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悄然離開了兩儀星，前去尋找多重封魂之。

他設想了數十種可能遇到的況，卻冇有料到，自己想要的，會在這樣一個地方。

古雨星海，鬼雀宗！

古雨星海是北天的諸多星海之一，星空中有海，本就算是奇觀了，更奇特的是，此海亙古以來，從未停止過降雨，很多水行修士都來到這片星海，悟雨之道悟。

古雨星海之上，更有一個宗門，是北天大能雀神子所建立。

雀神子是北天一大傳奇，此人六十歲才融靈，起初，他的師兄弟們都以為他是一個廢柴。可隨後，雀神子七十歲結丹，八十歲結嬰，二千歲仙，又兩千年渡真，再四千年舍空，前後不到萬年，堪稱一代奇才。

傳聞，雀神子的修道之路一帆風順，唯一的一次挫折，是在他尚未舍空之時，違反了四溟宗的天條，因而被四溟宗貶到了下界九界。

當時，四溟宗懲罰雀神子，除非在下界突破舍空期，否則永世不得重返上界。

然而這纔是雀神子最為逆天的地方！

眾所周知，下界九界修真資源貧瘠，在下界修到散仙都困難，何況是修到舍空，這本就是不可能完的事！

四溟宗設下“不破舍空，不得重返上界”的要求，本意就是不想讓雀神子重回上界。

可結果，誰都冇有料到，雀神子是在雨界突破了舍空境！強行獲得了重返北天的機會！

當雀神子以舍空大能的份重返北天時，整個北天為之震撼，四溟宗一片失聲！四溟宗知道他們看走了眼！一個能在下界修到舍空境的人，隻要此生運氣不太差，起碼能在上界修到仙帝境界，且日後絕對是極為強大的那種仙帝！

一下子，雀神子的事轟了整個北天，便是那些仙王、仙帝也不敢小覷雀神子這個人了。

誰都知道，雀神子此次返回北天，必定會一飛沖天，強勢崛起！

果不其然！

千年後，雀神子突破了舍空中期！

又千年，雀神子突破到舍空後期！

再千年，雀神子已是舍空巔峰修為！

北天的真仙圈子都在猜測，雀神子會用多年突破碎念，然後進軍萬古。

然而讓所有人大為無語的事出現了。

為了悟碎念瓶頸，雀神子去了一趟蠻荒，歸來以後，修為居然永遠停止在了舍空巔峰，再也冇有任何進。

修為一卡，就卡了整整五百萬年！

一個能在下界突破舍空的人，會被碎念瓶頸卡五百萬年嗎？此事太過匪夷所思。

一些對蠻荒有所瞭解的老怪暗暗猜測，雀神子該不會是在蠻荒出了什麼事，傷到了基吧？若是如此，修為難以寸進的事，就有瞭解釋。

不是冇有萬古老怪出於結雀神子的目的，提出為雀神子修複基。

可古怪的是，雀神子居然斷然拒絕了所有萬古老怪的好意，掃了彆人的麵。最終，再無人願意幫助雀神子了。

再後來，歲月無流逝，曾經震撼了整個北天的奇才雀神子，終究還是了北天的一大笑柄。

不同樣卡在碎念瓶頸的北天老怪，眼見此生碎念無，便時常奚落雀神子取樂，以尋找心的平衡：看，人家雀神子那麼逆天的資質，還不是無法突破碎念？我們無法突破，也很正常嘛。

無人知，雀神子之所以卡在碎念瓶頸整整五百萬年，是因為他在蠻荒旅行時被人奪舍，死掉了，故而一才智付諸流水。

之後五百萬年，雀神子早已不是本人，而是奪舍之人借了雀神子的，在北天活…

旁人不知道雀神子的遭遇，寧凡卻知，甚至就是他給了雀神子一個解，將奪舍雀神子的惡徒滅殺。

寧凡唯一冇想到的是，他此次要找的東西，居然就在雀神子的故鄉，居然就在這片古雨星海。

就在，北天的鬼雀宗。

雨界的鬼雀宗，是雀神子被貶到下界時建立的小宗門，是下界分宗。

北天的鬼雀宗，是雀神子真正的家，是上界主宗。

寧凡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麼心。

前來古雨星海建立府、悟雨落的北天修士很多，這些人往往都是三三兩兩的結伴，閒聊時，不時會聊到北天的笑柄——雀神子。

“聽說當年蠻荒大劫時，雀神子的命牌也一併碎了，看來是死在了那場大劫當中，真是可惜…”

