這次都當眾泄憤殺人了，應該不至於再被當是道德楷模了吧。

可他錯了。

當一個人把你當偶像崇拜時，即便你在田裡拉翔，彆人也會認為你是在做好事給人施。

“前輩真是高風亮節！定是不願接懲惡揚善的名，故意編了一個理由！”

“前輩宅心仁厚，急公好義，行事果斷，嫉惡如仇；偏又膽過人，心思縝，意誌堅定，高潔如雲…”

“古來多大德士，獨你全真第一人！”

“前輩音容已杳，流芳百世！神不死，風範永存！靈魂駕鶴去，正氣乘風來！良德千秋在，高節亮風萬古存！”

“混賬！是誰剛剛用輓聯的話，誇讚了前輩，給老子站出來，看老子削不死你！”

看著眼前吵一片、滿口真心讚揚的北天仙修，寧凡真是尷尬到不行。

他這個道德真君，難道還得一直做下去不，連暴起殺人都不足以改變旁人對他的荒謬看法？

嗬嗬，老魔若是知道他不僅冇有弘揚黑魔派的魔名，反而混了北天第一道德楷模，怕是得把他罵的狗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