“這有什麼可惜的，反正他就算不死，此生也隻能卡在碎念瓶頸那裡，永生無法寸進的。”

“世宮三宮之爭又起，這一次宗門大戰，鬼雀宗冇了雀神子撐腰，隻剩一個渡真初期的娃娃坐鎮宗門，怕是保不住當年第二的名次了…”

“哎，人生無常啊。任你資質逆天，到頭來也可能為黃土一堆，資質再高又有何用？還不如及時行樂，就算以後死了也不枉此生。”

“道兄所言甚是！”

…

在那些人的閒聊中，寧凡聽說了雀神子往昔的大多數事蹟，聽說了雀神子是如何從一介天才淪為笑柄。

冇有人知道，雀神子是因為被人奪舍，纔會失去問鼎仙帝的機會。

更冇有人知道，雀神子被奪舍以後，隻求一死的悲哀…

寧凡從儲袋中取出一個骨灰盒，沉默。

這是他當年解雀神子後，收集的雀神子骨灰，他曾承諾送雀神子的骨灰回家，如今，便順路完此事吧。

隻是這片海上的雨…

真是好悉的雨意啊…

寧凡抬頭看雨，這裡的雨，充斥著雀神子曾經悟留下的雨意，和雨界鬼雀宗冥墳的雨，很像，很像…

但終究有所不同，這片海上的雨意，除了雀神子一貫的雨之悟，還包含了雀神子心深抹不掉的悲哀。

這裡的雨很悲傷。

包含了雀神子不幸被人奪舍的悲傷。

更包含了一不捨。

似乎這片海上還有某個人，是雀神子即便死也放不下的人…

“前輩，我送你回家…”

寧凡著骨灰盒，微笑道。

他悟過雀神子的雨意，欠雀神子一份傳道之恩，今日便來此地，還道。

修士四海為家，也可以說是無家。死後能葬回故土，雀神子若是地下有知，或許也能瞑目了。

…

鬼雀宗，尚有化神修士十二萬，命仙六人，渡真一人。

唯一的渡真修士，是鬼雀宗宗主，渡真初期的雀九娘。

雀九娘是雀神子的兒，是雀神子在尚未貶謫到下界以前，留下的脈。

那時候的雀神子，好歹也是一個渡真真仙，為真仙，想要孕育子是很難的，不過雀神子總是有辦法做到常人無法想象的事。他好似和四溟宗賭氣一般：你們不是要貶我下界嗎？好啊，我可以去下界玩玩，不過我偏要留一個脈在上界，幫我看守宗門！

於是雀神子真的在上界留下了一個兒，給屬下們照顧，而後才前往雨界。

宗主大殿中，雀九娘扶著窗，看著窗外的海浪，看著海麵上終年不停的雨水，姣好的容滿是苦。

雖然貌約十七八歲，但早已過了多愁善的期，早已是一個五百萬骨齡的老怪。

渡真初期，按理說很難活這麼久的，幸而有爹爹留下的諸多延壽藥、擋天劫寶，才茍延殘到了今時今日。

可還是被窗外的雨了緒。

因為這片海上的雨，有爹爹留下的雨意。

可為什麼，爹爹留下的雨意，那麼悲傷…

“我剛一出生，爹爹就被貶謫到了下界，於是我整個年，冇有見過爹爹一眼；當爹爹回到北天，我已是四千歲的煉虛修士，已不懂得如何像一個小孩一樣，投到爹爹的懷抱…”

“爹爹從雨界回來後，就一直在閉關，一直在苦修。他說他要早日登上第二步的頂點，讓當初小瞧他的人通通閉。他太忙了，忙到冇有時間關心我，冇有太多時間指點我修煉…偶爾的指點，也因為我太笨，無法從中領悟太多，故而修煉速度一直緩慢…”

“那時候的爹爹，對我的關心很，但我卻知道他的心裡有我，不然他也不會因為有人欺負了我，一怒闖上四溟宗總部，向堂堂通天古帝索要公道…”

“可自從爹爹去了一趟蠻荒回來，一切都變了…他不再關心宗門，不再關心門徒弟子，也不再關心我…他好似徹底活在了自己的世界，永遠都在外出雲遊，永遠都在不知所蹤…而最終，他死在了蠻荒大劫當中…”

“自爹爹第一次從蠻荒歸來開始，這片大海的雨水，便染上了一悲傷。我知道，爹爹不是故意對我不聞不問，爹爹的上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不然他的雨意，不會帶著無法訴說的悲哀…”

“爹爹，你知道嗎？冇有了你，小九一個人想要支撐鬼雀宗，真的好難，好難…”

雀九娘自言自語著，好似在和窗外的風說話，好似在和海上的雨說話，又好似在和那再也回不來的爹爹說話。

忽有一陣雨意，隨著窗外的風，吹到雀九娘臉上，涼沁沁的。

“又起風了…”

雀九娘歎了口氣，將窗子關上，轉過來。

然後嚇了一跳！

的背後居然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白青年！

“前輩是何人！擅闖我鬼雀宗宗主大殿，所為何事！”雀九娘資質雖然不敏，但也不是笨蛋。對方既然能無視宗主殿的製直接闖，起碼也是舍空修為，非可勝，也非如今失去雀神子的鬼雀宗可以得罪。

“你是小九麼，不要怕，小九，我是你父親的故人，今日前來，是來送一件東西，再取一件東西。”寧凡之前聽此自稱是小九，便以為此做小九，故而以此為稱呼。

“我、我不小九…我…”雀九娘想要解釋一番自己的姓名，不過又一想，對方若真的是父親的故人，那也算是長輩了，長輩晚輩小九，似乎也冇有什麼不妥。

“算了，前輩我小九也無妨的…前輩真的是家父的故人麼？不知前輩如何稱呼？”雀九娘好奇道。

父親格孤僻、驕傲，很結朋友，當年從蠻荒歸來，就更是不與任何人結了。

所以寧凡自稱是雀神子的故人，真的很意外，但並不懷疑寧凡說謊。

如今的鬼雀宗，有什麼價值讓一個舍空之上的前輩違背道心說謊呢？

“我姓寧，你我寧前輩也無妨。”寧凡笑道。

“姓寧？果然冇聽說過…”

“很多年前我就得到過令尊的恩惠，不過真正和令尊第一次見麵，是在之前的蠻荒大劫…你冇聽說過我，不奇怪。”

“什麼？前輩和家父在蠻荒大劫時相遇過！”雀九娘心一痛，眼眶紅了。

猜出，寧凡前來鬼雀宗，是要送何了，大概是爹爹的…

“前輩可是來送家父的…”

“是，也不是…我是來送令尊骨灰的…”

“什麼！骨灰！”

看著寧凡從儲袋中取出的骨灰盒，著骨灰盒中一般無二的父親氣息，雀九孃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接過骨灰盒，心悲痛而複雜。於於理，雀神子死後能回故鄉，是一種幸運，可雀九娘高興不起來。即便爹爹命牌破碎，也始終存了一僥倖心理，希那是一種天道的誤判，畢竟命牌誤碎的事在修真界雖然不多，但也不是冇有。

可當真看到骨灰的時候，雀九娘知道，必須麵對這個現實了。

爹爹真的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寧前輩，你的大恩，晚輩永世不忘！對了，寧前輩剛剛還說，想要從我鬼雀宗取走一件東西？前輩於晚輩有大恩，這鬼雀宗的東西，前輩但凡看上了什麼，儘管取走便是，晚輩絕無二話。”雀九娘了淚，激道。

“不，你錯了，我送你父親歸來，和我想要取走某，是兩件事。我送你父親歸來，是出於回報，出於自願；取走某，則是不得已而為之，當然，取走此，我會另外給你一些補償。”